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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哪裡了?”沈時驍焦急地來到夏稚的衣櫃前, 打開後發現夏稚自己買的衣服竟然全部不見了,裡面空空如也。“你明知道他表情不太好,爲什麼不告訴我?”
傭人瞧着眼前的情景, 十有八九是夏稚離家出走了。
害怕地說:“可我們不知道, 夏先生是出差還是別的原因, 不敢冒然打擾您。”
沈時驍青着臉, 又走進夏稚臥室裡的浴室, 才發現刷牙杯、吹風機等東西都被夏稚帶走,心中的煩悶和焦灼越升越高。
院子裡汽車的引擎聲響起,沈時驍握着方向盤卻久久沒有啓動。
他連夏稚去哪裡了都不知道。
壓抑的汽車空間內, 一根香菸被點燃。沈時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給顏文清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
顏文清:“沈總, 有什麼事嗎?”
沈時驍:“稚稚在你們節目組嗎?”
顏文清:“沒有, 我們節目組最近在M區半山腰錄製, 報上來需要住酒店的名單裡沒有夏稚。”
“謝謝,我知道了。”
沈時驍右手搭在方向盤上, 狠狠地拍了一下,目光望向遠方。
外面下雪了,氣溫很冷,夏稚能去的地方除了那破舊的筒子樓,別無他去。
半小時後, 沈時驍的轎車停在樓下。
雪勢很大, 才站在樓下片刻, 大衣的肩膀處便落了一層的雪。
沈時驍擡頭望着夏稚家裡的窗戶, 黑漆漆的, 沒有一絲亮光。
難道沒回家嗎?
果然,他站在門口敲了許久的門, 也無人應答。
這時,夏稚對門那戶忽然開門。
是一位年近70的老爺爺。
沈時驍問:“您好,這家的人今天回來過嗎?”
老爺爺回:“沒有,他搬走好久了。”
“謝謝。”沈時驍斂着黯淡的神色,準備離開。
“這孩子命苦啊。”老爺爺語氣心疼,“當初他媽媽去世,他自己着手辦的所有葬禮,捧着他媽媽的骨灰,在街頭哭成了淚人。”
“據說他爸爸把他們狠心拋棄,這孩子沒什麼錢,房間裡的家居都是從二手市場淘來的,爲了剩人工費用,自己硬生生把傢俱從一層搬上來,手都磨出血泡了。”
沈時驍背對着老人,輕輕應了一聲,一步一步走下昏暗狹窄的樓梯。
沈時驍停在車前很久,直到大雪堆積在他的肩膀處,漸漸化成雪水滲透大衣時,才僵硬地打開車門。
在法國收到夏稚的消息時,他對夏稚的遭遇有所瞭解,但都浮於表面,往往細節的傷痛最爲誅心。
如果…如果他一直沒有找到夏稚呢?
那麼夏稚得受多少罪,吃多少苦。
倘若沒有他,夏稚能被其他人疼愛,也挺好的,至少不會獨自面對那麼痛苦的事。
他豁然想通。
雙手被凍得僵硬失去知覺,沈時驍顫着手撥通夏稚的電話。
然而,對面冰冷的聲音傳來。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沈時驍雙臂撐在方向盤上,腦袋深深地埋在上面。
——
半山腰,夏稚和小胖拖着三個超大的行李箱,氣喘吁吁地站在賓館前。
這雪也太大了吧。
嗚嗚,人倒黴的時候,幹什麼都不順。
夏稚好不容易撥通顏文清的電話,厚着臉皮告訴人家自己臨時改變主意,想住在酒店。
顏文清接到電話,立刻下來接他。
看見狼狽的二人,他問:“這麼大的雪,你們倆怎麼不等等?”
“我們到途中才開始下雪的。”
方纔的汽車上,夏稚心臟提到嗓子眼,生怕一不留神車子滑進山崖外,一命嗚呼。
他還沒火呢,可不能死。
顏文清笑了笑,給他們倆開了兩套房,“你們挺幸運,這是酒店最後兩套公寓式房間,早點休息吧。”
小胖感激地拿着房卡,他這個助理差事不錯,居然還能蹭到豪華套房。
告別後,顏文清撓撓腦袋,他總覺得自己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沒和夏稚交待。
打開空調,夏稚脫掉沉重的羽絨服,蜷縮在沙發上的角落給手機充電。
他要開始舔傷口了!
