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又見故人影

大皇子是第二天下午到的,同行除了侍衛僕役還有一人,可惜我都看不清。他們來的時候,四皇子便引了我一同去迎,眼見着人來,卻緊張了,手心裡微微冒汗,手也冰涼起來。

門前見過禮,依稀覺得有什麼是熟悉的,仔細搜尋又一無所蹤。

進得屋內,兩位皇子先坐了,隨行之人也被允了坐,唯獨我站在一旁。當房內閒雜之人都退出去後,四皇子開口道:“皇兄覺得如何?”

“此人言談舉止倒還有幾分皇家氣派,容貌也與畫像所繪頗爲相似,不過若想不被識破,恐怕還要四弟多花些心思。”大皇子的言語中透着滿意。

識破!?我扮驪國太子都能被識破那真是見了鬼了,你就掰吧!低頭面向地面,繼續聽他們掰。

“皇兄所言極是,過幾日我便帶半夏公子進都城,好生安置。”四皇子果然配合,接着話題一變,像是對另一個人說的:“原以爲染墨兄幾日前奉命離都,必定要耽擱上一段時間,沒想到這般迅速便趕了回來。” wωω¤ ttκan¤ C○

“說起來倒是我心急,特意將他從邊城召回。染墨當年是在驪國太子身邊呆過的,今日我帶他來,也是想讓他看看,這半夏玄都,到底可用不可用。”大皇子不緊不慢道。

“有勞皇兄費心了。今日見過,染墨兄以爲如何?”

“當年在太子府中,驪國太子年紀尚輕,不知今日究竟長成了什麼模樣。這位半夏玄都公子細看之下,確實與當年的驪國太子頗爲相似。”平靜的聲音,不卑不亢的腔調。

染墨、公儀染墨!是柒嗎?這麼些年過去,我雖然還記得他,但卻再也無法清晰的描繪出他的模樣。徒勞睜大眼睛往下首模糊的身影望去,卻終究還是徒勞。腦中紛亂成一片,恨不得立刻上前問個究竟。

“如此,那我便放心了”四皇子寬心說道,之後便把我遣了出去。房中光線昏暗,可憐我一個半瞎,也沒人帶路,自個跌跌撞撞摸索着出門,短短几米便磕碰數次,他們三人倒是跟沒事的人一般,由着我磕碰到底。

出了房門,便有在遠處靜候的僕從上來領路,送我回屋。

傍晚時分,四皇子叫了人來傳我一同用晚飯,我沒推辭,反正推辭也是白搭,何必多此一舉。

飯擺在四皇子屋中,等我到時,菜已上齊,四皇子落了座正等着。僕從引了我就坐之後便退了出去,順手關上房門。屋內點了幾盞燈,想來是特意爲了我的眼睛考慮,四皇子坐在身側,似乎正盯着我看。

“皇兄覺得半夏公子是可用之人。”正待開口,四皇子先出了聲:“明日我們便去都城,你有什麼想帶的也可一併帶了去。”

“去了都城,需要在下做什麼?”我對自己未來的不確定感很濃。

“暫時無事,先在我府上住些時日,看看能不能治好你這對瞎眼,皇兄會先稟求父皇,將尋得驪國太子之事昭告天下,順帶遍求天下名醫爲你診治。”

“上次不是說此事若昭告天下,未必合適,怎的又要昭告天下了?”

“此一時,彼一時,此事已在朝堂之中公諸於衆,你既是由我尋到,若他人再尋得個太子也終究是落了下風。況且原驪國二十九郡如今並不太平,隱有動亂,此時驪國太子現身,你想想會怎麼樣?”四皇子邊說邊斟杯酒遞到我手上。

“既然你要做的是‘假太子’,必定是要花些時間來學習‘真太子’的平日行事,也好讓皇兄放心。雍州遍求天下名醫爲驪國太子診治盲眼,如此厚待,傳到原驪國二十九郡之中,你再想想又會怎樣?”又是一杯酒遞到了我手上。

原來如此,驪國太子果然是個好道具,既能收買人心又能從一定程度上起到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作用。這雙半瞎的眼睛也給他幫了不少忙,一來可以藉故留在他府內‘學習’,不讓大皇子對‘假太子’起疑,二來也可以成就雍州尋醫治眼的‘義舉’。

四皇子倒是個坦白人,明明白白都跟我說出來,雖然我很自信的覺得,光憑自己的智慧也能想到,只不過時間拉得長一點而已…

“還有一事,告訴你也無妨,今日隨大皇兄同來之人,也是半夏公子曾置於秋園中的的故人。”第三杯酒遞過來。

身子不由抖了一下,我這是怎麼了?明明期待這句話,真聽見卻又覺得害怕。整整心神,儘量平靜的說:“公儀染墨,九徽皇族後人,在太子府中被喚作---柒。”

