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總算嫁出去了, 雖然只是請了一些較爲親近的朋友來參加,規模並不是很大,可場面卻是十分的溫馨感人。尤其是那個嘴巴很溜的司儀, 據說是爺爺的忘年交, 煽情的本領真的很有一套, 居然數度把新娘子說哭。就連安心言, 也是忍不住眼圈泛紅。
等到熱熱鬧鬧的婚禮快要結束的時候, 她正想趁着開心的氣氛告訴爸媽自己已經買了明早的機票,卻很不情願的被玄子風半路攔截。
“你最近很愛感情外露。”他陳述事實。
安心言真想罵人:“這個你也要管?”不知是不是他最近的氣勢變弱了,除了偶爾會讓她膽顫之外, 更多的時候只是感到厭煩。
似乎是爲了驗證她這突發的感受,玄子風這次格外的和顏悅色:“我喜歡你這樣。”他努力了這麼多年, 就是不希望她做一個沒有真實表情的微笑木偶。也許用錯了方法, 可能見到她現在的樣子, 他是真的喜歡。
只不過,“你是因爲誰才改變的?”顯然, 絕不會是因爲他。
他的神情隨之陰霾,似乎之前的一切都是假象,他還是那個最陰沉可怕的玄子風。
安心言一怔,隨即意識到這個場合並不適合陪他發瘋。於是她果斷的繞過他,走到父母身邊說:“爸, 媽, A城那邊在催我了, 我想明天一早就回去。”
父母俱是一愣, 其他的親人也有些吃驚。也許她還是選錯了時候, 這麼開心團圓的時候是不適合提關於離開的事。
但既然已經說了,她自然也準備好說服大家的理由。
只是, 長輩們還沒問話,卻聽背後突然傳來憤怒的聲音:“我不準!”
一時,滿座愕然。這樣暴戾的玄子風,是他們所沒有見過的;而安心言更是驚訝他會在這個時候毀了自己努力營造出來的溫和形象。
她轉過身去,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着他。雖然早就知道他是瘋子,不過這下他更像是自暴自棄的瘋了。
而瘋子玄意識到自己的失誤也不過用了零點一秒,很快他就露出抱歉的表情:“我的意思是說,不用走的這麼急。慶功宴不是還有幾天才辦嗎?等我處理完手頭的事,和你一起過去。”
“是啊,看看你們倆,今天除了小語他們,就屬你們最般配了,多相處一下說不定就有感覺嘍。”說出這麼沒眼力見的話,也只有三嬸才做得到。
安心言懶得去看她的下場是被三叔捂住嘴,還是被自己的兩個女兒扯了袖子,她只是直直的看着玄子風,想要用自己的眼光殺死他。
“不用這麼麻煩,你忙你的,我自己回去就好。”她極力的忍住咬牙切齒的動作,可越是生氣,玄子風看起來就越開心。
他越過她的肩膀,問坐在那的爸爸:“爸,您說呢?”
居然搬救兵!爸爸要是開口,她爲了維持住父女最後一點感情,多半不敢反駁。玄子風是算準了這一點,果然夠卑鄙。
可爸爸說出的話卻讓所有人大跌眼鏡:“既然你還有事,就讓她自己先回去吧。都是大人了,自己的事要先處理好。”
看吧,他肯定是向着……什麼?爸爸說讓她先回去!
儘管慢半拍才反應過來,但安心言還是難以置信,爸爸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善變?難道是剛纔終於看清了玄子風的真面目?
