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九川帶着小饅頭走後沒多久,西瓜就派人來通知孟花朝,說是雁回殿已經收拾妥當了,隨時都可以入住。孟花朝也沒羅嗦,當天下午就搬進了雁回殿,相比冷清破敗的暮煙宮,雁回殿的裝潢要精緻奢華得多。
漢白玉鋪就的地面上,光亮得幾乎能看清倒影,珠簾紗幔,雕樑畫棟,空氣瀰漫着淡淡的薰香氣息。
孟花朝邁進屋裡,已經燒旺了的地龍將整間宮殿都烘烤得暖洋洋的,她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屋裡任何一個小地方都擺置得考究,既端莊又秀美,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她在一個巨大的落地白瓷瓶前站住,伸手撥弄了一下瓶中插着的梅花,這花兒應該是剛從外面挪進來的,花瓣上還掛着中些許未來得及融化的殘雪。
西瓜在她的身後,小心翼翼地說道:“由於時間緊迫,暫時只能收拾成這樣,您先湊和一下住着,奴才會盡快讓人將這裡完全收拾妥當,您如果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或者需要添置的東西,都可以告訴奴才,奴才一定盡力爲您辦到。”
他已經知道面前這個姑娘即將成爲娘娘,對她的態度自然是無比恭敬,說話的語氣都帶上了幾分謙卑。
孟花朝說:“謝謝,不用再麻煩了,現在這樣挺好的,我很滿意。”
“能讓姑娘滿意,是奴才的榮幸……”西瓜躬身行禮,“那麼,奴才就不打擾姑娘休息了,告辭。”
他直起身子,帶着幾個前來搬運東西的小太監離開來了。
此時,留在雁回殿內的人,除了孟花朝之外,就只剩下一羣臨時被調過來的宮人侍女。
其中有四個侍女,是負責貼身伺候孟花朝的,孟花朝琢磨了好久,也沒能分清楚這四個侍女分別叫什麼,爲了方便記憶,她索性將這四個妹紙的名字全都改成了蘋果、鳳梨、葡萄、蜜桃。
將這四個妹紙和西瓜放到一起,立馬就能湊成一盤水果沙拉。
孟花朝攤手:沒辦法,吃貨的世界觀就是這麼的任性!
太史令的辦事效率很快,半天時間,就把挑出來的幾個良辰吉時送到了北冥帝面前。
翰墨齋裡,裴九川抱着小饅頭坐在龍椅上,父子兩人一起研究這幾個良辰吉日,小黃雞趴在書桌上,正抱着一隻玉石製成的毛筆啃得歡實。
挑來選去,費了半天功夫,父子兩人才選出一個滿意的時辰。
下個月的初二,距離今天剛好還有十天時間。
裴九川用硃砂筆在那個日子上換了個圈兒,然後將文牒交給西瓜,讓他派人送去太史令。
小饅頭抱着粑粑的胳膊,問:“父皇,你爲什麼不讓阿姨和我一起住啊?”
裴九川說:“你是太子,必須住在雲岫宮裡,不能住到其他地方去。”
小饅頭很委屈地看着他:“可是我真的很想和阿姨一起住,難道不能讓阿姨搬進雲岫宮裡來嗎?”
看着兒子可憐兮兮的小眼神,裴九川心頭一軟,差點就妥協了。幸好最後一絲理智將他拽了回來,他不去看兒子充滿乞求的大眼睛,非常認真地說道:“雲岫宮是太子居所,後宮嬪妃不能住進去,否則會被人說閒話的,你應該不希望你的阿姨被人指指點點吧?”
他是
一國之君,整個北冥國都是他的,所謂的規矩,也都是爲他而服務的,只要他願意,一句話就能讓孟花朝搬進雲岫宮裡,其他人就算不滿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但作爲一個有着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怎麼可能讓自家媳婦兒和其他人住在一起?哪怕那個人是他兒子也不行!
依照女人跟小饅頭的黏糊勁兒,這兩人要是真的住到一起,肯定會天天黏在一起不肯分開。試想一下,身邊每天都亮着亮着一盞超級無敵大燈泡,這讓他將來還怎麼跟媳婦兒親熱?
就算他自認臉皮夠厚,可也做不出當着兒子的面兒跟媳婦兒滾牀單這種奔放的事情!
爲了他下半生的性福生活,他必須將媳婦兒和兒子分開!
裴九川輕而易舉就忽悠住了小饅頭,等到天色一黑,他就小饅頭塞回雲岫宮,然後獨自去到雁回殿。
孟花朝將所有宮人侍女都趕了出去,洗漱完畢,正準備上牀睡覺,就聽到門外響起蘋果有些激動的聲音:“陛下來了,姑娘快出來接駕!”
孟花朝:尼瑪大晚上不睡覺跑來這裡是要幹嘛?
她就算再不甘願,只能硬着頭皮出去接駕,出門之前,她特意用脂粉在臉上抹了厚厚的一層,原本瓷白無暇的肌膚被刷得慘白無比,遠遠看去,就像用紙糊的紙人似的,看起來特別滲人。
她頂着這樣一張嚇死人的鬼臉走出房門時,差點沒把門外的蘋果和鳳梨給嚇哭,她們抱成一團哆哆嗦嗦地說道:“鬼鬼鬼鬼鬼啊!”
