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漾她並不知道,她只是覺得自己在這兒,半夜裡難以入睡,而不知道,原來,沈西何也有着同樣的想法。沈西何因爲擔心許漾,所以也是難以入睡。
但比起許漾半夜醒來這種狀況,沈西何卻是從許漾離開後就一直在打聽着她的下落。最後,甚至給自己那些信的過的朋友打電話,請他們幫忙一起尋找。
但到了現在還是沒有任何的消息,沈西何幾乎要有些放棄了。外加他現在極度崩潰的情緒。
沈西何現在就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麼。心情也很是複雜。
如果他沒有和許漾發生那些矛盾,如果許漾不離開……但願許漾不要發生什麼危險就好,不然,他覺得自己是不會安心的。
這不止是因爲他對許漾的在乎,更是因爲他對許漾的一種責任。對所有人,他都有這種責任,只是在面對許漾時,他的情感表現的會尤爲激烈些而已。
沈西何就這麼迷迷糊糊,半夢半醒的睡下了。可惜,就連這麼一個他想祈求的機會都不給他。他沒有見到許漾,即使是在夢裡。
翌日一早,沈西何還帶着幾分暈眩的醒了。他望望四周,儘管有很大的不習慣,但他還是再次接受了這個許漾已經離開的現實。
沈西何不再忙着給朋友打電話尋找許漾,他打算就從這奇怪的冰毒開始查起。
廣州是在邊境處,對於這種非洲特有的蝴蝶,必須要在適合的環境下才能生存。沈西何想找到的,就是這麼一個環境。只要他能找到,那麼就能順藤摸瓜,將這整團亂麻找出一點線頭。然後剩下的,便可以迎刃而解了。他本想着藉助警局的資源優勢,然後進行順利的查找。但這麼看來,這種方法可能被人發現的風險很大,而且到時候,他也不容易解釋的清楚。還會被誤解,最後的情況自然是不容樂觀。轉眼間,沈西何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
沈西何正準備出門,他接到了一個電話。那是警局裡專用的工作電話。
“出事了,你趕快過來。”電話那頭,傳來這麼一個倉促還緊張,並且還能辨別出聲音很是年邁。沈西何猜到,這電話應該是局長打來的。
這麼緊張,警局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沈西何百思不得其解,卻也只能先去了警局,把自己的案子這件事給暫且擱置下了。
沈西何到了警局後,他見衆人都面色嚴肅,絲毫不是先前沈西何遇見他們時那樣的邋遢。
看來,警局真的出什麼事情了。沈西何嘆道。
他來的時候因爲端的小心翼翼,所以警局裡其他人都沒有發現沈西何。最重要的是,那些人都在聚精會神的想着關於最新案件的事,所以更是沒有人會注意到剛剛到來的沈西何,包括局長。
這時沈西何費勁的擠過去,裡面外面都圍了好幾層,他隱約還能聽到熟悉的聲音。那是除了陸北之外的人。
他是……周亮。
這時段東明發現了沈西何,他把沈西何拉到一邊。
“沈隊,你來幹什麼?”段東明這話的語氣似乎有些生氣,有些惱羞成怒之感。
但是……沈西何不知道自己怎麼惹他生氣了。
“是局長叫我來的啊!”沈西何的語氣摻雜着幾分無辜。他也確實是這樣想的,他本來是打算去調查關於從非洲來到內陸的商人,或者是調查去非洲旅遊過的人。但是,正因爲局長的這麼一通電話,沈西何頓住了腳步。
“沈隊,你現在還是先出去避避吧!”段東明這話說的很是認真,“雖然我不怎麼相信。但是……沈隊,你這段時間還是先出去避避吧!”
沈西何聽着段東明似乎給自己的非常真誠認真的建議,更是一臉茫然。他爲什麼要出去避避風頭?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局長打電話把他叫過來是爲什麼?
“你……什麼都不知道?”段東明見沈西何疑惑的眼神,驚訝的問道。“沈隊,雖然我認爲你是有苦衷的……”
“你在說什麼?”沈西何問道。而他這句話,也將段東明那未說完的話給堵住了。
算了,段東明露出一副沈西何看不明白的神情。
“你現在先離開,這事以後我再向你慢慢解釋。”段東明道。
他的動作語氣都是急切之意。彷彿要急着把沈西何趕出去一樣。
沈西何更是注意到了,段東明與他說話時語氣都是極輕極輕的,顯然,他不想讓第三個人聽見。
沈西何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這事,恐怕還真的不好辦。那麼又有什麼辦法呢?沈西何決定先採取段東明的建議,立刻離開這兒,等有機會了他再好好詢問段東明發生了什麼事情。
沈西何正準備着先悄無聲息的離開,突然的,他被一個聲音叫住了。
“沈警官,你這是打算去哪兒?”
