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黃昏,沈西何才下班從警局回去。
在一路上他都心緒不寧,齊慎兒明明已經死了,可她的私人微博號卻還有人用着,最可怕的是,一個轉發,轉發的那個人,或許就在他們的身邊,卻又無法確定下來是誰。
沈西何離開之後,蘇曼站在天台上發呆,段東明看同事都走得差不多了,而蘇曼還沒有回去,所以就也朝天台上走了上去,看着蘇曼的背影,共事這麼些年,蘇曼這個人還是不錯的。
也不算是那麼矯情又讓人討厭的女孩。
“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段東明在身後響起,蘇曼緩緩的轉身望向他,微微勾脣淺笑:“辦了那麼多年的案子,從沒有這樣的感覺。”
“什麼感覺?”
“就是感覺隨時都能夠得到答案,但是總找不到突破口的感覺。”蘇曼的話語落下,段東明微微皺眉,沉思了片刻說道:“我對沈隊不是很瞭解,你覺得他現在的心中是不是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
蘇曼沉默着,以她對沈西何的瞭解,若是知道兇手是誰,那麼定然是不顧一切的找到證據進行抓捕,而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似乎是拖延,等待着什麼一樣。
她許久沒有回答,段東明看着她的沉思,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答案。
“你的心中也有疑問。”
蘇曼沉沉的舒了一口氣,緩緩的轉身,望向遠方,只聽段東明問道:“按理來說,你和沈隊關係近一些,你爲何不直接問一下他?”
聽着段東明的話語,蘇曼心中苦澀,她也曾經以爲,她和沈西何的關係是不一樣的,無論早晚,她都會嫁給他,成爲他的妻子,他們會是攜手走一輩子的那個人。
“按理來說,我應該是他的未婚妻 ,是那個應該和他結婚的人,可現在我不是,那個人是別人,不是我!”
“公和私其實應該分開來。”段東明對蘇曼這樣說。
蘇曼擡眸望向段東明,笑道:“老段,你說,咱們都是警察,你能保證有一天你的親人,愛人,最想保護的人犯了罪,你能大義滅親嗎?”
段東明望着蘇曼,淺笑着:“我想,我應該能的。”
“你看,你也說應該了,是那麼的不確定。”蘇曼說着,緩緩的點燃了手中的煙,段東明站在身側,曾經在警校的時候,心中是那麼的篤定,可出了社會之後,面對外面無數的人越來越無情,可卻對親情越來越珍惜,這種感覺,他們應該都是有的。
他剛纔回答蘇曼的話,雖然不確定,但是他會阻止他們犯罪,阻止他們繼續錯下去,他會竭盡全力的讓罪人繩之以法,不論是誰。
只是,蘇曼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段東明忽然回神,望向蘇曼問道。
“其實也沒有什麼意思,他不着急的樣子,是因爲他已經知道兇手不會繼續行兇了。”蘇曼的話語落下,段東明緊追着問道:“什麼意思?我沒有想明白。”
聽着段東明問的這句話,蘇曼緩緩望向段東明,清澈的眼神是那麼的意味深長,她的手中拿着筆,只見她緩緩的打開了手中的紙張,在上面寫下了三個名字,齊慎兒,李希,何媛!
段東明望着這三個名字,眉頭緊鎖,隨後不解的望向她:“這三個人,有關聯?”
蘇曼沒有說話,拿着筆緩緩的在三個名字上圈了了字,慎,希,何,她念着,段東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向蘇曼:“你是說,兇手其實衝着沈隊來的!”
“我不清楚,只是在極力想象。”
這樣的話語從蘇曼的口中說出來,幾乎已經是確定了的,只是她不願意那麼直白的告訴自己,告訴段東明而已,在她的心中,沈西何依舊在心中。
段東明久久沒有說話,看着蘇曼在白紙上寫下的三個名字,看着她圈出來的三個字,很久都沒有回神,死去的這三個人,原來沒有想到,但是這樣被一點,好像瞬間就明白了。
“那這麼說來,沈隊可能就是發現了這一點,所以他纔在等,在猶豫!”段東明說着,蘇曼在思索,以沈西何的敏感,他肯定是早就知道了這個聯繫。
做警察的,有些時候壓力大,可蘇曼一直以來都很少會抽菸,而自從沈西何出現之後,他經常看到她煙不離手。
“等案子過後,你也應該找個時間和他好好聊一下,有很多的事情,還是早放開的好。”段東明說着,蘇曼狠狠的吸了一口,隨後吐出了煙氳。
“這些日子,我也想了很多,看得出來,他很愛那個女人。”蘇曼望着段東明說着,眼眸中都是說不出來的感覺,沉默了片刻她又開口說道:“老段,我總有一種感覺,這個叫許漾的女人似乎在哪兒見過,我這麼說可能很多人都覺得我是因爲她和沈西何的關係纔有 這種感覺的。”
段東明點了點頭:“確實,換任何一個人都會覺得你帶着私人感情進來了。”
蘇曼滅了菸頭,雙手揣兜:“你呢,你現在覺得我是帶着私人感情看許漾的嗎?”
