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比兒說:“現在我陷入了很大的困難,神和我的師父,整個存在和我的師父都站在我的面前,現在我要先向誰鞠躬?我要先向誰頂禮?我陷入了很深的困難!”然後他說:“請原諒我,神,我必須先向我的師父頂禮,因爲他將你顯示給我。我是透過他纔來到你這裡的。所以,即使你站在我的面前,請原諒我,我必須先向我的師父頂禮。”
很美……這必須是如此,因爲師父變成去未知的門,他變成去整個存在的鑰匙,他就是真理。
要學習如何處於師父的在裡面,如何跟着他一起呼吸,如何漸漸地允許他進入你,如何漸漸地融入他,因爲師父只不過是神在敲你的門,他是整個宇宙的濃縮。不要問問題,要跟着他一起生活。
現在試着來穿透這個故事——很小,但是非常有意義。
有一個和尚問南泉禪師:“有一個教導是沒有一位師父曾經教過的嗎?”
任何被教過的都不是教導,真正的教導從來沒有被教過,它不可能被說出來。
佛陀告訴摩訶迦葉:“那個可以講的,我已經告訴了他們,那個不能講的,我給了你。”兩千年以來,佛陀的跟隨者一而再,再而三地問:到底他給了摩訶迦葉什麼?到底他給了摩訶迦葉什麼?那個佛陀從來沒有告訴任何人的教導是什麼?它甚至連佛陀都說不能說,因爲話語沒有辦法攜帶它。
話語非常狹窄,真理的浩瀚沒有辦法被硬擠進它們。話語非常膚淺,它們怎麼能夠攜帶着深度?它就好像是這樣:一個海上的波浪怎麼能夠攜帶着海洋的深度?它不可能。就那個東西的本質而言,它是不可能的,因爲如果波浪存在,它一定會存在於表面。波浪無法進入深處,因爲如果它進入深處,它就不再是波浪。唯有當跟風接觸,波浪才能夠存在,它一定要在表面,它沒有辦法進入深處,那個深度也沒有辦法來到波浪,因爲當它來到表面,它本身就變成了波浪,它就不再是深度。
這是困難之所在:真理是核心,而話語存在於表面、存在於外圍——在人們會合的地方,在風和海洋會合的地方,在問題和答案會合的地方,在師父和門徒會合的地方;話語就存在於那個表面的地方。真理無法來到表面,它就是那個深處,話語無法去真理那裡,它們是表面。
要怎麼辦呢?所有那些能夠被說出來的將只是差不多、差不多而已,它不是真實的,也不是不真實的,它剛好就在中間——這是非常危險的,因爲如果門徒沒有融入師父,他將會誤解;唯有當他融入師父,他纔會瞭解,因爲這樣的話,他們之間就會有一種交融的關係。
瞭解並不是敏銳的聰明才智的問題;瞭解是很深的交融的問題。瞭解並不是理智、智力、或邏輯的問題;瞭解是有沒有很深的同感的問題,或者甚至是很深的神入的問題,因此信任和信心是非常重要的。瞭解透過信心而發生,因爲在有信心的情況下你會有信任,在信任的情況下,你會變得具有同感的能力,在信任當中,那個交融會變得可能,因爲你沒有防衛,你會讓那個門敞開。
這個和尚問南泉禪師:“有一個教導是沒有一位師父曾經教過的嗎?”
是的,有一個教導。事實上所有的教導都是師父不曾教過的。那麼爲什麼有很多師父還一直在教別人?爲什麼佛陀還要繼續講三十年?爲什麼不管你聽不聽,我還要繼續講?他們爲什麼要講?如果那個要被學習的是不能夠被講出來的,那麼他們爲什麼要繼續講?
