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安平全身浸沒在水中,只剩下一顆腦袋露在湖面之外。
一直在湖水的託舉下走到了湖水中央,盤坐而下。
風女的聲音隨之響起:“這裡是幾千年前祖安的模樣,當時這裡還不叫祖安,而是隸屬於恕瑞瑪北境的一個綠洲。”
雖然對這個夢境中的場所早有猜測,但是得到迦娜的證實之後柴安平還是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果然保護環境人人有責。
“接下來我會嘗試治癒你的靈魂,你不要有所抵抗。”
風女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伴隨着遠方響起的禮樂聲,柴安平緩緩地合上了雙眼。
他身邊的湖水翻涌而起將他全身包裹,這個地方與其說是夢境,其實更可以說是風女創造的“神國”,作爲整個不存在現世中的世界核心的湖泊自然也擁有着極爲神異的能力。
柴安平只感覺彷彿有一股甘泉從自己的靈魂深處涌出,繼而將自己全身的意識包裹,所有積累的疲倦和惶恐都在悄然遠處……
如果能天天來這裡做個spa那可太舒服了……
這個過程持續了相當長的時間,似乎是爲了讓柴安平的靈魂和意識做好十足的準備。
在柴安平已經在極致的舒服中昏昏欲睡時,他的腦海中有關於自身前世以及身體原主格雷西·雪萊的記憶開始如噴泉般不斷噴涌。
一瞬間他便產生了不堪重負的感覺。
很快,一雙虛幻的手擁住他的身體,幫他支撐住了這股衝擊。
“我會給予庇護,剩下的就需要看你自己的了。”
風女的話一閃而逝,柴安平的耳畔很快被無數的嘈雜聲所佔據,他想起了當初日夜被代碼支配的恐懼,想起了曠課時被舍友提醒點名的慌張,與此同時還有格雷西·雪萊生長在單親家庭逐漸變得孤僻的記憶,原主的生長環境絕對說不上友好,母親早早死於陰謀,父親常年待在軍伍,生活在鄉下的原主時常因爲身體瘦弱遭受疏遠。
柴安平看着他的一幕一幕,沉默不語。
甚至他也是在這次的記憶中,才從父親的隻言片語中得知了原主母親的去世並非意外……威廉爵士並沒有將這件事告知與他。
很快時間就來到了格雷西·雪萊進入宮廷的時間,在這個階段他痛苦的生活迎來了頂峰,無法爲隊伍爭取榮譽,甚至還招致罵名的存在使他脆弱的心理終於逐漸崩潰。
原本或許只是一句無心之語,但對一個敏感的人顯然不亞於一把扎心的利劍。尤其是在德瑪西亞這樣一個重視集體榮譽的地方。
原主不像是柴安平,還可以擁有【行竊預兆】這種可以逆天改命的符文,最終他選擇了在自己的公寓中結束自己的生命。
不甘!
怨恨!
畫面定格,驚人的怨氣從這道畫面中彌散而出。
“這……!”
柴安平有些震驚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很顯然這都是根治在他靈魂深處的東西,但是他原先竟然一點都沒有感覺!
“我好恨!你憑什麼佔據我的身體!滾出去!”
很快怨氣就在他的對面凝聚出了一個跟他一模一樣的人影,這道身影的表情極爲扭曲,甚至都算不上是格雷西·雪萊的原生意志,而更多的是一個怨念的聚合體。
柴安平生出一絲明悟——在自己沒有消除這些怨念之前,是別想着靈魂融合了,否則光是這股怨氣就足以讓自己發瘋,或者並生出多重人格出來。
“滾出克!”
這怨念體被一股清風禁錮着,只能在原地張牙舞爪的發出意味不明的吼叫。
不是吧,阿Sir!
你自己都選擇自盡了,況且也不是我逼你的,現在叫我滾出克你自己還能回來接管賬號不成?
這股對自己的怨恨真是沒由來……
他於是盤坐下來,仔細盯着自己的“怨念體”看,思索着將他打散的方法。
不過在看過了原主的人生經歷之後,要他去揍一個從小缺愛的留守兒童……嗯,要是能徹底解決自身問題的話他沒準還是會動手。
迦娜把自己跟它隔開,顯然是不認爲單憑蠻力就可以將其消滅,否則纏繞着怨念體的那股清風分分鐘就可以化成狂風把它攪碎。
“難道……終於要發揮男主角的嘴遁了嗎?”
他捏着下巴微微想了一陣,隨即有些猶豫的說道:“你還有什麼未完成心願或者需要我做什麼?”
“滾出克!滾出克!滾出克!!!”
“……”
是我的嘴遁不夠高級嗎?
枯坐了五分鐘,怨念體終於耗光了精力消散,有關於格雷西·雪萊的記憶又再次重頭開始播放起來。
“嗯?!”
柴安平眉頭頓時一挑,明白了確實是自己嘴遁的問題!
他開始更爲認真的去體會格雷西·雪萊的一生,其實他在心中也存在抗拒這段記憶的念頭——因爲他怕對自己的認知產生不可逆轉的偏移,入戲太深結果真的在兩者之間糾結分裂。
他只願意自己是百分百純粹的柴安平,上一個互相融合的兄貴叫做維魯斯!
“所以……我必須去接受這段記憶嗎?”
他面目繼而變得凝重,既要接受,又要讓自己和格雷西·雪萊這個身份做好明確的切割,這就是風女的爲難之處嗎?
因爲她根本無法分清靈魂中的記憶到底歸屬於誰!
能夠解決這個問題的只有自己,而風女能夠提供的只是多給自己幾次失敗的機會而已……
“呼……那就來吧。”
他閉上眼睛,再重重的呼了一口氣之後,睜開眼,他便成爲了真正的“格雷西·雪萊”。
記憶幻境!
他對這一幕已經非常熟悉!
但柴安平心裡很清楚……這一次經歷幻境恐怕會是自己經歷過最危險的。
“哐當……哐當……”
車馬搖晃,一輛載着貨物和幾個旅人的馬車沿着顛簸的土路正不知駛向何方,前頭負重的馱馬脖子上掛着顆鈴鐺,不時發出一聲聲脆響。
車上的人基本都披着白色的坎肩,戴着蓋住脖子的兜帽,以此遮擋風沙。
人數除去馬伕總共有六個,一邊是一對夫妻抱着襁褓裡的嬰兒,對面則是一箇中年男人領着一對十七八歲的女孩子,男人像是他們的父親。
柴安平開啓的是嬰兒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