手機充上電,來自沈時驍的未接電話蹦了出來,夏稚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端端正正望着手機的聯繫人。
沈時驍是不是打錯電話了。
一定是!
他都把自己趕走了!
啊不是,其實是自己玻璃心臉皮薄,不好意思待在沈家。
關掉手機,夏稚決定忽略這件事,剝一顆橙子,開始獨自舔傷口。
而回到房間的顏文清終於想起心中惦記的事情。
他得告訴沈時驍,夏稚來節目組住了。
昏昏沉沉睡了一宿,本來可以在這裡玩兩天,等待錄製,奈何導演組一大早就打來電話,讓第夏稚準備錄製前的培訓。
幸好他提前來了。
這半山腰的大型旅遊度假區是新修建的,裡面不但有許多好玩的遊戲設施,還有各種娛樂場館。
第三個劇本的名字叫做《夢想》,講述的是一羣擊劍運動員爲夢想榮譽而戰的故事。
因爲學員們對擊劍並不瞭解,所以錄製前節目組特意爲他們安排了培訓。
夏稚咬着麪包片暗暗吐槽。
擊劍?學員們如果知道他學過擊劍,會不會認爲這是節目組給他開後門?
怕了怕了。
顏文清在前面剛講完今天的流程,忽然cue夏稚,“稚稚,我看你的簡歷上說,你學過擊劍對吧?”
夏稚僵硬一笑:“花拳繡腿而已。”
呃,非得當衆告訴大家嗎!
培訓開始,考慮到學員們的基礎,這次教練只教大家一種——花劍。
換好擊劍服,夏稚慢條斯理地整理袖口,修身帥氣的擊劍服勾勒出優越的腰線。
末了,他揚着脖頸甩了甩頭髮,戴上面罩。
樑思越一直在他身後,待他穿好衣服走上前問:“你學過擊劍多久?”
隔着面罩,夏稚笑了笑:“沒多久,學着玩。”
樑思越輕輕打量着他拿劍的姿勢,開玩笑道:“看你這架勢,可不像學着玩的。”
的確如此,夏稚小時候的擊劍教練是國家隊退下來的老教練,專業嚴格。
要不是夏淮山只想讓他把擊劍當作業務愛好,他估計走專業運動員的路線。
咳咳,就是身板有點單薄。
後天努力培養還是可以拯救一下的!
很快,教練開始認真講解,擊劍的規則很簡單,劍尖帶有感應器,準確刺進對方有效部位一次爲一點,有效點擊數多的爲勝利。
這次錄製,學員們有的飾演訓練隊隊員,有的飾演教練,戲份最重的夏稚和紀雲飾演隊伍內成績最優異的兩名學員。
紀雲練得很認真,還會時常停下來幫教練指導其他人,他告訴大家,自己也接觸過擊劍運動,所以領悟得快一些。
導演和編劇在一旁看學員們訓練,暗中商量一件事。
劇本中夏稚和紀雲比賽多次,讓誰贏呢?
畢竟這是直播,假裝輸掉弄不好會顯得太假。
編劇眼神煥發着大膽的想法:“誰贏誰輸看現場,讓他們真正的去比一下吧。”
雪過天晴,冬日的暖陽順着窗戶映進來,落在汗流浹背的學員身上。
夏稚剛纔和教練玩了一局,許久未練,雖然生疏不少,但酣暢淋漓,有一種棋逢對手的感覺。
出劍速度快,動作漂亮敏捷。
這是教練給夏稚的評價。
摘下面罩,他的額頭沾着細密的汗滴,因劇烈運動脣色正紅,眼眸輕輕一彎,散發着青春洋溢的氣息。
樑思越身旁的許影后打趣:“你很關注夏稚。”
樑思越淡淡地迴應:“關注學員理所當然。”
休息時,學員們交流技法,夏稚把自己的礦泉水特意撕裂了一個小口,引起大家的好奇心。
“夏稚,這是幹什麼?”