“你說說你的感覺。”段東明看着她沉聲說道。
蘇曼一邊回想着,一邊說道:“發現齊慎兒屍體的時候,我不在榕城,但屍骨卻是許漾和沈西何一起發現,那也就是說,許漾她和我師父,是在這件案子上才初識的。”
“是的。”
“那麼他們又是怎麼住在一起去的?”蘇曼問。
段東明想了想開口說道:“發現李希屍骨的時候,沈隊和我們一起去了拋屍地點,可他忽然接了一個電話就走了,後來沈隊在許漾的家門口的垃圾桶內找到了李希的電話,而據沈隊說,當時許漾正在睡覺,他敲了很久的門需要纔起來開門,我們從監控視頻裡看到的也確實是如此。”
“當時我師父的反應是什麼?我可以看一下那段視頻嗎?”蘇曼問。
“那段視頻在物證科那邊,現在他們都下班了,當時沈隊的反應很着急,離開拋屍地點的時候是,視頻中敲門也是,似乎他早就認識這個許漾了,而從許漾的反應中來看,她以前並不認識沈隊。”
“他們住在一起的理由?”
“沈隊說兇手跟蹤上了許漾,怕她有危險,所以就讓許漾搬到他那邊去了!”段東明的話語落下,蘇曼的臉色慘白,這麼多年,沈西何那副生人勿近的臉色,何時會隨便讓一個陌生女人住進自己的屋子內?
所以這個許漾,恐怕是大有來頭吧。
“這或許只是一個藉口。”蘇曼說。
段東明也覺得有些奇怪,若是許漾有危險,其實沈西何完全沒有必要讓她和自己住在一起,他可以申請警局裡讓同事去保護許漾,無需那麼上心。
“再後來,可能是兩個人住在一起生出了感情。”段東明這樣說,蘇曼想起那天早晨她到沈西何家裡的情況,很明顯的看出來,沈西何很在乎這個女人,而這個女人,對她的敵意她也感受得到,或許,這個女人也愛着沈西何。
可這麼段的時間內,你喜歡的人也正好喜歡着你,這世間哪裡有這麼幸運的事情呢?
她不相信。
“你說,李希的手機是在許漾家外面的垃圾桶內找到的,是嗎?”
“是的。”
“許漾當時在睡覺。”
“嗯。”
“大白天的,她睡什麼覺?”蘇曼問。
段東明沉默了片刻,緩聲說道:“其實許漾的工作有些特殊,據我們調查,這個許漾有輕微的抑鬱症,晚上失眠是常有的事情,醫院的醫生那邊也有了解過,加上她的工作,也有一些特殊性,所以解釋得通。”
段東明的話語,讓蘇曼陷入了沉默中。
“你有沒有覺得,許漾和鬱清歡以及齊銘之間縈繞着一種怪怪的氣氛。”蘇曼這一說,段東明也回想了片刻,想到了那天在迴廊裡的一幕,從屋內出來的許漾看到了鬱清歡和齊銘,感覺整個人都是緊繃着的,臉色也不是那麼好看。
沈西何當時還和她說了一句話,她的臉色都沒有迴轉,迅速的就離開了。
當時因爲齊銘和鬱清歡的爭吵,所以大家都沒有在意這件事情,但是如今細細的回想起來,好像還真的有那麼一回事。
段東明望着蘇曼沉思中的樣子,緩聲問道:“我們調查過許漾,她的家好像不是北京的,而且在榕城兩三年了,也很少離開,按理來說,她和齊銘以及鬱清歡都不可能有任何聯繫。”
這麼多年,她總是覺得沈西何的心中一直都藏有一個人,可惜身邊沒有一個讓人懷疑的對象,正常情況來說,沈西何是不可能對一個人無緣無故的就上心的,除非這個人是他原來就想要的那一個。
若是這樣說來,那麼許漾,是不是她們生活圈子中的故人?
若是故人,那麼是不是和齊慎兒的死也有關係?
和齊銘以及鬱清歡都有關係?
蘇曼的腦海中,就像是打開了一個缺口,止不住的朝外面蹦東西,她忽然把紙和筆都往段東明的手裡一塞:“我去找一趟沈西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