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離歌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頭頂那盞亮着的燈。猛地從牀上坐起來,四處的望了望。外面的天色,早就已經黑透了,大雨已經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或許是因爲窗戶沒有來得及關上,白色的窗簾,溼了一大塊。牆角,還有很多的水漬。
她的衣服也已經換掉了,白色的病服上,還帶着淺淺的消毒水味。手上還掛着吊水,把昏迷之前的事情想了一下,她好像記得看到了簡冷祁。是他把自己送到這裡的?不可能啊,簡冷祁怎麼會出現在醫院裡?
頭還是很痛,時候放到額頭上,發現額頭的溫度很高,好像是發燒了。南離歌穿上鞋子,打開病房的門走了出去。一出門,就看到艾克倚在牆上。
“艾克?你怎麼會在這裡?還有,我是怎麼回來的?”他現在,不是應該呆在簡明翰身邊的麼?
“是一個護士把你送過來的,當時你渾身都溼透了,也有點發燒。就把你放到這裡了,現在是非常時期,不能讓你一個人。”
當然其中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爲自己真的很擔心她。當他看到南離歌渾身溼透、臉色慘白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都要跟着停止了。他也知道,南離歌是少爺的女人,自己不應該…心存妄想…
然而,這種事情,又怎麼會是普普通通,說過去就能過去、說不在意就不在意呢?艾克知道,自己可能是喜歡上南離歌了。不然爲什麼總是一次又一次的爲她擔心?看到她渾身的傷口,自己怎麼會莫名的心疼?怎麼會衍生出一種,恨不得把傷害南離歌的那些人全都碎屍萬段的衝動?
愛情,真的是一個可怕的東西。
“我,我去看看簡明翰怎麼樣了。”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就算自己再怎麼躲避,也還是要去面對。
艾克沒有阻撓,想要去扶一下南離歌。但是考慮到自己的那種心情,還是不要去觸碰她的好。他真的很害怕,害怕自己會忍不住的把她抱在懷裡。她真的,是太讓人心疼了。
來到了簡明翰所在的加護病房,南離歌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跟着急促了起來。透過那扇透明的玻璃窗,牀上的人睡得很不安穩。他的眉頭緊緊地皺着,指不定又在想什麼麻煩事。他這個人真的失去很奇怪,都已經這樣了,眉頭竟然還皺着。
到底有什麼重要的大事,能讓他就連睡覺都睡得不安穩。如果這樣沉睡,能夠讓他把所有的傷心事全都拋諸腦後的話,南離歌一定會選擇讓他就這樣睡下去的。有太多的煩心事,對他不會有好處的。
傑森也沒有組織南離歌過來看簡明翰,看到南離歌過來之後,只是站在一邊,背對着他。
酒紅色的頭髮,好像失去了一點光澤,顯得死氣沉沉的。以前,他的嘴脣非常的紅,就跟抹了口紅似的。現在,卻那麼的蒼白。蒼白的臉,比以前還要慘白。他的胸口起伏的很小,可見,他現在呼吸很弱。
即使是這樣,簡明翰還是身上散發出那種威嚴、那種凌氣逼人的感覺。他是真正站在巔峰的人,如果他是生活在古代的話,他絕對是天下霸主。南離歌駭然,簡明翰的過去,會是怎麼樣的呢?
人不可能從一出生就是這樣冷漠無情、殘忍霸道的。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才讓他變成這樣。南離歌想弄清楚,傑森是不可能告訴他的。還是等到以後問愛麗把,他們是一起長大的,應該很清楚。
茉石山莊!