孟花朝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一巴掌拍在她們身上:“是我!”
一聽到這個聲音,蘋果和鳳梨立刻就回過神來,驚訝地叫到:“姑娘?怎麼是您?”
“不是我還能是誰?”孟花朝側了側頭,“還不去接駕?”
“哦……哦!”可憐的蘋果和鳳梨連忙領着她走去暖閣。
裴九川此時正坐在軟榻上,手邊的茶杯已經喝掉了大半,他聽到開門的動靜,立刻擡起頭,一眼就看到臉色慘白似鬼的孟花朝,嚇得渾身一僵,脫口問道:“何方妖孽?”
孟花朝:“……”
裴九川定晴一看,很快就認出來,面前這個“妖孽”就是他馬上要過們的媳婦兒。
他皺眉問道:“大半夜的,怎麼還把臉塗得這麼白?”
孟花朝行完禮後,摸着自己的臉頰,笑眯眯地說道:“我這叫面膜,敷在臉上可以美白的。”
裴九川說:“你的臉確實太黑了,再美白些肯定能好看點,不過這種脂粉用多了對皮膚不好。回頭孤讓人給你送些好用的美容脂膏,再配合內服藥膳,應該能將你的皮膚變白一些。”
孟花朝:“那就多謝陛下了。”
裴九川招呼她到身邊坐下,近距離看她的臉,越發覺得她這張臉嚇人得很,他說:“趕緊把你臉的東西洗掉,看着怪嚇人的。”
聽他這麼說,孟花朝非但不去洗臉,反倒故意伸長脖子湊過去,將臉貼近他的鼻尖,笑嘻嘻地說道:“多看幾眼,等你看習慣了,自然就不覺得嚇人了。”
她以爲這樣能把裴九川嚇跑,但裴九川卻絲毫未動,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目光越來越複雜。
可能是因
爲隔得太近的緣故,裴九川能夠更加清楚地看到她臉上的每一個細節,包括她那雙波光瀲灩的美麗雙眸。
這是他見過最漂亮的眼睛,沒有之一。
曾幾何時,他也曾設想過最理想的女人類型,那時候他就一直想,他喜歡的女人,必定要有一雙極爲漂亮的雙眼,只要看一眼,就會被她吸引住,再也挪不開目光。
就像他現在這樣。
渾身的血液都被這雙眼睛定住,而那股熟悉的強烈的情感,又再度涌出來,一下又一下地衝擊他的大腦。
他忍不住扶住額頭,皺起雙眉,臉色極爲難看。
見他這樣,孟花朝一驚,連忙問道:“你怎麼了?該不會真被我給嚇出什麼毛病來了吧?”
裴九川沒有回答她,他覺得腦子越來越疼,似乎有什麼東西想從胸口掙脫出來,但大腦卻又像是被一隻大手死死抓緊,不讓那個東西掙脫束縛。
他這到底是怎麼了?
孟花朝見他情況不對勁,張嘴就要喊御醫,卻被裴九川給攔住。他說:“一點小事,孤休息一會兒就好,不必叫御醫。”
“可是你現在這樣……”
裴九川打斷她的話:“現在如果叫御醫,必定會驚動其他人,這樣一來,不管孤有事沒事,大家都會認爲是你沒照顧好孤,因爲孤是在你這裡出事的,一些多事的人,還會以此爲藉口來攻擊你。孤從不在乎他人的閒言碎語,但你馬上就要接受冊封,在這個敏感的時候,最好不要再橫生枝節。”
說完這番話,他的臉色已經蒼白如紙,跟孟花朝臉上的顏色已經不相上下。
孟花朝: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夫妻相?
她扶着裴九川走進後殿的臥室裡,她讓裴九川先老實躺着別動,她找出一瓶精油,伸手就要去脫裴九川的衣服。裴九川按住她的手,虛弱地說道:“現在還不行,等洞房之夜孤再滿足你。”
孟花朝:“……”
尼瑪想到哪裡去了?一腦子的黃暴思想!真不健康!
她晃了晃手裡拿着的精油,說:“我只想幫你做個推拿,這樣應該能緩解你身上的痛苦。”
聽她這麼說,裴九川鬆開握住她的手,問:“你還懂得推拿?”
“那當然,我可是個大夫!”孟花朝扒光他的上衣,露出一身結實健美的肌肉。她先讓他翻過身去,然後將精油倒進手心裡,搓熱之後,按住他的背脊,用力按摩他身上的穴位筋脈。
一種酸痠麻麻的感覺流向四肢百骸,裴九川感覺還挺舒服的,腦子裡的疼痛也隨之減輕了不少。
他索性閉起雙眼,認真地享受起來,等到孟花朝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按完了,發現這傢伙竟然已經趴在牀上睡着了!
孟花朝戳了他兩下,見他沒反應,心想這傢伙應該是睡死了,便沒有再去動他。她找來被褥蓋到他身上,然後去到外間,躺到矮榻上,裹上被褥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孟花朝醒來就見到牀前蹲着男人,嚇得她猛地往後一縮。
蹲在她牀邊的男人自然是裴九川。
他說:“你還是睡覺時的樣子比較可愛。”
孟花朝直接回以一記大白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