可不管是爲了什麼,她第二天順利的坐上了開往A城的飛機。
昨天沒能和蘇木通到話,估計他正忙着參加首映禮,也許已經累到在半路上睡着了。她想這次回去,要勸他多注意點身體了。
不過,蘇木貌似並不確定她回去的時間。之所以沒跟他說,也不是想要給他驚喜什麼的,只不過是就算告訴他了,蘇木也不方便來接機。既然上演不了浪漫的重逢戲碼,那麼還是等到了以後再告訴他吧。
當然,在這之前,她需要先去一個地方,省得見到蘇木之後就再也脫不開身。
安心言連家都沒回,直接拎着行李就過去了。
“心言姐!”依依的眼睛還是那麼尖,安心言剛走進書吧就被她發現了。
小洛一聽也趕緊走了過來,開心的問:“這段時間你去哪了,我們都好想你。”
安心言看到她們也覺得格外親切,笑着任她們挨個來抱自己一下。
“我回老家住了幾天,這不一回來就來看你們了。”
兩個小丫頭交換了一下眼神,突然拉着她走到角落裡,神秘兮兮的說:“你回來的正是時候,快幫幫金大哥吧,我們都快看不下去了。”
“對啊對啊,老闆娘看着挺好的一個人,怎麼就是對金大哥這麼鐵石心腸?”小洛看起來很焦急。
是你們太多管閒事了吧?安心言輕輕的在她們腦袋上各敲了一下:“做好自己的事,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
結果依依這下不依了:“你也沒比我們大幾歲啊。”她不滿的重點在這。
“就是。”小洛總是很愛附和依依,可細心的她還發現了新的東西。“不過,心言姐,你好像比以前開朗多了啊。呵呵,是不是有了愛情的滋潤?”
做什麼這麼聰明!安心言詳怒:“好啦,幹活去吧,我去找他們。”她有些無奈,怎麼不管老少,女人都這麼八卦呢?還是她們真的有第六感,這麼輕易就給猜中了。
她突然覺得,自己竟然不瞭解女人。
再看看金房逸倫坐在老位置,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虎微微,她又覺得,自己更不懂男人。
她朝他打了個招呼,然後走到吧檯那邊,直接問阿七:“他們怎麼還是這個樣子?”好像時間又回到了四年前,一點進步都沒有。
阿七笑的痞痞的:“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們只管看好戲就行了。”
兩人肆無忌憚的開老闆的玩笑,讓一直趴在吧檯上,像只曬太陽的貓一般的虎微微秀眉微擰:“你們當我死了是不是?小言言,也不想想是誰給你打長途電話耐心聽你哭訴的,回來了竟然連招呼都不打一個。”
“嘿嘿,自己人嘛。”安心言連忙諂笑。
虎微微就跟見鬼一樣,揪着阿七的袖子問:“這是誰?我那個清冷的像白蓮花的小言言哪裡去了?”
阿七很配合的看了安心言一眼:“也許是被外星人附體了吧。”
這兩個人,一搭一唱的還是那麼默契。當初她也曾做過猜想,這兩人是不是一對。只可惜,後來出現了金房逸倫。
說笑了一會,安心言回頭指着那邊越發顯得孤獨的金房逸倫:“微微姐,你打算把人家晾到什麼時候?”
“到他死心爲止唄。”虎微微說的事不關己,可話末那聲嘆息卻泄露了她的內心。
安心言知道勸不動她,只好也跟着嘆氣:“何苦!”
她在書吧玩了許久,答應他們以後沒事會常來,吧檯裡甚至還保留着她的專屬位置。然後,跟他們一起吃過盒飯,她拎着行李回到自己家。一番打掃整理之後,看時間也很晚了,這才試着打給蘇木,看他今天的行程結束了沒有。
結果剛好蘇木在車上,正迷糊的時候,聽她說已經回A城了,當下睡意全無。
“什麼?回來了?怎麼不早說。我,我雖然不能去接你,但也可以早開心一會啊。我再趕完下一個地方就可以收工了,你等我電話啊。”他的語速有點快,聽得出是真的開心。
安心言低低的應了聲,卻是有些失落。
他們還是不能馬上見面啊。
她聽見蘇木那邊助理正在說些什麼,便要他掛斷電話,先做正事要緊。
蘇木沒好氣的看了助理一眼,知道她是故意的。他的助理、司機,根本都是公司派到他身邊的眼線。以前監視他也就算了,現在連他談戀愛都要想法破壞。
他不會讓他們得意太久的。
但眼下,也只好先把電話掛了。
嘟嘟的聲音傳來後,安心言怔怔的望着手機,許久沒有回過神來。
原來,就算她回來了,他們依然只能這樣分隔兩地。
她要修煉多久,才能足夠的堅強?
而在那之前,她可以做的只有等待,等他卸下明星的妝容,做她所愛的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