沈西何馬上聽了出來,這是周亮的聲音,現在他終於確定,之前聽到的那個聲音就是周亮的。但是……他在這兒幹什麼?莫非與方華老先生有關?而且周亮叫他沈警官 這可是周亮第一次這麼叫他。實在是一種過於新奇的叫法。這只是在沈西何聽來而已。
但是……或許是沈西何的錯覺,他總是覺得這話中有幾分不怎麼友善的感覺。
“西何?你什麼時候來的?”局長轉過頭,見了沈西何,疑惑後便又趕緊道,“還不快過來?”
局長的語氣全然是一種嚴肅之意。除了嚴肅,大概就是幾分怒氣了吧!當然,這是沈西何猜的。
沈西何踱步過去,他聽到段東明在低聲嘆氣,“哎!”
而且段東明看向他的目光中還有些同情與……憐憫。同情他不知道爲何會出現,憐憫,他覺得這一定是自己的誤解。
沈西何上前,他看見地上那蓋着白布的人,正是方華老先生。
哦,沈西何明白了,這應該是局長把他叫過來,然後詢問他一些關於死者的事情吧!這就是錄口供而已,沈西何見的多了去了。
“你什麼時候來的?”局長皺眉問道。
沈西何見局長首先問自己的是來的時間,而不是關於口供筆錄等一系列事情,實在是奇怪的很。
“剛剛。”縱使過於奇怪,但他也如實回答了。
“你剛剛爲什麼要離開?”局長的眉頭皺的更深。
“這……”沈西何不知道怎麼回答。是啊!他怎麼能因爲段東明的幾句話而竟然萌生了離開的念頭呢?電話可是局長打的,如果見不到他沈西何本人的話,那麼不用多說,一定又是一堆的瑣事懷疑。所以沈西何在權衡之後,他還是不能離開的。
但是,面對着局長的盤問,他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纔好。
反正,段東明是不能把他暴露出來。而且,還有什麼兩全其美的方法呢?沈西何覺得自己一定是太傻了太累了,纔會想到逃跑這種下下策。現在被人抓了個正着,他怎麼回答都是個問題呢!
不過沈西何想到的除了這個之外就是那個他一直不敢想的問題——周亮。其實,如果周亮把那句“你打算去哪兒?”改爲“你來了。”那麼這一切,又都是不一樣的結果。
這是周亮故意而爲之呢?……還是隻是因爲周亮口直心快,然後直接把話說了出來?
沈西何不知道。他也不想再去探知。
“局長,我見你們都在這兒忙,於是我……怕打擾到你們。”沈西何吞吞吐吐道。
“只是這樣嗎?”局長這話問的很是突然,也很是奇怪,不知道他是在問沈西何還是在問自己。
沈西何點點頭。
但局長在看見沈西何點頭後不僅沒有十分歡喜,反而嘆了口氣,並且搖搖頭。
沈西何不知道局長這是什麼意思,他現在感覺腦海裡一片漿糊,什麼都聽不進去,什麼都看不進去。
局長這話的反應,難道他是知道了什麼嗎?沈西何驚奇道。
“對於這死者,你應該認識吧?”局長道。
沈西何點點頭,他當然認識,這人,不正是方華老先生嗎?而且他遇到這等兇殺案,然後便交由警局處理,不是很正常嗎?當然,沈西何最有些不明白的,是他們以前也碰過類似的案件,但見局長有這般反應的,只有這麼一件罷了。
對於關於死者是否認識這個問題,沈西何沒有隱瞞,他覺得自己也沒有必要去隱瞞。
局長點了點頭,“你可以說說當時所發生的一切嗎?記住,發生的一切,任何事都不要隱瞞。”局長嚴肅道。
沈西何自然知道這錄筆供時的要求,不過局長說的任何事都不要隱瞞,這就有些大題小做了吧!他身爲警察,自然知道其中的規矩。這一點,還需要局長再特意來囑咐他一聲嗎?