夏稚:“都是半瓶水,這樣我的就不會跟你們混了。”
“弄混了再拿新的唄。”
“是啊。”
學員們都是小有名氣的網紅或者練習生,家境殷實,富二代一抓一大把。對於夏稚這種行爲確實感覺很新鮮。
“節約用水嘛,而且東西都是錢買來的。”
經歷上次夏傢俬生子事件,大家對夏稚家庭條件有所耳聞,這下子又拐到夏稚老公身上。
“夏稚,你家那位幹什麼的?”
“我感覺上次他請大家吃飯,條件應該不錯,家境挺好的吧?”
夏稚背靠着牆,想起沈時驍。
眼瞧這架勢,三年後他們倆估計得各奔東西。
還是不要讓大家知道他和沈時驍結婚的事了,萬一白月光回來,聽說類似風言風語,再讓兩人心生隔閡。
嗚嗚,他可真是個迷人的小天使。
於是他胡咧咧:“昂,就普通人而已,脾氣有點悶,不太愛說話。”
學員們的八卦心不至於此,接着說:“上次請大家吃的那頓飯挺貴的,讓你老公破費了。”
夏稚眉毛一揚:“他上次惹我生氣,那是賠罪呢。估計一頓飯下來,他好幾年的私房錢都沒有了。”
“原來是這樣,不然我們請回去吧?”
“不用不用,私房錢沒有正好,有錢容易變壞。”
“你老公從事什麼工作?”
“呃,醫生。對,就是醫生。”
永遠醫不好他心病的醫生!
拿着手術刀割他心臟的醫生!
明白一切真相的顏文清笑了笑。
夏稚可真會演。
——
午餐時,夏稚端着餐盤獨自坐在桌子上。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微信沒有新的消息,也沒有未接電話。
看來沈時驍昨晚真的打錯了。
帶着說不出的落寞,夏稚咬着排骨,瞬間覺得不香了。
這時,樑思越端着餐盤坐到他的旁邊,笑着問:“有人嗎?”
夏稚:“沒人。”
樑思越:“一起吃。”
桌子長度一般,兩人並肩而坐,捱得挺緊。
偶像坐在身旁,夏稚略顯拘束一些,喝湯的動作都變小了。
樑思越瞧了他一眼,“住在酒店,你先生不會想你嗎?”
提起沈時驍,夏稚神情稍顯黯淡。
他纔不會,他建議我住酒店呢。
察覺到夏稚的低落,樑思越自覺不再詢問,讓出自己的可樂雞翅,“嚐嚐,味道不錯。”
夏稚拿着筷子猶豫幾秒,最終沒有夾,只是笑了笑表示感謝。
餐廳被節目組包下,很熱鬧。
這時,顏文清接到了一個電話,行色匆匆地放下筷子,朝着樓梯跑去。
夏稚望着樓梯很久,猜測應該有重要的事吧。
不一會兒,門口傳來顏文清的笑聲,他引着沈時驍進來,關心地問:“沈總還沒吃飯吧?看看喜歡吃什麼,我讓別人給您準備。”
沈時驍目光落在餐廳內,很快找到夏稚,也看見了夏稚身旁的樑思越。
“隨便拿一些就好,最近生病沒胃口。”
沈時驍上次探過一次班,但只是和導師們吃過飯,學員們還未見過他。
這會兒學員們全部熱情地和他打招呼,畢竟就連沈氏娛樂的簽約藝人,一年也鮮少見沈時驍。
夏稚收回腦袋,連忙扒了幾口飯菜。身旁的樑思越自言自語,“風雪這麼大,沈總怎麼突然來了?”
夏稚小聲bb:“誰知道呢。”
端着餐盤的沈時驍並沒有同顏文清坐在一起,而是隔着很遠,穿過幾張餐桌,來到夏稚和樑思越面前。
夏稚能感覺到,幾乎餐廳中所有的目光都若有若無地聚集過來。
他的脊背漸漸繃直。
“請問我可以坐在這裡嗎?”沈時驍衝着樑思越說。
樑思越頓了頓:“嗯,可以。”
他剛要騰出對面的座位給沈時驍,不料沈時驍自然而然地將餐盤放在夏稚和樑思越的中間。
樑思越有些不解,而夏稚則刻意別過頭去。
幹嘛和人家坐在一起!
人家對外有老公!
名草有主!
你沒機會了!