“正是,半夏公子好記性。染墨兄到得雍州便投入大皇兄門下,如今深得大皇兄賞識,卻不知爲何與我之間卻成見極深,一團和氣也不過是表面文章。”

他們兩人不合?可惜以前的事情我根本沒記憶,壓根不知道在秋園中發生過什麼。端起遞來的第四杯酒,我一口喝盡。

“又見故人應該高興纔是,何況這位故人日後還要常來我府上,督導‘驪國太子’學習。”四皇子似乎很開心,又抓了筷子塞到我手上:“別光喝酒,多吃菜,本皇子可是更喜歡豐腴的美人。”

剛纔也不知道是誰在沒完沒了的遞酒,我在心裡豎起中指,同時對第二句話無視,酒是好酒,但我還是覺得吃些飯菜更能填飽肚子。他說柒以後會常來督導學習,卻讓我有些高興了,不過這樣看來,大皇子的目的中,監視的可能性更大些,終究還是沒有放下疑心罷。

平時吃飯,都有侍女在一旁幫忙,今天無人侍候,又不能支使四皇子,我只得硬着頭皮伸出筷子,朝桌面上那團雜色塊中隨便挾一下,入嘴,蔥條!再挾,雞頭!繼續,大塊肥肉!雖然我不挑食,但是期待吃到好東西的願望也是始終頑固存在的,挾來挾去都是這些,還不如喝酒。

正不懈努力着,持筷的手被按住,一個捱得很近的聲音道:“想吃什麼?”,溫熱的氣息伴隨着這聲音拂過我的臉畔,酥麻一陣。

“此桌菜餚均出自驪國廚子之手,想必能合你口味。”四皇子捱得更近,話根本是貼着耳邊說的,耳廓上略略有些溫熱觸感。

偏偏身子,讓自己挪開點,我笑回道:“還是四殿下考慮得周到,玄都得此厚待,不勝感激。”

“知道感激便要乖乖聽話,”他也笑起來,又說:“把嘴張開”

疑遲片刻,我聽話張嘴,即刻入口一片香膩滑嫩,這芙蓉雞柳略帶酸甜,果然是驪國風味,當即滿意的抿抿嘴,讚了句好。聽我稱讚,四皇子未作迴應,只拿了筷子不斷給我挾菜,間或倒上幾杯酒。我也懶得同他客氣,有菜便張嘴,有酒便舉杯,吃喝得那叫一個盡興。

驪國太子貪杯好酒,酒量自然是不差的,雍州四皇子酒量如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肯定喝得比他多,此時已微醺。四皇子卻還一個勁的往我手中遞酒,似乎我不醉倒他便不罷休,再次接過酒杯,我敬道:“再不能喝了,這最後一杯算是玄都敬殿下的”說完一飲而盡。

“今夜你我共飲,醉倒又何妨?”四皇子不依不饒,跟着又遞酒上來:“莫非玄都嫌我服侍得不好?”

“四皇子服侍得當然好,不過真喝醉就麻煩了,你這麼灌我,安的什麼心?”我確實喝得有些多了,心裡想的話也被不自覺的說了出來,等意識過來,心中暗叫糟糕。

“不過是想玄都盡興罷了,倒徒生誤會,如此,我再敬三杯賠罪。”四皇子似乎不介意,仍舊拉了我喝。

無奈之下,又喝了不少,頭開始發暈,人也有些迷糊了,四皇子停下灌酒,一隻手攀上我的臉,指尖柔柔在面上劃過,描繪着輪廓:“太子殿下如此模樣,也是能醉人的,不知牀榻之上,又是怎樣一般風貌。”

崩~心裡用來壓制衝動的那根弦,終於被他言語中的挑逗拉斷了。丫的,讓你調戲我!讓你挑逗我!讓你好玩!靈魂深處被壓抑的本性在醉意與曖昧的蒸醞下暴發出來。

我倏然轉身,朝着身邊模糊的人影就抱了上去,他根本沒有想到我會突然動作,猝不及防中被成功撲倒,二人倒地,我結結實實壓在了他身上,耳邊聽見他一聲悶哼,想是地板硬摔疼了。

懶得理會這些,埋頭循着身下人的輪廓一路尋找想要的,當嘴脣終於觸碰到溫熱的肌膚時,我毫不猶豫的輕咬了下去,又或者細吮品嚐片刻,脣齒間一派溫柔滋味。

“你…”身下人剛要出聲,卻在這時被逮住了脣,恩,不錯,酒香陣陣,令人流連,血氣上涌使腦中迷糊更甚,我,真的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