沈西何想了想,快速的將那天與方華老先生有關的事情總結了一下,然後便侃侃而談。
當然,對於一些沒有必要的細枝末節的小事,沈西何就自動省略了。
但是,對於沈西何所說的,局長似乎並沒有完全滿意,沈西何一直在觀察着,局長似乎從頭到尾都在皺眉頭,而且沈西何感覺,局長這皺眉頭的次數是不是太多了些?
當然,他這話只是在心裡想想罷了,並沒有說出來。畢竟,要論身份的話,他只是個警員,不管多麼受到重視,這層身份還是不會改變的,所以沈西何想着還是不要直接提出來以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況且,身爲警局的局長,時時刻刻都要憂心一些,時常因爲案件而皺着眉頭,這在別人看來纔是最正常的,不是嗎?
所以在這種時候,儘管沈西何心裡有很多疑惑,但他還是明智的選擇了緘默。正所謂沉默是金,他不說話,別人拿他也沒有辦法。
“周醫生,您看,還有什麼疑問嗎?”局長對周亮笑道。局長對着周亮,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極盡的討好,其中之意,連沈西何都能看的出來。
周亮但笑不語,沒有和局長說任何話。
“既然沈警官說找方華的原因是爲了化驗,那麼,據本人所知,你們警局不是有專業的化工人員嗎?他們難道形同虛設?還是說,是沈警官故意不找他們的?又或者是別的原因?”周亮問道。
這個問題不管是誰,都難以回答。怎麼說呢?一旦回答他們不在,那麼在非休息時間而曠工,這是警局的失職還是算個人的玩忽職守?如果他再通過這件事情來追問起當天警局裡的人的狀況,那麼對於他們賭博撲克麻將等等又如何解釋?
所以,這個問題簡直是要把沈西何逼上絕路。這就是一個無解的證明題,即使答案大家都心知肚明,但這個答案卻不是可以放到明面上來說的。
局長一看這事態有些不好,趕忙解釋道,“周醫生,這是我們……”
“我問的可是沈警官。”周亮這話一出口,可是直接把這燙手山芋扔到了沈西何的手裡。他拿着這燙手山芋,扔也不是,吃更吃不得。而這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沈西何,局長更是對他使着眼色。
沈西何知道,這關乎着警局的榮譽問題。如果他回答的稍有差池,那麼警局從內到外所有人都有責任,而這個責任的名字叫做——玩忽職守。沈西何無奈,他只得在心裡自嘲。曾經也沒有人見過把這麼多關注的目光放到沈西何身上,而現在,不過是一個問題,卻弄的沈西何身上好像寄託着他們所有人的生殺大權一樣。這還不可笑嗎?
雖然,沈西何與周亮是高中同學,但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僅僅只是高中同學而已。
沈西何對周亮的家庭環境背景一概不知。但據現在的情況看來,恐怕是周亮在有意爲難自己。莫非,自己曾經有什麼地方得罪過他?不然的話,他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呢?
沈西何想着,卻也沒有絲毫頭緒。
但不管怎麼說,沈西何算是弄明白了一點,周亮的背景絕對不僅一個外科手術醫生那麼簡單。而且,他的背景,更像是一層謎。
沈西何什麼都不瞭解,他現在才覺出,原來當初周亮毫無疑問的幫他隱瞞,只是爲了某種似乎被稱爲秘密的計劃。
全場的人都在等着沈西何的答案,雖然他自詡是一個很有正義感的人,但在這種情況下,沈西何還是不得不屈服了。
“我昨天沒有來警局,情急之下,把警局裡的化工人員給忘了。”沈西何這般無痛無癢的回答,倒是讓局長以及其他人輕輕呼出一口氣。
幸好,幸好沈西何還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不然的話,如果沈西何把化工人員根本就沒有來工作,反而因爲沒有案子而整體休息這件事情給捅出來的話,那麼在場的所有人,恐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沈西何似乎看見,陸北以一種比較複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有些茫然,有些無奈,還有幾分彷徨,不知所以的悲憫……以及愧疚。
這麼多的信息,沈西何堅信是自己看錯了。陸北怎麼會做出這等怪異的眼神給他傳達這種信息呢?其實,要說給他傳達信息,那不過是沈西何一廂情願的想法。
陸北只是向這邊看了一眼,至於他看的是不是沈西何,又是不是有那些個意思,這都是沈西何的猜測罷了。
“這倒是個能說的過去的理由。對嗎,沈警官?”周亮神秘一笑,然後接着道,“那麼你是怎麼找到的方華老先生?”
