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的天氣,預示着一場暴風雨的即將來臨。烏雲密佈的天空,讓人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來。醫院裡的氣氛非常的詭異,整個樓層沒有一點聲音。
幾個人同時站在窗戶那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傑森站在前面,看着外面的天空。剛回去別墅,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竟然又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一點準備都沒有給他們,傑森緊蹙着眉頭。
艾克、青古、雪兒全都站在他身後,三人誰也都沒有說話。只是這麼靜靜地站着,一個小時、兩個小時,好幾個小時過去了。手術室的門依然沒有任何動靜,門口的燈,還是亮着。
他們在等,等在裡面做手術的人能夠快點出來。
“艾克,你去看下南離歌現在怎麼樣了。”傑森忽然說道,不過他並沒有轉身。
艾克點頭,往一邊的病房走了過去。這一層樓只有兩個房間在運行着,一個就是那個手術室,另一個就是南離歌休息的地方。
艾克走到門口,就看到南離歌站在窗口,一臉的沉思。他沒有進去,只是在門口看着。他明白,南離歌現在需要的是好好的想想。艾克大概已經知道傑森找南離歌說了些什麼話,想必,她心裡也很不好手把。
外面的風颳得很大,那些乾巴巴,卻還不肯從樹枝上落下的樹葉,被風兒狠心的抽離。孤零零的樹葉,在空中盤旋着,一會兒飄到這裡,一會兒飄到那裡。它們好像是一羣迷途的羊羔,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飄去。
最終,那些孤零零的樹葉,被風吹到了水面上。
秋天已經接近了尾聲,萬事萬物沉睡的沉睡、離開的離開。再也不復以前的那般快樂平靜,一切的一切,都早已經是物是人非了。空氣中的寒冷、抵不上心裡的寒冷。
南離歌數不清有多少個夜晚,自己一個人呆呆的坐在窗邊,呆呆的看着外面。數不清有多少個日夜,包圍着她的,只有無盡的孤獨。
自從遇到了簡明翰,她的生活徹底的被打亂,以前的那個南離歌不知道去哪裡了,想要找,卻永遠都找不到。現在的南離歌,連她自己都覺得陌生。殺人、折磨人、設計、陷害,這些詞語,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已經在她的周圍盤旋着,已經根深蒂固了。
她不知道是應該感謝簡明翰把自己從孤獨中解救出來,還是應該去憎恨簡明翰把自己重新的拉入了另一個地域。這個充滿血腥的地域,成爲了她的噩夢,每一分每一秒,只要她一閉上眼睛,那些死去的人就回來朝她索命。
沒人會知道,每天晚上她經歷的是一些怎麼樣的痛苦。
就拿剛剛來說,她竟然夢到了易凱恩。他們一家三口用流着血的眼睛惡狠狠的盯着她,易凱恩用流着血的嘴巴嘲笑着她,嘲笑她每天都生活在這些痛苦之中。還有她的孩子,孩子也在怨恨她沒有保護好他。
南離歌是被硬生生的嚇醒的,冷汗早已經把她的衣服溼透了。失血過多造成的眩暈,並沒有讓她好受一點。
簡明翰現在不知道怎麼樣,她也不想過去。她怕聽到一些自己不想聽到的信息,就這樣等着好了。
傑森讓雪兒端着一些補血的東西來給南離歌,走到門口的時候
正好看到艾克站在門口。雪兒奇怪的上前問道:“艾克,你站在這裡做什麼?怎麼不進去?”
艾克本想讓雪兒小聲一點,無奈,南離歌已經轉身了。
“南小姐,你沒事了吧?”艾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如果讓她知道自己在偷看她的話,不知道她會怎麼看待自己呢?
南離歌點點頭,“是不是,他,有消息了?”
艾克的嘴巴剛剛張開,就被雪兒搶先了,雪兒把東西放到了桌子上。轉過身,對南離歌彎下了身子:“南小姐,之前我不應該那麼說你。如果我的話讓你生氣了,我向你道歉。作爲我的道歉誠意,在你身體康復的這段時間,我會留下來照顧你。”
南離歌愣了一下,“沒事了,我沒有生氣,你說的對。都是因爲我,簡明翰他才……”南離歌坐到牀邊,低着頭,目光接觸到自己的手臂,只覺得鼻尖開始泛酸,很想哭。
現在還有人在這裡看着自己,她又怎麼能真的哭呢?
南離歌假裝把手放到傷口上,用手掐着自己的手腕,想要把眼淚給逼回去。
“南小姐,這不是你的錯。你不用自責了,好了,不要想那麼多,要相信愛麗才行。愛麗可是有小神醫之稱的,你以爲她的名號都是白來的麼。如果我們現在不相信愛麗的話,怎麼能等着少爺平安出來呢?”
艾克走過去,盛了一碗粥遞給南離歌:“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把自己的身體給養好了。不只是你,我們都會保重自己的身體。因爲少爺醒來,還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們去做。你明白麼?”