談論只是一個餌,透過談論,你就被抓住了,你無法瞭解任何其他的事。談論就只是將甜食給小孩,然後他們就會開始來到你身邊,高高興興地沒有覺知到那個談論並不是要點,高高興興地沒有覺知到他們是來吃甜食的,他們是來拿玩具的。他們玩那些玩具,玩得很高興,但是師父知道,一旦他們開始來,漸漸地那些玩具就可以收起來,漸漸地,不要那些玩具,他們也會開始愛師父,一日一這樣的事發生,話語就可以被拋棄。
每當門徒準備好,話語就可以被拋棄。它們只是吸引你接近的一個方式,因爲除了話語以外你無法瞭解任何東西。如果某人講話,你可以瞭解;如果某人是寧靜的,你就無法瞭解。你會了解什麼?寧靜對你來講只是一面牆,你找不到路可以進去。寧靜同時攜帶着一種很深的恐懼,因爲它就好像死亡一般。話語就像是生命,寧靜就像是死亡。如果某人是寧靜的,你就會開始覺得害怕,如果某人繼續保持寧靜,你將會試圖逃離那裡,因爲它太過分了,那個寧靜對你來講會變得很沉重。
爲什麼?因爲你沒有辦法寧靜,如果你沒有辦法寧靜,你就沒有辦法瞭解寧靜。你是一個喋喋不休的人,有一隻猴子坐在你裡面,一直在喋喋不休。有人把人定義成只不過是加上一些玄學和哲學的猴子,就這樣而已,而那個哲學只不過是比較好的喋喋不休的方式,更有系統一些,更有邏輯一些,但還是喋喋不休。
師父必須講話才能夠吸引你靠近,你越靠近,他就越可以將那些話語拋棄。一旦你被他的寧靜所掌握,他就不需要再講了。一旦你知道寧靜是什麼,一旦你變寧靜,你跟他就會有一種新的交融存在。現在事情可以不言而喻,信息可以不給而給,他不此給出它們,你就可以收到它們,如此一來真正成爲門徒的現象就發生了。
世界上最美的現象之一就是成爲門徒,因爲現在你已經知道交融是什麼,現在你可以跟着師父一起呼吸、一起吸氣、一起呼氣,現在你已經失去了你的界線,跟師父合而爲一,現在他內心裡面的某種東西開始流向你,現在屬於他的某種東西進入了你。
有一個和尚問南泉禪師:“有一個教導是沒有一位師父曾經教過的嗎?”
南泉是最有名的禪師之一。有很多關於他的故事,其中有一個我已經講過很多次,我想要再重複一次,因爲像那樣的故事可以一再地重複,這樣你才能夠飲進它們。它們是一種營養的東西,你每天都必須吃營養的東西,你不會說:“昨天我才吃了早餐,所以今天不需要吃。”你每天都必須吃,你不會說:“昨天我才吃過,所以現在有什麼需要呢?”
這些故事是營養的東西。在印度有一個特別的字,它是沒有辦法被翻譯的。在英文裡面就只有閱讀這個字存在,在印度我們有兩個字,其中一個字意味着閱讀,另外一個字意味着一再地閱讀同樣的東西。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閱讀同樣的東西,它就好像你每天在洗澡一樣。你每天早上都閱讀吉踏經,那麼它就不是普通的閱讀,因爲你已經做了很多次。現在它是一種滋養的東西,你並不是閱讀它,你是每天在吃它。
它也是一個很棒的實驗,因爲每天你都會來到稍微不同的新的意義,每天都會有一些新的細微的差別。同樣的一本書,同樣的那些話語,但是每天你都會感覺到新的深度對你敞開,每天你都會感覺到你在閱讀新的東西,因爲吉踏經,或者是像那樣的書,是有深度的。如果你只閱讀一次,你只是在表面上移動;如果你閱讀兩次,那麼你就進入深一點,三次,更深一點。一千次,那麼你就可以瞭解你無法耗盡這些書,不可能。當你變得越覺知、越警覺,你的意識就會成長得越深,這就是它的意義。
我將會重複這個南泉的故事。有一個教授來找他,一個哲學教授……哲學是一種病,它就好像是癌一樣,目前還沒有醫藥可以治療它,你必須動手術,需要動很大的手術。哲學也有一種類似的成長,像癌細胞一樣的成長,一旦它在你裡面,它就會自己繼續成長,它會吸取你全部的能量,它是一種寄生蟲,你會變得越來越虛弱、越來越虛弱,而它變得越來越強壯、越來越強壯。每一句話都會產生出另外一句話,然後它可以無限地繼續下去。
有一個哲學家去找南泉禪師。南泉生活在一個小山丘上,當那個哲學家上山,他已經很疲倦,而且流了很多汗。他一進入到南泉禪師的茅屋就問:“什麼是真理?”
南泉說:“真理可以等一下子,不急,現在你需要一杯茶,你已經很疲倦了!”南泉進去準備了一杯茶。
這種事只能發生在禪師身上。在印度,你無法想象師父會爲你準備茶。師父爲你準備茶——不可能!或者想象馬哈維亞爲你準備茶……太荒謬了!