凌亂的房間,到處都丟着東西。牆上那些名貴的畫,早就已經被人摔在地上,鏡框什麼的全都破裂了。牀上的被單、枕頭,也全都丟在地上,枕頭裡面的棉絮撒的到處都是。鏡子、花瓶、桌子上的茶杯,能摔的都摔了。
沙發上,穿着紅色短裙的女人橫躺在上面,雙腿翹在了茶几上。女人拿着酒瓶,拼命的灌着酒,倒了半天,發現酒瓶裡的酒已經沒有了。
李珍妮把酒瓶往地上一丟,起身,踉踉蹌蹌的去酒架那兒,又拿了一瓶酒,開始喝了起來。地上,好幾個空酒瓶,有喝完的、也有沒喝完直接摔在地上的。
十個小時前,聊熟告訴她,簡明翰可能已經死了。子彈射進了他的胸口,他已經沒可能活下來了。一個小時前,她偷聽到廖叔的電話,簡明翰成了活死人。一輩子,都只能死在牀上,而且,永遠都不可能醒過來了。
李珍妮聽着,心,疼着,眼淚,掉着。從沒想過,簡明翰那樣的人,要像一個活死人一樣度過殘生。她很心痛,很想去看看他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可是那些人不讓她出去,簡明翰現在生死未卜,她就是想去看看而已。
兩個星期,他們也就兩個多星期沒有見面而已,事情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黑色的夜空,只有那小雨在點點滴滴的下着。似乎是在爲他們感到悲哀,連上天,都在爲他們哭泣着。
安靜的病房內,傑森已經回去休息了、兩天兩夜不睡覺,他整個人憔悴了很多。經過了兩場長時間的大手術,愛麗一出手術室的門,就已經昏了過去。愛麗也有兩天沒有睡覺了,黑眼圈很重。還是青古把愛麗送到了房間休息,愛麗累的連路都差點走不穩了。
青古把愛麗送到病房後,就接到公司的電話,說那邊出了點問題需要他立刻回去。沒辦法,他只好又連夜的趕回去。
至於南離歌,從以到簡明翰的病房,就再也沒有離開過。晚上,艾克買了一些清淡的餐點讓她吃,她也沒吃。失血過多,必須要好好的補補,然而以看到簡明翰那麼悽慘的睡在牀上,她着實的沒有胃口,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南離歌旁邊的椅子上,放着好幾份食物,不過都已經沒有溫度了。
艾克再次拎着東西上來了,這已經是他第五次下去幫她買晚飯了。現在,應該說是夜宵了吧。
“南小姐,你不吃,怎麼養好身體?不養好身體,怎麼照顧少爺呢?少爺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你了,你不能倒下。就當是我求你了,吃一點吧。”
艾克非常的難受,不僅是因爲南離歌不吃飯,還有南離歌對簡明翰的那種感情。
他看出來,其實南離歌是喜歡少爺的。只是她自己沒有察覺而已,遲早有一天,她會明白的。
南離歌只是瞥了一眼,搖搖頭。“對不起,我真的吃不下。艾克,不
用幫我去買了,就算你買來我也不會吃的。”如果簡明翰一天不醒過來,她就一天不吃飯。
目光轉向了病裡睡着的人,“我想進去看看,可以麼?”
“可以,不過,你得先把這些東西吃完。”這可是個好機會,不能放過。
她是真的沒有胃口,今天她也不是沒有吃東西,下午的時候她還喝了不少的粥。心在,是真的吃不下。如果不吃的話,他就不會讓自己進去。南離歌皺着眉頭,接過艾克手上的食物。
她打開豆漿,把管子放到牛奶裡,喝了幾口。吃了點雞蛋粥,艾克又讓她吃了點補血的紅棗湯,這才放她進去。
病房裡的消毒水味道真的很重,南離歌一進去,潛意識的就用捂住了自己的鼻子。房間裡很清冷,儀器在滴滴滴的響着。側目看向牀頭的那個心電儀,心電儀的波動很小。
南離歌踮着腳,儘量讓自己發出的聲音小點。
終於到了牀邊,南離歌端過椅子,坐在上面。她沒有去碰簡明翰,光是坐在那邊看着他。
這麼沒有壓力的看着他,這還是第一次呢。這樣安安靜靜的簡明翰,真的跟一個睡着了的孩子一樣。也就只有在這個時候,南離歌纔敢毫無畏懼的看着他。簡明翰的睫毛很長,無力的垂在臉上。酒紅色的頭髮,變得有點暗黑。左耳上,一顆淡藍色的耳釘吸引了南離歌的注意。
以前,好像從來沒有看到過簡明翰帶着耳釘。簡明翰的皮膚很白,帶着這種藍色耳釘很漂亮。她猜想,如果簡明翰是一個陽光少年,那會怎麼樣?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麼多事情發生了。
南離歌趴在牀沿上,凝望着簡明翰的臉。他長得真好看,真是個妖孽冰山男啊。
艾克站在窗戶外,看着南離歌把手放到了簡明翰的臉上,幫簡明翰把凌亂的頭髮,整理好。看着她,輕輕的握着簡明翰的手。心裡一陣苦澀,卻也很高興。這樣一來,少爺就再也不會孤單了。有了南離歌的陪伴,說不定少爺能夠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
南離歌把簡明翰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不停的揉搓着,他的手太冷了。吊水也快下去一半了,待會兒就得叫人過來換。長時間的掛着吊水,簡明翰的手背都已經開始有點水腫了。南離歌小心翼翼的揉着,生怕把他給弄疼了。
這不是因爲愛他才這樣,是因爲愧疚自責。她覺得,自己有責任把簡明翰照顧好。
如果不是因爲自己,說不定他現在還在家裡吹着空調、喝着美酒呢。
艾克把手放到玻璃上,好像是想通過玻璃才撫摸南離歌。不巧的是,正好這個時候電話震動起來了。艾克拿着手機,到拐角去接了起來。
“什麼事?”是青古打來的,一定是有什麼事情。
“哼,他們想鬥那就鬥下去好了,最好讓他們兩敗俱傷。你去把這個消息告訴傑森,這對我們來說只有利沒有弊。”掛掉電話,艾克鬆了口氣。這麼多天發生的事情都不怎麼好,終於有一個好消息了。
本家與簡冷祁他們決裂了,沒有什麼消息比這個還要好了。相信少爺醒來,一定會開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