僅僅十秒的僵持,樑思越主動拿着餐盤,坐到兩人對面。
沈時驍坐下後,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從餐盤上取出一小壺醋,徑直倒進麪條中。
面前充斥着一股山西陳醋的味道,夏稚眨巴眨巴眼,無辜地咬了口排骨。
三個人的共餐,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就挺尷尬的。
樑思越主動詢問:“雪天山路危險,沈總來這裡是忙什麼事嗎?”
沈時驍回道:“嗯,我老婆在這邊,我來找他。”
“噗嗤!”夏稚差點被湯嗆到,狼狽地捂着嘴巴猛咳。
“沒事吧?”樑思越關心地遞去紙巾,不料沈時驍快他一步。
沈時驍:“慢點喝。”
樑思越眼神中帶着些奇怪,但並沒有過多表現出來。
一頓飯,夏稚吃得很難受,竟顧盯着那瓶山西陳醋愣神。
這時,樑思越忽然問:“稚稚,你家先生平時醫院的工作忙嗎?”
沈時驍聽聞,攥着筷子的手指微微彎曲,隨後將筷子擺在碗邊,目光直視前方。
夏稚渾身一緊。
喂!怎麼好端端提這件事!
“嗯,還行,平時不算太忙。”
沈時驍嘴脣張了張,眼神愈漸黯淡,撂下筷子。
碗裡的麪條他只吃兩口,持續冒着濃郁的陳醋味道。
夏稚埋着頭,小聲bb。
希望樑思越不要再問了。
可樑思越沒有get他的信號,笑着說:“你先生是醫生的話,肯定很細心,生活上體貼照顧你。”
夏稚尷尬地附和:“還行吧。”
吃完飯天色不早,導演叮囑學員們注意休息,準備明天直播。
明天是競賽模式,35-25。
大家住的酒店雖然算不上星級,但設施不錯,房間整潔舒服。
電梯按鍵逐一亮起,漸漸電梯中只剩下顏文清、沈時驍和夏稚兩人。
夏稚住在頂層,和導師和工作人員同住一層。
顏文清進門後,走廊中只剩下兩個腳步聲,夏稚站在門前擡頭看了沈時驍一眼,問:“你要在這裡住嗎?”
沈時驍:“嗯,路況太差,不好下山。”
雖然很想問沈時驍爲什麼來這裡,但夏稚忍住了。
他纔不問呢。
“那我先進去了。”夏稚刷卡進門,“咚”地關上。
面對着冷冰冰的門,沈時驍抿着脣,靠在牆壁處低着頭。
而夏稚進去後也沒立刻離開,而是偷偷摸摸地扒着貓眼,打量門外的動靜。
沒有腳步聲,沈時驍沒離開嗎?
莫非有事和自己說?
糾結很久,夏稚輕輕拉開一條門縫,露出腦袋東張西望。
果不其然,沈時驍就靠在近處的牆壁。
目光觸碰,夏稚問:“你有事嗎?”
沈時驍精神看起來一般,沉聲回:“酒店沒有多餘的房間了。”
夏稚看了眼走廊盡頭的窗戶,外面不知什麼時候,又飄起大雪。
沒有房間怎麼辦?
自己纔不主動收留他。
很沒骨氣!
沈時驍咳嗽兩聲,朝着他道:“進去吧,外面冷,我聯繫助理想想辦法。”
“嗯。”
夏稚應了聲,漸漸闔上門。
忽然,他露出腦袋輕輕歪着:“要住我這裡嗎?我可以收留你。”
唔!他可真是個小天使!
那雙深邃的黑眸看他片刻,沈時驍:“嗯,謝謝你。”
房間像是小型一體式的公寓,有廚房浴室,家電種類齊全。
屋裡暖風開得很足,夏稚站在櫃子前將藥箱拿下來,給沈時驍找感冒藥。
沈時驍狀態看起來很差,靠在沙發上微閉着眼睛,有些憔悴。
昨晚他找夏稚找到半夜,早上收到顏文清消息,快馬加鞭趕來。
現在身體疲憊得很。
“吃這兩種藥好得快,我經常吃。”
端來一杯溫水,夏稚交給他:“吃完睡覺,感冒就好了。”
沈時驍接過水杯,“果然,老公是醫生,藥備得都充足。”
夏稚差點被逗樂,嘟囔着:“他們一直問我,我總不能說我的老公是你吧。畢竟我們三年後就會離婚,假設我以後爆紅,你就不怕你的白月光知道我們的事吃醋?”