但是對禪師來講,這種事是可能發生的。他們具有一種完全不同的態度:他們喜愛生活。他們並不是反對生活的,他們肯定生活,他們不反對它,而且他們是很平凡的人,他們說成爲平凡的是最不平凡的事。他們過着一種非常單純的生活。當我說非常單純的生活,我的意思並不是說強加上去的單純。在印度,你到處都可以發現這種騙子,他們的單純是強加上去的。他們或許是的,完全,但他們並不是單純的,他們的是非常複雜的。他們的並不像小孩子的,他們的是經過雕琢的,一個經過雕琢的東西怎麼可能是單純的?他們把自己訓練成那樣,被訓練的事情怎麼可能是單純的?它是非常複雜的。
你們的衣服並沒有像耆那教和尚的那麼複雜,他們爲它奮鬥了好幾年。他們有五個步驟,你必須一步一步地滿足每一個步驟,然後才能夠達到。它是一項成就,一項成就怎麼可能是單純的?如果你下了很多年的功夫來完成它,如果你做了很多努力來達成它,它怎麼可能是單純的?單純的事情在此時此地就可以達成,立即就可以達成,不需要爲它下功夫。
當是單純的,它是一種很堂皇的現象,你就只是將衣服去掉。它曾經發生在馬哈維亞身上,它是一件很單純的事。當他離開家的時候,他是穿衣服的,然後他經過一個玫瑰樹叢,他的披肩被玫瑰的刺給勾住了,所以他想:現在已經是晚上了,玫瑰樹叢要睡覺了,如果我從它上面把它拉下來的話將會打擾到它,所以他就將被勾住的那一半撕下來留在那裡。它是在晚上的時間,那個姿勢很美。他這樣做並不是爲了要,它是爲了那個玫瑰樹叢。隔天早上,他身上還留有一半的披肩,另外一半是的。有一個乞丐來向他乞討,他沒有其他的東西可以給他。當你還有某些東西——那半條披肩——可以給予,你要怎麼拒絕呢?所以他就將它給了那個乞丐。這樣的是很堂皇、很單純、很平凡的,它就這樣發生了,它並不是由練習而來的,但是耆那教的和尚會練習它。
禪宗的和尚是非常單純的人。他們跟其他每一個人一樣過着一種很平凡的生活。他們不會標新立異,因爲所有的不同基本上都是自我主義的。你可以以很多種方式來玩這個遊戲,但那個遊戲還是一樣:比你更高。那個遊戲仍然保持一樣:我有更多錢,我比你更高;我受了更多的教育,我比你更高;我更虔誠,我比你更高;我更具有宗教性,我比你更高;我放下更多,我比你更高。
南泉進入裡面準備了茶,然後出來,將茶杯交在那個教授的手中,從茶壺裡面把茶倒出來,那個茶杯滿了。直到那個時候,那個教授一直在等着,因爲直到那個時候,每一件事都很理性:一個疲倦的人來,你感覺到他的需要,然後你爲他準備茶,當然事情就是應該這樣。然後你將杯子填滿,那也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之後,某種非理性的事發生了。
南泉繼續倒,杯子裡面的水已經溢出來了,然後那個教授變得有一點驚訝:這個人到底在幹什麼?他瘋了嗎?但他還是繼續等着,他是一個很有規範的人,他能夠忍受像那樣的小事。或許有一些瘋狂……但是之後連那個碟子也滿了,而南泉還在繼續倒。
現在這就太過分了,現在必須說話了,或者必須做些什麼,那個教授大聲喊:“停!”因爲現在那些茶已經溢到地面上了。“你在幹什麼?這個杯子已經沒有辦法再裝下任何茶。這麼簡單的事情你難道看不出來嗎?你瘋了嗎?”
南泉開始笑,然後他說:“那也是我剛剛在想的:你瘋了嗎?因爲你可以看到那個杯子是滿的,它已經沒有辦法再容下一滴水,但是你卻看不到你的頭是滿的,它已經沒有辦法再容下一滴真理。在你的頭裡面,那個杯子是滿的,你的碟子也滿了,每一樣東西都流到了地面——看!你的哲學充滿了我的茅屋,你難道看不到嗎?但你是一個有理性的人,至少你可啦看到茶滿出來了。現在看看其他的東西。”
這個南泉以不同的方式幫助很多人醒悟,他創造出很多種情況來讓人們醒悟。
有一個和尚問南泉禪師:“有一個教導是沒有一位師父曾經教過的嗎?”
南泉說:“是的,有。”
“它是什麼?”那個和尚問。
南泉回答:“它不是頭腦,它不是佛,它不是東西。”
如果沒有一個師父曾經說過它,南泉怎麼能夠說它?那個發問者是愚蠢的,他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如果沒有人曾經說過它,南泉怎麼能夠說它?如果諸佛對它保持沉默,如果諸佛對它都不發一語,都沒有辦法說什麼,那麼南泉怎麼能夠說什麼呢?但是即使對這個愚蠢的人,南泉也想要幫助他。
但是到處就只有愚蠢的人,因爲除非你成道了,否則你仍然保持是愚蠢的。所以愚蠢並不是一種譴責,它是一種狀態,一個事實。一個不成道的人將會保持愚蠢,沒有其他的方式。如果他覺得他本身是聰明的,那麼他就更愚蠢了。如果他覺得他是愚蠢的,那麼智慧已經開始了,那麼他已經開始醒悟了。如果你覺得你是無知的,那麼你並不愚蠢;如果你覺得你知道,那麼你是完全愚蠢的,不僅愚蠢,而且還陷得很深,似乎不可能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