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白溪知道弋陽這是要走了,雖然做了這一切之後,她心裡覺得很空虛,很希望弋陽能留下來說點什麼,可是他什麼都沒有說。
她抱着被子坐了起來,看着弋陽此時已經穿好了衣服,正回身看着她。
弋陽沒有想到白溪會突然的起來,臉上那沒來得及收回的倦容讓他一陣窘迫,“你,你醒了……”
突然之間變成了如此親密的關係之後,他反而覺得沒有辦法來面對她了。
白溪沉默的點了點頭,看着已然穿戴整齊的男人。
“我得走了。”弋陽說這句話的時候真想抽自己一個嘴巴子,好像來白溪這裡就是解決了點生理問題。
白溪笑着點了點頭,臉上沒有一點的責備意思,“好。”
弋陽的眉頭縱了起來,有些不敢去看白溪此刻裸露的肩膀,這個時候他真的希望她能像個小女生一樣的衝過來拉着他不讓他走,讓他負責,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沉穩的要命,好像發生的這一切都跟誰沒關係。
“那個,我們的事……”
“你不用太過介意,本來這些對我來說都是無所謂的。”白溪依舊是笑着,這些好像無關痛癢的話就這樣從嘴裡冒了出來。
有些愛是索取,有些愛是成全,在弋陽的臉上,她看到了糾結,她知道他說的愛不過也就是如此。
弋陽的心一陣縮痛,白溪的話就這樣戳中了他心裡的痛點,讓他顯得更加的狼狽不堪。
他就那樣逃出了她的家,對這件事情連點負責的說法都沒有,他想要給的承諾已經被她攔截,而他的努力則在她無情的話語中失去了所有的動力。
空蕩蕩的房間,空蕩蕩的心,弋陽走了之後,白溪一直都沒有動,就那樣卷着被子坐着,最後坐到了連腳趾頭都麻木了。
頭髮亂糟糟的頂在頭上,她不知道搓揉了多少次,在心裡一直暗罵着自己下賤,怎麼弋陽推她上牀的時候,她連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就真的這麼缺男人嗎?
她惱怒的嘶吼了一聲,然後走下牀,瘋狂的將牀單被罩統統的摘了下來,那一晚上白溪連睡都沒有睡,將家裡所有弋陽走過的痕跡統統的收拾了一遍,直到覺得煥然一新,覺得心裡再也沒有了能裝的下他的地方。
弋陽的單位是上八點,下五點,每天早晨他都會比白溪早上班半小時,然後在電腦上看着她的qq狀態,看着她出門,然後到了單位。
今天他比平時的都要早上很多,開了電腦卻看見白溪沒有上線,手機qq一直都是離線狀態。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會,打開手機卻發現連他的手機qq都是隱身狀態,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他沉思着想起了昨晚上回到家中,聽了媽媽的一頓牢騷之後就回了房間,躺牀上非但沒有睡着,腦海中還總是浮現白溪的身影。
他覺得自己做錯了,至少不應該這麼唐突的和她發生了關係,他們還沒有任何的開始,而他更沒有任何的承諾,他糾結了一個晚上,然後不停的在開關qq,甚至尋找她的微信。
一切無果,他就這樣迷迷瞪瞪的到了單位,可卻發現她也失去了消息!
從來沒有過的頹廢感襲擊心頭,也從來沒有過像這樣沒法等待的時間。
快到十點的時候,白溪的qq才突然的上了線,弋陽看着那個變亮的頭像,握着鼠標的手都開始冒出了汗。
他在緊張,而且十分的緊張着。
他將話語拼了又拼,組織了好幾次,但最終還是都刪了,他想表達的似乎是說不出來的。
“弋陽,弋陽……”大門口傳來葉涵宇不耐煩的聲音。
弋陽擡起頭就看見葉涵宇拿着車鑰匙瞪着他,看樣子是要出門。
“什麼事?”
葉涵宇的面部肌肉抖動了一下,有種要發狂的感覺。
身旁的小王轉着椅子告訴他,“葉總剛過來喊着你一起出去辦事,他都站在那裡半天了,你怎麼還不動?”
弋陽愣了愣,然後才站起身。
剛纔葉涵宇喊他了,他怎麼沒聽見!
白溪今天來晚了,其實也沒多晚,只是開電腦的時間晚了,她刻意這麼做的,到底是想引起誰的注意,還是想獲得一點的心裡安慰,她只是覺得這樣很有必要。
她看着弋陽的qq沒一會就變成了離開狀態,她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雖然心裡還是會覺得疼得慌,可這一次疼過了就過了,這是個不值得被惦念的人!
