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發現了。
許言沒有任何僥倖心理,在被黑蜥邪靈注視的那一刻便往更深處逃跑。
石壁外的黑蜥邪靈發出一道尖銳的嘶鳴,淡淡的血氣迅速濃郁起來,最後化作一層護罩,最前端還匯聚出一根粗大尖銳的血氣獨角。
嗡——
血氣化成的獨角開始急速旋轉起來,黑蜥邪靈用力一頂,堅硬的石壁像豆腐渣一樣被破開,露出一個黑黢黢的窟窿。
不同於許言遊刃有餘的穿牆術,黑蜥邪靈直接就是鑽山術。
簡單粗暴,沒有任何技術含量可言。
但在近乎無窮無盡的血氣能量支持下,黑蜥邪靈以相當快的速度在岩石裡開鑿前行,所過之處山石碎裂,泥土成灰,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擋它的追擊。
就這樣一人一妖直接穿過這堵厚度將近百米的石壁,從另一邊破牆而出。
比起空曠的黑蜥神巨像廣場,這邊是一條“狹窄逼仄”的通道。
當然,狹窄逼仄是相對於黑蜥邪靈堪比成年大象的體型而言,對許言來說,在裡面穿行絕對是綽綽有餘了。
轟隆隆——
許言在前面逃竄,黑蜥邪靈則是橫衝直撞,把通道擠得不斷崩碎,彷彿下一刻就會垮塌掉。
可饒是被地形限制,黑蜥邪靈的速度仍然非常快,不管許言怎麼繞路,都無法徹底擺脫它。
“怎麼辦,怎麼辦?”
許言滿頭大汗,終於明白侯長豐爲何如此忌憚這個黑蜥邪靈了。
六轉高階的實力,近乎不死不滅的體質,堪比雷達掃描的知覺,以及逢山開路遇水搭橋的全地形追擊能力……
現在自己內氣還算充裕,靠着穿牆術還能周旋一下。
但自己的內氣餘量百分百是比不過它的血氣的,萬一內氣用盡,等待自己的就是左開山、王雄他們那樣被生吞活吃的下場。
想想就不寒而慄!
就在許言有些六神無主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小許,天網鎮妖符已經準備好了!”
是侯長豐!
許言如聞仙音,但避神符只能單向傳音,所以他強忍着重獲新生般的激動,耐心聽着侯長豐接下去的話。
“我還是在巨像的頭頂,你想辦法把邪靈引過來,到時朱老弟會全力配合你。等我封印住這畜生,什麼都不要問,跟在我後面跑就是!”
說完這段話後,侯長豐的聲音不再響起。
許言的心裡燃起無比旺盛的求生意志,帶着黑蜥邪靈繞了一個小圈後,突然使用穿牆術,朝黑蜥神巨像的方向跑去。
黑蜥邪靈第一時間捕捉到“獵物”的動向,再度開啓“鑽山蜥蜴”模式,開着血氣鑽頭撞進山壁之中。
一通胡亂拆遷後,它緊追着許言又回到巨像廣場上。
前方的許言心跳加速,生怕黑蜥邪靈察覺到巨像頂上的侯長豐——準確點說,察覺到那張足以封印它的天網鎮妖符。
但不知是侯長豐有所準備,還是黑蜥邪靈無知者無畏,哪怕它追到接近巨像頭頂時,也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的意思。
就在黑蜥邪靈距離許言只有十米出頭的距離,馬上就要追上時,一條鐵鏈從上方飛下來,許言一把將其抓住,在上方朱一刀的拖動下飛身躍起。
煮熟的鴨子,黑蜥邪靈自然不甘心坐視他飛掉。
於是它也蓄力一躍,以更快的速度撲向許言,張開到極致的大嘴獠牙密佈,帶着勢在必得的氣魄咬了上去!
陡然間異變突生!
一道人影從後方飛了出來,
右手像是攥着一團星辰,閃爍着明亮耀眼的光芒,以及厚重如神山大嶽般的恐怖氣機!
天不怕地不怕的黑蜥邪靈身形一僵,活像只被踩住尾巴的野貓,扭頭就想往下逃跑!
“現在想走?晚了!”
侯長豐舌綻驚雷,右手往下一壓,那團星辰幻化出無數道絢麗光芒,縱橫交錯間織成一張遮天蔽日的大網,將黑蜥邪靈罩得嚴嚴實實。
黑蜥邪靈發出類似嬰孩啼哭的叫聲,體外的血氣依次變化出左開山、王雄、王木、王巖的臉龐,活像是恐怖片裡閃回的場景。
看到左開山的面孔後,侯長豐眼中閃過一抹哀意,但手上毫不留情,控制着鎮妖天網繼續壓迫黑蜥邪靈。
咚!
天網壓着邪靈墜落到地面,砸出一圈氣浪塵土。
片刻後侯長豐、許言和朱一刀三人來到地面上。
許言以掌風掃開灰塵,只見黑蜥邪靈被光芒流轉的天網牢牢裹住,每一次掙扎都會震出一片光點,像是在消耗着天網鎮妖符的力量。
侯長豐面沉如水,連續打出幾道印訣,但都無法遏止黑蜥邪靈的暴動。
“走!”
吐出這個字後,侯長豐頭也不回地朝某個方向跑去。
之前得到告誡的許言什麼也不問,和朱一刀緊跟在侯長豐後面,生怕一不留神就被甩掉。
三人均是像逃犯一樣亡命逃竄,穿過一條條迷宮似的隧道,快速地向黑獄邊緣靠近。
衝出最後一條隧道的出口後,水流聲轟然響起,這裡赫然是一條怒濤奔涌的地下暗河!
河岸邊一個形似碼頭的小水灣裡停着一艘奇形怪狀的木船。
說它是船,因爲它浮在水上,上面也懸掛有好幾層船帆。
而說它奇形怪狀,是因爲船體更像是一隻巨大的鷹隼,只不過兩側的“翅膀”十分短粗,看着委實有些怪模怪樣。
“侯老,許大哥,朱爺!”
一道瘦弱的身影從船上冒出頭來,正是三狗那小子。
三人幾乎不分先後跳上木船,侯長豐看向三狗,問道:“去出口查探過了嗎?”
“放心吧侯老,我剛從那邊回來,那堵無形牆已經沒有了!”三狗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侯長豐長出一口氣,朝朱一刀使了個眼色。
老朱心領神會,鏈子刀嗖地斬斷系在岸邊的纜繩,木船在水流推動下由慢及快,朝下游全速行駛而去。
三狗愣了愣,臉色突然一黯,喃喃道:“左爺他………”
想到左開山那個粗魯爽直的大漢,許言也不免有些遺憾,微微嘆了口氣,沒有過多解釋。
他不知道這是左開山的不幸,還是命運註定的結果。
如果將來有機會,他一定會徹底殺盡黑蜥族這些異類,爲這段噩夢般的經歷畫上一個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