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他們似乎也斷了聯繫,眼看着,學校放了他們假,讓他們各自回家的回家,留校的留校,反正除了忙論文外,得交實習報告,意思是,孩子們,可以換個戰場和泥吧去了。
方可買好了車票回家,但是在回家前,她不想放棄最後的機會,於是她喊上了整個宿舍,乞求她們幫忙助威。
方可:我們宿舍要最後聚一次唱K,馬上就要各奔東西了,你要一起來嗎?
發完她就後悔了,她們宿舍聚會,他一老爺們,怎麼會來呢?
榆木腦袋啊,榆木腦袋!
出人意料之外的是,胡耿回覆了好。
多日陰霾的天,突然間放晴了。
聚會期間,舍友們將方可從裡到外,從有到無,從實到虛誇了一遍,這回,她倒沒覺得不好意思,興許,這就是一回生,二回熟,死馬當活馬醫。
中間,舍友們藉故齊上廁所,留他們兩人。
方可口乾舌燥,將桌上的一瓶啤酒,一飲而下“胡耿,從見你第一面,不對,從還未見你開始,我就喜歡,喜歡,喜~歡~你”
呵呵~世上最尷尬的事是,關鍵場合,不勝酒力的人,還不知死活。
她順勢醉倒在他的懷裡,呼吸勻稱。
胡耿摸着她的頭,在她耳邊輕聲地說“有些話,我不說,我以爲你是明白的,方可,我也喜歡你,我希望這種喜歡是一輩子,我希望我們的開始是一輩子的。”
那天是胡耿揹她回的宿舍,中途她吐了一次,吐的他背上全是。
第二天舍友把此事告訴她,她羞愧的把牆撞出了了一條裂縫,但是清晨發來的一條短信,告訴她,從此她和胡耿不再是,我和他,而是我們。
雖然纔在一起不久,就因爲各自回家而要分別,但好在有句古話叫小別勝新婚,兩人約定好了,十天後,方可去胡耿的老家找他,兼帶旅遊。
就是那十天,方可重新認識了江歌。
而後兩人其實相處還是挺愉快的,只是兩人在熟識彼此開始,便難免會有矛盾,胡耿把方可寵得脾氣漸長,當然只是針對他,誰讓胡耿是個超級賢惠的男人,兩人在一起時,衣服由他洗,飯由他買,就連上廁所都是他揹她去的。
只是一切都在一年後,發生了變化,胡耿的媽媽因爲一場交通事故,半身不遂,需要終身臥牀休息,胡耿起初爲了照顧她媽,便辭了工作,在那之後,雖然又找了幾分工作,但都幹不長。
時間久了,什麼都在變,也許是因爲家庭和工作原因,他變得越來越不自信,開始因爲小事和方可鬧變扭,他甚至開始查她行蹤,開始一天四五個電話,有時不分時間段不停的給她打。
其實對胡耿來說,他那樣做,不過是爲了尋求心理的安穩。
可是這樣反而讓兩人倍感疲憊,胡耿開始急着逼方可去見她父母,方可倒是覺得與其去見家長,不如說是去探望胡耿的媽媽,於是便買了東西,請假過去,胡耿父母很是喜歡她。
之後,不久,胡耿便千方百次地說想見方可的父母,方可拗不過他,於是便帶他去見了自己的母親。
她媽不喜歡胡耿,一部分原因是目前狀況,他家買不起房,誰不喜歡自家閨女能有個自己的小屋,另一方面,就是他母親的狀況,她雖同情對方,但絕捨不得讓自己女兒嫁過去遭罪。
於是,見面安排在了一家飯店,胡耿並未去到她家。
爲了不傷及對方的面子,方媽媽沒有直說,只是事後,一再強調“我不喜歡這孩子,我是絕對不會同意這門親事的。”
方可無奈,只好兩邊都騙着,久而久之被兩邊拖累了。
她不止一次的說分手,可是最後,還是因爲不捨又複合。
她能感覺到胡耿變了,可是她依然無法忘懷,以前的那個胡耿。
後來,也許導火線就在於,胡耿的控制慾變本加厲。
因爲工作的原因,近一段時間,方可需要和同事不停的出差,這期間包括不少男同事,胡耿知道了之後,發無名火,甚至還一度拿走她的身份證,找人調查她的開房記錄。
方可火了,兩人至此之後再無聯繫。
而這次住院,她忍不住又給他撥通了電話,而胡耿在那邊一個勁地追問“方可,你是不是有別人了,所以才這麼久不和我聯繫”