沈時驍喝了一口溫水,嘴脣看起來有些乾燥。
“他麼…我…”
“行啦行啦。”
“知道白月光是你的心頭寶,硃砂痣,別人永遠都比不上。”
夏稚語氣酸溜溜的,站起身揹着手:“趕緊吃藥,明天才能好。”
“好。”
沈時驍如此聽話,夏稚心中有點奇妙,不免撞着膽子問:“你今天來這裡幹什麼?”
沈時驍:“給你送東西。”
說巧不巧,這時沈時驍的助理來敲門,給他送來一臺衣物烘乾機和一盒蛋糕。
“我在你房間看見烘乾機遺落在門前,覺得應該是你忘記帶了,便給你送過來。”
他說的沒錯,那臺烘乾機確實是夏稚想帶走的。
但是行李太多,根本塞不進去。
只好忍痛割愛。
這裡在半山腰,天氣陰冷,酒店裡如果沒有這東西,洗乾淨的衣物很難乾燥。
但夏稚看到這臺烘乾機,心底泛起酸。看沈時驍這架勢是想讓自己在這裡長住了。
淦!
果然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除了他自己。
“謝謝。”
收好烘乾機,夏稚一聲不吭地走到對面牀上,不再說話。
沈時驍能察覺到他的不悅,但不知道爲什麼惹他生氣,想了片刻,他拿着茶几上的黑天鵝蛋糕走到夏稚牀前,“我還給你帶了這個,要我放到冰箱去嗎?”
夏稚裹着被子眨巴眨巴眼,“讓助理排隊買的?”
沈時驍搖頭:“我自己買的。”
聽他這樣說,夏稚心情不免好起來,好聲好氣地說:“你放冰箱裡,明天一起吃。”
一個蛋糕就被哄開心,真沒出息!
到了睡覺的時間,夏稚跟酒店前臺要了一套被子給沈時驍使用,打完電話便去洗澡。
很快,房間門被敲響,剛洗完澡的沈時驍過去開門。
門外的小胖嘰裡咕嚕喊着:“稚稚,酒店給你送的被子送到我那裡了,給——”
當他看清楚沈時驍的臉後,慌亂地後退幾步,胖胖的肚子有些許顫抖。
他走錯房間了!
沈時驍認識他,一邊擦着頭髮上得水滴,一邊伸出手臂:“謝謝,給我吧,夏稚在洗澡。”
關門後,小胖微微張着嘴巴,滿臉震驚。
他的稚稚被潛規則了!
還是被沈時驍潛規則!
雖說沈時驍盤亮條順又帥又酷,也不是很虧!
但夏稚不是有男朋友了嗎?
低落無助地蹲在牆角,小胖胖乎乎的身影略顯落寞。
稚稚會不會是被強迫的?
越想越害怕,他給夏稚發送一條微信:稚稚,你還好嗎?
夏稚剛洗完澡,隨手給他回:“挺好的。”
小胖鬆了口氣,但內心五味雜陳。沈總身材不錯,但夏稚那小身板,也不知道禁不禁得住啊!
“注意身體。”小胖內心的擔憂最終化作這四個字,夏稚懵逼地看着短信,回道:“嗯,我身體挺棒的。”
小胖嘆息,爲夏稚那個不曾謀面的老公唱一首歌:喜羊羊...美羊羊...
拿到被子的沈時驍,自然而然地鋪在沙發上,準備在那裡睡一宿。
夏稚吹完頭髮後從浴室出來覺得屋子有點涼,於是擡頭望着空調,“怎麼關上了?有點冷。”
沈時驍:“突然壞了。”
夏稚:“那現在讓前臺修還來得及嗎?”
明明剛纔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壞了呢。
沈時驍:“得明天了。”
北方的冬季很冷,沒有暖氣沒有空調半夜得凍死。
這時,沈時驍提醒他:“我注意到你的牀上鋪了電熱毯,你可以打開。”
電熱毯如今已經很少人去用,但酒店還是準備了。
打開開關,電熱毯的加熱速度很快,夏稚腳下熱乎乎的,一點也不冷了。
但沈時驍…
夏稚朝着沈時驍望過去,薄薄的一層被子,狹窄冰涼的沙發,感冒明天會不會加重?