南離歌的眼睛通紅,深吸了一口氣,把那想哭的心情強行的壓了下去。
嘴巴微啓,外面立刻傳來打雷的聲音。
南離歌望向窗外,很快,豆大的雨滴就拍打在窗戶上。
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嘩嘩啦啦的雨水聲,通過那窗戶傳了進來。
南離歌走過去,把窗戶拉開了一小點,把手放到了窗戶外面。雨水很冷,這恐怕是今年秋天的最後一場雨了。這場雨過後,天氣就會變得更冷。雨水從指縫間溜走,掉落到下面。
這麼大的雨水,一大串一大串的落下來。
眼前似乎又出現了那個陽光帥氣的男人,猶記得那天,也是下着這麼大的雨。易凱恩在海天別墅外面站了那麼久,爲的,只是確定自己是不是安然無恙。那個夜晚,也是下着這麼大的雨,易凱恩在雨裡把她給帶走。
每一次下雨,好像都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不是這樣,應該說沒經過一件不好的事情,就會一下場雨。這些雨,好像是在沖刷着他們身上的罪惡。只是,沖刷完了,還會有下次。是不是隻要天上還會下雨,他們的罪惡就一定不會消失?
“南小姐,外面雨大,還是把窗戶關好進來休息吧。”雪兒有點擔心,畢竟剛剛南離歌被抽走了那麼多血,也不休息,就在這邊吹風淋雨,這讓她怎麼能不擔心呢?
“沒關係,最後一場秋雨了,我想記住。”記住這種冰冷的感覺,記住自己曾經放下的錯誤。
恐怕以後,每次下雨的時候自己都會想起這些事情吧。
想到這裡,她竟
然開始有點害怕下雨了。只要一下雨,總是會想到那些原本不應該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自己徹底的洗脫這些罪孽呢?
大腦一陣暈眩,南離歌摔倒在地上。艾克、雪兒連忙過去,一人一邊的把她扶起來。
“沒事吧?”看着她那慘白着的臉,艾克有點心疼。
“我沒事,謝謝!”
雪兒的性格不是很好,一般勸說過一次就不想在勸說第二次。看到南離歌這樣,雪兒真想給她一巴掌。她現在這樣,完全是自己自找苦吃。以後一定要找時間讓她快點離開老闆才行,不然以後她繼續跟老闆在一起的話,不知道老闆還要受多少的傷口。
歸根究底這次老闆受傷,跟她有很大的關係。老闆身邊從來都不需要這些無用的人,老闆身邊哪個人是沒有一點功夫和腦子的。也就只有南離歌這個只有一副美麗的皮囊的人,才什麼都不會,只會讓人擔心。
雪兒沒好氣的搶過艾克手裡的粥,“給我吃了它,這是命令。”現在老闆還在手術,如果這個女人出什麼事情的話,老闆醒來一定會責怪他們的。老闆一生氣,那傷口不是好的就更慢了麼?
南離歌也沒有覺得有什麼委屈的,她也非常清楚,讓雪兒這樣已經是很不錯了。
從雪兒手裡把粥拿了過去,舀了一勺放到了嘴邊,她吃的很慢。一勺差不多吃了一分鐘,說不定還要長。
等她吃了一半,已經將近過了一個小時了。雪兒的耐性早就磨光了,如果不是因爲現在南離歌的臉色就像是一個死人一樣,說不定她別說是巴掌了,連腳都用上了。
“艾克,你看着她把這些東西吃完,我去老闆那邊看看。”真的,如果她真的再在這裡呆下去的話,說不定她真的會忍不住的上前揍她。
不等艾克說話,雪兒就先離開了病房。艾克倒了杯水,坐在一邊,看着南離歌。
南離歌像是完全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一樣,完全不在意自己現在正在被人盯着。粥的溫暖,並沒有把她那冰冷的身體也給溫暖過來,她的手,還是很冷,她的臉色還是很慘白。
終於把一碗粥吃完了,艾克把碗筷拿了出去,讓南離歌好好的休息。南離歌只是坐在牀上,呆愣着,一雙無神的眼睛不知道看在那裡。
雪兒急匆匆的跑了過來,沒有看到艾克,就看到南離歌坐在那裡像一個傻子一樣。本來不想跟她說的,可是看到她這樣,雪兒的心也算是柔軟下來了。
“南小姐,少爺的手術已經結束了。”
南離歌的頭緩慢的轉向雪兒,無神的眼睛好像多多少少的有了一點光彩。“你剛剛說什麼?你說簡明翰的手術結束了?”
雪兒激動的點點頭,眼淚順着她的臉滑了下來。南離歌也急忙從牀上下來,走了一步,差點跌倒。“那他現在如何了?血還夠不夠?如果不夠的話,我這裡還有很多,你讓護士來抽吧。”
她欠簡明翰一條命,如果用自己的命能把簡明翰的命給換回來,那也值了。反正,她的這條命本來就是他的。
雪兒真是找不到能用來南離歌這個女人的詞語,嗤笑一聲。“走吧,我帶你過去看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