“胡耿,你就是個混蛋,我們分手吧,徹底地分了,再也不見。”
江歌去了許久未回來,她無處可發泄,於是問隔壁牀要了一小碗自制的重慶小面,用食物來麻痹自己。
女人在傷人方面,遠遠不及傷己來得狠毒。
江歌望着已然熟睡的方可,只能期待但願時間能抹平方可眉間的哀愁。
門口突然響起輕微的敲門聲,我尋聲望過去,發現應麒站在那,手裡不知道拿了什麼東西,正用手勢讓她出去。
我替方可蓋好被子後,走了出去,應麒已經坐在門口的靠椅上,一胳膊搭在上面,一手裡拿着一個黑的塑料袋子,裡面不知道裝着什麼,正示意我坐到他旁邊去。
不知爲何,那一刻看見他,心情好複雜。
方可因爲現實和胡耿的改變,必須要放棄他,那麼我和應麒呢?我憑藉心臟有力地跳動,敢斷定,我還愛着他,那他呢?我若沒變,他變了嗎?
“發什麼呆,餓傻了是不是?”他一把將我拉到他身邊,打開飯盒,放到我面前“快吃吧,我們食堂的飯菜雖然不怎樣,但是偶爾吃吃還是不錯的。”
“你怎麼知道,我還沒吃飯?”
“你不會無緣無故特地跑來給我送飯的,你那朋友,術後又不能吃那些東西,所以,唯一的答案就是,那是買來給你自己的,我當時實在是太困太餓了,不然,我纔不忍心,你一定餓壞了吧?趕緊趁熱吃吧,沒記錯的話,應該都是你愛吃的。”
“應麒,你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就當,禮尚往來。”
我突然站起身,眼淚霹靂吧啦沒個預兆地流,大聲地質問他“應麒,你是不是還喜歡我?”
我的分貝有點高,讓走廊上來往的人都忍不住將視線投過來,一時小有尷尬。
頓時覺得自己特傻,沒事腦抽風乾嘛?
應麒倒像沒什麼,很淡定地坐在那“是啊,你才知道嗎?我以爲我掩飾得再好你也是能看得出來的。”
“喜歡我?爲什麼高中畢業那年,還要和徐嫣然去開房,你們男人的喜歡是不是說一套做一套,隨性而來的?”反正都開了頭,那就抽瘋到底吧?
應麒一時被江歌的話搞糊塗了,但一回想起那天在手術室外,她說的那些話,他就明白了“你那時跟蹤我?”
“對,又怎麼樣?”
“那你後來有沒有看見,我又出來了,我要是真和她幹了什麼,會那麼快出來嗎?她一個女孩子,喝醉了酒,我問她,她朋友在哪?她告訴我,她被她繼父硬拉過來陪酒的,讓我救救她,帶她走,可是我能帶她去哪?我只能在附近,給她開間房,讓酒店的阿姨幫忙照顧她一晚。可你呢?發了一條短信說分手,之後就人間蒸發,連填志願都讓你媽來,我讓姜燁帶我去你家找你,你媽卻說,你去旅遊了,你倒是真的一點也不在乎啊,可你知不知道,多少年了,多少年了,我一直戒不掉你。”
“我,我沒去旅遊,不知道誰給我家打了個電話說我早戀,被我媽接到了,然後把我關了一個暑假,沒收了我的手機,也拔了家裡的網線和電話線,我是怕丟人,才同意我媽的觀點,說我是去旅遊了,我哪知道那天的情況是那樣的嘛,我哪知道你有跑去我家找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嘛,你幹嘛要那麼兇的吼我。”
應麒總算明白,一個成語叫做倒打一耙,不過也罷,誤會都解開了,那就算了吧,好在,他們之間只是耽擱了時光。
自嘲地笑了一下,隨後拉着江歌坐下“現在可以吃飯了吧。”
“餓死了,可把我餓死了。”
和你喜歡的人和好,只需要一秒鐘,那一秒他向你招招手,你就會屁顛屁顛走過去,和你不喜歡的人在一起,即使他給你許了一生一世,你也覺得不過是句臺詞,了無生趣。
兩天後,方可出院,我開車送她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問我“小歌,後面是不是有車跟着我們呀?”