他攥着被角,滾熱的溫度順着牀單向上傳遞。
他猶豫不覺。
燈關上,周遭一片黑暗。
這時,沈時驍忽然低低地說了一句話。
“稚稚,那天我建議你住這邊,是因爲路途遙遠天氣惡劣,每天往返半山腰危險係數高。沒有別的意思,請你不要誤會。”
黑暗中,夏稚驀然睜眼。
沈時驍真的沒有趕他走的意思嗎?
良久,他嘴硬:“沒誤會,我只是覺得住這裡方便,才離開。”
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沈時驍的迴應,他估計沈時驍睡着了。
翻了翻身,夏稚像是和自己說,又像是和沈時驍說,“你要不要來牀上睡?那裡很冷吧。”
“行。”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夜中,沈時驍利落乾脆地回答。
夏稚:???
牀的寬度是1.5m,兩人並排躺在那裡不算寬敞。電熱毯的寬度就更小了,只有1.2m,爲了挨着電熱毯,夏稚不得不望中央湊一些。
湊着湊着,啪嘰一撞。
撞上了沈時驍的胳膊。
他哼唧:“肌肉真不錯,怎麼練的。”
又補了一句:“我沒有羨慕的意思,別誤會。”
沈時驍低笑:“嗯,想練我可以教你。”
這是兩人第二次躺在一張牀上。
沈時驍均勻的呼吸聲格外清晰,夏稚慢悠悠望着窗外的月光,又想起沈時驍的初戀。
他的初戀得有多好看,才能讓沈時驍一直念念不忘。
當然,也可能身體裡住着一個有趣的靈魂。
“睡了嗎?”
“沒。”
夏稚緩慢轉身,微微曲着雙腿,與沈時驍面對面,彼此呼吸交錯。
“你和你的初戀,談了多久?”
“相處三個月,戀愛一天。”
夏稚聽完有些震驚,“就談一天戀愛?”
沈時驍:“嗯,確定關係第二天,他就離開我了。”
確定關係就分手,不是渣男就是海王八!
不過他只是在內心稍稍吐槽,並沒有當着沈時驍的面說出來。
所以嚴格意義來講,沈時驍只談過一天戀愛。
“難怪…”
“難怪什麼?”
夏稚樂了:“看你的樣子,不像戀愛經驗豐富的。”
沈時驍:“你喜歡經驗豐富的?”
他思索着,好像樑思越自出道,身旁的緋聞男友不斷,戀愛經驗很豐富。
夏稚張着哈欠:“還行吧,不過我自己戀愛經驗都爲零。”
“這樣嗎?”沈時驍盯着他昏睡的模樣,輕聲道:“小騙子。”
想當初夏稚和他剛相處時超會撩,撒嬌賣萌不斷,情話說來就來,看着經驗挺豐富的。
確定關係那天,夏稚回答了他關於這方面的疑惑。
“其實我平時很靦腆,看到你後,自學成才。”
沈時驍信了。
然後夏稚第二天跑了,再也沒有回來。
——
第二天,夏稚是在沈時驍懷裡醒來的。
腰間搭着的手臂有力溫暖,他們額頭相抵,睡衣上殘留着彼此的體溫。
夏稚連忙打開睡褲。
嗚嗚嗚,還好,沒失身。
盯着“罪魁禍首”,夏稚眯起眼。
沈時驍就是個豬蹄子,心心念念着白月光,居然還摟着自己睡覺。
還摟得那麼緊。
吃着碗裡看着鍋裡。
夏稚心裡罵罵咧咧,忽然發現好像是自己滾進了沈時驍的被窩裡,正處於電熱毯的最中心地帶。
呃,這件事就過去吧。
他提上褲子不認賬,爬下牀,準備錄製綜藝。
化妝七小時,鏡頭幾分鐘,這是大多數學員的寫照。
大家換好帥氣的擊劍服,機位鏡頭準備就緒。