“我……我根本沒有找過他,甚至我都不知道醫院裡有這麼個厲害的人物……”
沈西何的話還未說完,驀然被周亮打斷,“沈警官,真是個好藉口,我猜猜,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說是方華老先生找的你嘍?”
沈西何啞口無言,的確,這就是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可是卻被周亮堵個正着,既然這樣的話,那麼沈西何現在無論說什麼也都是無用之談了。
到了現在這一步,如果沈西何還看不出來周亮在故意找他茬的話,那也委實太笨了些。
但是,一向聰明絕頂的沈西何,可不是一個笨蛋,所以他自然知道周亮在想方設法的陷害他。只是,他不相信,難道周亮的目的是想將方華老先生的死亡推到他身上嗎?不,這不可能。沈西何猛的搖搖頭。
今天中午時,他與周亮是在一起的,而且,當初還是周亮發現的真正導致方華老先生斃命的是微型注射器。裡面一定是有劇毒或者含有能夠溶於血液裡的化學毒藥。這些,還都是周亮這個生物化學師告訴他的呢!更何況,就在沈瑾懷疑沈西何時,也正是周亮幫助沈西何澄清了嫌疑。
對了,沈西何突然想到一個曾經從來沒有仔細考慮過的問題——周亮是如何知道自己在警局的工作的?
當時,沈西何只是想着自己能夠在沈瑾面前洗脫掉嫌疑,卻未曾料到,周亮這麼一句看似漫不經心的話實則給他提供了巨大的信息。只是當時的沈西何並沒有聽出來罷了。
現在他再問周亮還有用嗎?語音從來都不是什麼證據,更何況在沒有錄音筆的情況下。
“你到底想說什麼?”沈西何冷冷的道。他可不想再與周亮在這打太極,還浪費彼此的時間。而且,無論沈西何在這之間怎麼回答,到了最後,周亮一定會把事情引向關於沈西何的單獨在方華老先生的辦公室這麼一條。
這一條,可是百口莫辯啊!
但是,沈西何可不是什麼一般人。他在警局這麼多年,什麼事情沒有見過,所以對於周亮的這種低水平的循循善誘,他可不會上當。但是,看這情況,似乎周亮的家庭背景來源不小啊!不然的話,他纔不相信局長會對周亮這麼恭恭敬敬呢!然而,這就是既定的事實,誰也沒有辦法改變。
沈西何也不想再同他繞彎子,反正到了最後,還是在周亮的預料之中,既然這樣的話,那還不如從一開始就少些彎彎路子,而是直接的把中間部分省去,然後兩人直接面對結果。
雖然,沈西何並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何時何地得罪了周亮,非要弄得他費盡心機的來對付自己。最後,將自己逼在了整個榕城警局的對立面。
“我們只是在說案件發展啊!難不成沈警官誤解了什麼?”周亮笑道。
真是,好一招“此地無銀三百兩”,甚至就連沈西何,都忍不住要爲周亮鼓掌了。當然,如果情境和場景允許的話。
周亮這一句話,即使沈西何並沒有什麼意思,但在別人眼裡也變成了那種意思。
不得不說,周亮這個人的口才倒是不錯。但是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這一切只能稱之爲假設,而周亮對沈西何的盤查,也只是驗證。
沒有證據的驗證終歸是不切實際的,所以沈西何倒是不懼他在這兒搬弄是非。不爲別的,只因爲周亮現在什麼證據也沒有,他只是在套沈西何的話罷了。一旦沈西何有哪一句說的自相矛盾,或者是某句話很容易被人誤解,那麼周亮便有了證據,也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調查沈西何了。
但是,讓沈西何寒心的,不是這麼一個針鋒相對,而是爲什麼與他站在對立面的會是他的高中同學?這讓沈西何日後,還敢相信人嗎?
沈西何突然想起來,如果不是段東明要他快些離開,那麼他就不會發生類似於“畏罪潛逃”的這種事情的尷尬。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啊!只是因爲,這一切,都太過於湊巧了。
那如果,段東明也是來算計自己的話……沈西何搖搖頭,他莫不是因爲這麼一件事就變的太多疑了些?怎麼什麼事都要懷疑揣摩一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