我瞄了一眼後視鏡,沒有發現什麼可疑車輛,,便當她只是多心,沒放在心上。
而後她也累了,靠着窗睡着了。
“方可,醒醒,到家了。”我推了推仍在熟睡中的她“你先上去休息,我一會兒停好車,將後備箱的東西給你拿上去。”
“好,那我先上去了。”半夢半醒中,她艱難地開了車門,搖搖晃晃下了車。
方可住的小區,停車位不好找,我轉悠了好幾圈,才找到一個狹小的空位,勉強將車停進去。
因爲是老式樓層,沒有電梯,她家又住6樓,許久未運動的我,爬了幾層樓梯,就腿腳發麻,開始踹氣,大概走到三樓的地方,樓上傳來爭吵聲,女生聲音很像方可,男生的也有幾分熟悉。
我立馬加快了腳步往上走,看見那一幕,胡耿拿着刀放在自己的手腕上,逼問方可“可可,你確定要跟我分手嗎?如果,我說,你要跟我分手的話,我今天就死在你面前,你會心軟嗎?”
“胡耿,別鬧了,你我回不去了,我要的生活,你給不起,而且我是真的累了,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好嗎?”
“可可,我爸已經同意在你家那邊買房,而且我爸會照顧我媽,你不用擔心這些會困擾到我們今後的生活。”
“胡耿”方可提高了一倍聲貝“回不去了,我們都不回去了。”
“方可,你一定要逼死我嗎?”
“那你是要逼死我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一起入地獄吧!”胡耿說着,就拿着刀向方可走去。
我怕胡耿真幹出什麼傻事,將手裡的東西砸向他,然後走過去試圖奪走他手裡的水果刀,沒想到非但沒砸到他,還被他不小心,劃到了幾下,鮮血直流。
“胡耿,你是真瘋了嗎?”方可來到我的身邊,焦急地察看我的傷口。
“沒事,可可,我沒事”怎麼可能沒事,我疼的要死。
胡耿顯然也被嚇到了,靠着牆,整個人都是顫抖的,但是他還是執意拿着那把刀。
“胡耿,有些人錯過了,可以遇見更好的,可是有些事,想錯了,做錯了,很難彌補,你我之間,只要你冷靜下來,就會發現問題早就發生了,之前分分合合那麼多次,難道你不累嗎?我知道你現在是最難的時候,我離開你,是我不夠厚道,但我相信,老天自會懲罰我,我還是那句,好聚好散。”
“什麼好聚好散,你說的輕巧,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爲什麼,爲什麼連你也要離開我,曾經,說好的未來,就是這樣嗎?”胡耿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了,他的雙眼是無神的,整個人處於一個迷離狀態。
我和方可漸漸發現,現在這種情況,就是說多錯多,只會激化矛盾,於是我們相視望了一眼,什麼都不說,卻早已瞭然於心,她牽起我的手。
“1 2 3”啪的門關上的同時,聽見一聲巨響,應該是那把刀砸在門上的聲音。
胡耿瘋了,方可說,她是胡耿的最後一根稻草,可是就連這跟稻草都落空了,所以,他必瘋無疑,可是,她沒想到,她居然,真的做得那麼決絕。
“方可,你出來,出來”胡耿站在外面一直不肯走,叫囂着。
方可,拿起電話,報了警,不久,他被警方帶走,拘留了一晚。
第二天,我和方可一起接他出來,他瞬間削老了好多,感覺連頭髮都蒼白了不少,可是,他的眼睛是有神的。
他對方可說“對不起,祝你找到一個比我還愛你的人。”
這句話不知道是真祝福,還是諷刺,但是方可知道,她和胡耿結束了,是真的結束了。
胡耿走到我面前,向我鞠了一個躬“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方可有你這樣的朋友,我也就放心了。”
他走了,頭也沒回,方可卻蹲在地上,泣不成聲。
人都有衝動的時候,只要給時間,沉浸下來,你會發現,沒什麼事是過不去的。
胡耿並不是真心想傷害方可或我,只是,他需要一個比較極端的手段,逼自己接受或者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