她將手機qq從離線狀態退出,等着達人清零,她想好了一切都結束了。
“白溪啊……”
突然接到了她媽打過來的電話,白溪的心裡有一點的緊張,一般這個時候家裡是不會給她打電話的。
“媽……”
白溪匆匆的趕到了醫院,就看見她媽媽雙眸通紅的坐在了樓道的長椅上,他爸也垂着頭一副滄桑,頓時聲音都開始變得有些哽咽。
“媽,你彆着急,鬆雨不會有事的!”
“老師說你弟弟上着課突然就暈了,現在還在搶救呢,這孩子昨晚上就在發燒,今早晨我還說別去了,他還不行,說今天還有考試……”
白溪聽着眼淚也在眼眶中轉悠,只能哄着讓他們不要太過擔心。
醫院一系列的檢查還在進行,他弟弟昏迷不醒的還在監護室裡,家人還不能去,這種狀況無形中就是讓人擔心着。
“爸媽,鬆雨沒事吧?”正說着陳亮也拿着揹包從那頭跑過來,白溪見了就是一愣。
“你怎麼也來了?”她站起來,有些尷尬的面對着陳亮,半年的時間他們好像已經分開了好久……
夜晚的風微涼,陳亮脫下了外套罩在了白溪的身上,“要是累就找個地方睡一會,這裡有我呢!”
白溪搖搖頭,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這一天的折騰讓她身心俱疲。
“陳亮,謝謝你。”以他們現在的關係,他真的沒有必要過來。
“說什麼呢,就算我們倆這樣,可叔叔阿姨對我不錯,鬆雨有事我怎麼能不來呢?”
白溪點點頭,十分的感謝陳亮沒有在這個時候說出他們已經離婚了的事,不然家裡又該是一頓鬧騰,“你和她是不是已經結婚了?”
半年多的時間,那些傷疤已經結痂了,白溪也是第一次願意去面對這些。
陳亮看着她笑了笑,“白溪,其實……”
“白松雨家屬……”陳亮的話沒說完,就聽得樓道盡頭的護士喊着。
白溪慌忙的站起身跑了過去,披在肩上的陳亮的衣服就掉落在了地上。
陳亮無奈的看着遠去的背影,撿起了衣服纔跟着走過去。
白松雨被推到了特護病房,高燒還沒退,就等着明天的化驗報告結果,如果情況好轉,那就是樂觀的。
弋陽有些疲憊的坐在了辦公椅上,葉涵宇這一天帶着他走了大半個海濱市,這回來的時候都已經晚上八點多了。
白溪的qq早就黑屏了,而他想說的話卻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一連三天白溪沒有離開過醫院,她爸媽的身體不是太好,也就白天的時候讓他們在這裡,陳亮每天都是上午離開一會,下午就回來。
白溪很感激他,卻又覺得有些虧欠他,只要她父母一走,她就勸着陳亮回去,他們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關係,等鬆雨出院了,她會找個機會和家裡說明白他們之間的關係。
每次說起這些陳亮都是笑笑,可讓他離開,他也總說沒事,在醫院這種地方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容易,再說兩老現在還住在家裡,她一個人又怎麼應付。
白溪臉上出現了難得的囧色,曾經兩個人辦手續的時候並沒有通知白溪的家人,一是白溪當時心情很糟,二來她這種窘迫的狀態還不希望讓家裡人知道,可沒有想到現在就變成了上不上下不下的狀態。
三天之後,白松雨總算是脫離了危險期,這三天已經把白溪熬得不成樣子了,白父白母讓她回家去休息一晚上,這一晚上他們老兩口看着。
白溪擰不過父母的勸說,就說先回去洗洗澡換件衣服,讓他們盯一會,晚些她再過來。
白溪往外走,陳亮就有些尷尬的站在原地,直到白母提醒着,“跟你媳婦一起回去先睡會。”
陳亮這才哎着往外走。
這人的神經一旦的鬆弛下來,疲憊感就完全的滿滿當當的了,白溪一上車就睡着了,直到了家裡樓下被陳亮喊醒了,這才迷迷瞪瞪的上樓。
陳亮已經半年沒走進這裡了,沒想到這裡還是和他離開時一個樣子。
白溪給他倒了一杯水,讓他坐着,“陳亮,我想好了,鬆雨的病也不是多嚴重,回頭我就和我爸我媽說了,你不用再跟着了,這幾天也挺辛苦的,我也不想造成什麼誤會。”
“白溪,你也別這麼犟,這幾天都過了,事情緩一緩再說吧,你沒看叔叔阿姨都累成什麼樣了嗎,你忍心讓他們還因爲我們的事擔心着?”陳亮喝了口水勸說着,看到白溪的表情因爲糾結而變得難看起來。
“可是……”
“行了,別可是了,快點洗洗睡覺去,一會我們還得一起回醫院,不然叔叔阿姨又該怎麼想。”他站起來推着白溪,看着她拿了衣服走進了衛生間。
白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關上了衛生間的房門。
一聲落鎖的響聲讓陳亮心裡咯噔了一下,這纔想起了他和白溪現在的真正關係是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