開場是羣戲表演,大意是隊伍中的某些隊員覺得前途渺茫準備退出,而他們的隊伍已經連續4次敗於其他省的代表隊。
羣戲時,給觀衆呈現的是九宮格,能隨意調整機位,看自己想看的學員。
紀雲站在最中央,正在給想退出的隊員做工作,而夏稚只是默默坐在一旁,平靜地擺弄着重劍。
他飾演的角色王洋,肩傷剛剛治癒,康復回國。
但如今的圈子,新秀猛起,早就沒有了他的地位。
他的夢想,在巨大的商業價值面前,不值得一提。
「一羣帥氣的小哥哥,愛死了。」
「擊劍很專業的,大家都會嗎?」
「聽說大家特意進行培訓,比賽時一定很酷。」
學員們的身材都很勻稱,又是二十幾歲的年輕男孩子,擊劍訓練時的青春活力張揚倔強,不可複製。
帶着深深的荷爾蒙吸引力。
白色劍影在陽光下自信揮灑,蹲直播的粉絲簡直一本滿足,自家愛豆每一楨都能截成高清大圖。
有人歡喜有人憂,夏稚的粉絲等得心焦氣燥,別的小哥哥都已經穿上擊劍服訓練了,只夏稚一動不動,坐在一旁沉思。
紀雲在裡面的角色是有名的圈內新秀伊梵,因酷帥的外表和劍姿,吸引了一大票粉絲,也是本市訓練隊隊長。
眼瞧着紀雲教隊員訓練動作時星光值暴漲,夏稚粉絲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沈時驍到場時已經到了劇情的關鍵點,伊梵挑釁王洋,兩人準備對決。
顏文清發現沈時驍的到來,輕聲和他打了聲招呼,向他介紹劇本劇情。
沈時驍沉着眸問:“紀雲看起來好像也學會擊劍?”
顏文清:“嗯,而且屬於深藏不露。”
兩道白影重疊分開,清脆的碰撞聲落在空曠的訓練室內,其他的學員圍坐在兩人身旁觀戰。
紀雲的進攻方式以刺爲主,步步緊逼,逐漸佔據上方。
編劇給了他和夏稚兩套劇本,這場對局的輸贏影響了劇本的發展。
他不想輸。
夏稚沒料到紀雲技術這麼好,更沒想到紀雲的攻擊性會突然變得這麼強。
他採用緩兵之計,先向後退了幾步,奈何對方根本不給他佔據主動權的機會,打勢越發兇猛。
「紀雲的技術好棒,夏稚有點招架不住的樣子。」
「紀雲寶藏男孩,連擊劍都會!」
「果然運動系boy超級帥,紀雲未來肯定能火。」
沈時驍因感冒,嗓子有些啞,問顏文清:“他們這場比賽是動真格的嗎?”
顏文清:“對,爲了體現真實性,特意安排了兩個角色輸贏的不同劇本走向。”
沈時驍點點頭,目光打量着紀雲。
夏稚已經退到邊緣,紀雲氣勢越來越強。
王洋這個角色他細緻揣摩過,按照劇本1的設定,這次和伊梵的對決,王洋本人是牴觸的。
所以比賽初期,王洋處於劣勢,因爲他根本不想和伊梵爭輸贏。
隨着計分器響起,場內涌起掌聲,隊員們包括夏稚都在爲紀雲歡呼。
紀雲摘下溼透的面罩,朝着夏稚挑挑眉,屈膝喘着粗氣,帶着不可一世的張揚。
他從小學習擊劍,也算派上用場了。
夏稚神色沒多大變化,畢竟他根本沒用多少力氣,相對於紀雲的挑釁,他更在意的是如何以王洋的人設去迴應。
他誠心說道:“你很厲害,也很有潛力。”
紀雲嗤笑,懶洋洋道:“謝謝。”
小胖蹲在一旁刷彈幕,眼瞅着紀雲的星光值越來越高,不禁眉頭緊蹙。
夏稚這次可能排第二了。
金主爸爸也在這裡,不幫幫忙嘛?
口哨聲響起,第二場對決開始。
這次,拿着劍的夏稚面露深色,眼眸逐漸堅定。
他先發制人,一個箭步令紀雲措手不及。紀雲學過擊劍傳統的應對措施,但面對夏稚的進攻,竟然無從下手,手忙腳亂。
「我靠!這是驚天逆轉嗎?」
「夏稚這是開了掛了?」
短短一分鐘,夏稚星光值暴漲。
夏稚出劍速度極快,蹲下、起身、進攻、動作連續絲毫不拖泥帶水,最後虛晃的進攻方式騙過紀雲後,重劍直指紀雲胸前。
一分、兩分、紀雲額頭出了不少的冷汗,漸漸應對無力。
短短三分鐘,他第一局的優勢被超過大半。
對局結束,夏稚摘下面罩捋了捋頭髮,目光銳利,衝着紀雲笑了笑。
「稚稚yyds!又帥又美!」
「又帥又美是什麼鬼哈哈,夏稚技術不錯啊,第一局合着是試水呢?」
「夏稚的腰身絕了啊,想娶他!」
彈幕裡亂七八糟什麼都有,而夏稚在剛纔比賽時好像看見了沈時驍,於是下意識環顧四周。
空氣中,他與沈時驍對視。
眉毛不經意揚起。
我帥氣吧?不要愛上我哦。
是不是比你的白月光帥?
沈時驍溫和地注視着他。
無所不能的稚稚,永遠是人羣的焦點。
「稚稚怎麼變溫柔了?」
「他在看誰?不會是老公吧?」
「好羨慕啊,我也想擁有稚稚子。」
第二局結束,本應有第三局,但紀雲沒有應戰,而是按照劇情1的安排,結束這場比賽,朝着大門的方向獨自離開。
劇情的末端依舊是羣戲,拍攝完畢後到了星光值第一採訪的環節。
毫無意外,這次夏稚星光值又是第一。
工作人員採訪時皮了一下,問他:“這次你和紀雲的對決沒有劇本,誰輸誰贏純粹看技術,不過你第一局的打法我有點沒看明白,是保守策略嗎?”
夏稚答:“劇本中,我飾演的角色對於那場比賽是抗拒的,所以第一局我遵從人物本心,不想應戰。”
「夏稚這段話得細品。」
「意思是,第一局是老子不想陪你玩,第二局陪你玩玩嘍。」
「我想輸就輸,想贏就贏,學到惹。」
「凡爾賽稚稚,哈哈。」
錄製結束,工作人員相繼離開,夏稚沒有急於脫掉演出服,而是坐在地板上休息。
沈時驍走過來站在他的身後,“擊劍時動作很漂亮,也很厲害。”
夏稚轉頭:“你會玩嗎?”
沈時驍看着擊劍服:“會玩一點。”
“玩一局嗎?”
“可以。”
場館內只剩下兩人,夏稚拿來一套擊劍服替他穿上。
站在沈時驍身後,欣賞着那優越的腰線和背肌,夏稚有點眼饞。
摸一下手感應該不錯。
嘶,他想什麼呢。
戴上面罩,夏稚忽然問:“一共三局,輸贏有懲罰或者獎勵嗎?”
沈時驍調整袖口:“聽你的。”
“聽我的…那就贏的人可以問另一個一個問題,什麼問題都行,並且對方不許生氣,必須回答。”
“可以。”
對決正式開始,場館內只有急促地腳步聲。
門外,樑思越望着裡面,陷入深思。
沈時驍的進攻並不向紀雲那般激進,但是很有壓迫感和力量感。
夏稚完全不怵,兩道頎長敏捷的身影在燈光下盡情對決,伴隨着腎上腺素飆升,運動神經達到頂點。
第一局:夏稚5分,沈時驍5分。
第二局:夏稚2分,沈時驍2分。
第三局開始,夏稚進攻頻率明顯變多,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這局沈時驍的打法稍顯溫柔,有點讓着他的意思。
最後幾秒,夏稚一個漂亮的跨步下蹲順勢進攻,時間到。
第三局:夏稚1分,沈時驍0分。
摘下面罩後,沈時驍將額前的黑髮向後拂去,露出飽滿的額頭,輕輕喘着氣。
他看着夏稚:“你贏了,可以向我提問了。”
夏稚雙手拿着劍背在身後,笑呵呵地張了張嘴,又帶着幾分猶豫。
“沈時驍,如果你的白月光一直不回來,你在感情上會考慮接納別人嗎?”
這個問題說簡單也不簡單,說難也不難。
夏稚像是狡猾的小狐狸,搖着毛茸茸的尾巴,邁出試探地一步。
沈時驍並沒有多加思考,正色道:“別人也要看是誰。”
“你可以。”
“其他人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