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大哥,你不肯答應我嗎?我只有這樣一個要求,難道龐大哥都不能爲我這麼做嗎?”寂靜的午後,護國寺中,嘉敏正可憐兮兮的擡着頭看着龐勳統,而原本英俊沉穩的男子現在卻心中大亂,怔怔的看着這張美麗的臉龐發呆。
她說,要他去向賢王提親,要他娶了那位美貌無雙的熙雲郡主,那她便不用擔心她的皇帝夫君心裡還有別的女人。
她說,她只想要自己喜歡的男人真心對她,有一個龐貴妃已經夠了,不想還要和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她說,除了他她沒有辦法相信別人了,所以,只能拜託他。
她怎麼說的出口?
龐勳統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爆炸了,他心愛的女人,這個明知道自己愛她的女人,竟然會對他提這樣的要求!
該怎麼辦?
答應?還是拒絕?
答應?怎麼答應?娶別的女人,爲了自己愛的女人?這算什麼?況且,那位名滿天下的美麗女子就會答應嫁給他嗎?柴嘉敏可真的很看得起他啊。
拒絕?怎麼拒絕?對着這樣一張梨花帶雨的容顏,看着她的淚水,他怎麼才能狠心回過頭去不理她?
這個狠心的女人啊,吃準了自己根本不可能拒絕,所以纔會這樣的出現在他的面前,用楚楚可憐的模樣來打動他。
可是他真的很沒用,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可他卻無法剋制自己的心痛。
“龐大哥……”嘉敏看着龐勳統皺眉不語的模樣,心下一緊,難道他要拒絕麼?不成,若他不答應,始終會留下後患,她不能這麼就放棄了,心念一轉,嘉敏的臉上更加楚楚可憐起來,“龐大哥,嘉敏知道這樣的要求爲難龐大哥了,可是嘉敏真的剋制不住,我能和若嫣姐共享一個丈夫,因爲雖然我爲正宮,可是若嫣姐卻比我早進宮這麼多年,嘉敏無話可說,可是若要以後還繼續忍受自己的丈夫喜歡別的女人,將別的女人帶進宮來,那我……那我……不如死了算了。”說着,嘉敏淚如雨下。
可是,龐勳統的心卻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明明心裡還那麼的糾結痛楚,可是他的心卻開始平靜,看着眼前這個美麗依舊卻讓他覺得陌生的女人,他有些無言。
他愛了她很多年,從第一次相遇開始,他就愛上她了,那時,他以爲她是愛他的,她對他的笑容是那麼美,那麼誘惑。
可是,過了許多年,當他終於告訴她,他愛她,他想要娶她的的時候,她去來告訴他,她愛的是皇上,她要入宮。
這些他都可以原諒,都可以成全。因爲愛她,就算是心碎了都無所謂,可是她卻說,要他娶別的女子,這是不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她想要縱聲大笑,可是卻笑不出來。
他想要轉身離去再也不去看她,可是卻無法走開。
他是真的愛她的,真的很愛很愛。
嘉敏始終在注意着龐勳統的臉色,看他沉默卻沒有離開,便知道自己已經成功了大半,當下她繼續嬌弱無力的走了過去。
“龐大哥,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也知道這要求好過分,可是熙雲郡主被稱作天下第一美人,又是那麼的聰明高貴,若有她在你身邊,我想,龐大哥定然可以早日忘了我的……”說着,嘉敏始終不停的掉淚,而她的心裡,卻不停的盤算着。
除掉熙雲最好的辦法便是讓她嫁人,龐若嫣雖然如今是個貴妃,又有了身孕動不了,但是等入了宮,她有的是機會,所以她不急。
龐勳統抿着脣不語,良久嘆了口氣。
“嘉敏,我答應你,回頭我會去賢王府提親,至於他們會不會把女兒嫁給我,那便不是我能決定的了。至於你……”龐勳統說着看了嘉敏一眼,隨即轉過了身去,“我們之間,我對你的情,也到此爲止。不要讓我知道你做什麼傷害若嫣的事情,否則,我絕對不會放過你。”說完,龐勳統再也呆不下去,大步流星的離開。
看着龐勳統的背影,嘉敏拭去了臉上的淚水,露出一抹笑容。
她會贏得,她笑了,嬌媚而又自信。
“小姐你笑得這麼開心,是不是有什麼好事?”柴王府,柴郡主嘉敏所居的清越小築內,此刻正一片歡聲。
柴嘉敏始終在微笑。
自從護國寺回來之後,她便一直心情很好。龐勳統答應了,她心裡便安了下來。那個男人的性子她知道,雖然他嘴上說着到此爲止,但他決不可能輕易的便忘了她。她也不會讓他這麼容易忘了她的。他還有利用價值,她還要利用他除去那個礙眼的女人呢。
想到這些,她便開心的直想笑。誰說愛情不是戰場?一個女人要贏得一個男人,特別當那個男人還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要什麼女人都可以的時候,她就該動足了腦子。只有聰明的女人才能得到一切,而她,無疑是聰明的。
嘉敏淺笑,聽到侍女天碧的話,她卻沒有開口,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天碧也是個聰明的女孩兒,見嘉敏不答,也便不再多問,只是伺候了嘉敏卸下一身裝束,服侍她躺下。
“郡主真是漂亮,依我看哪,這天下第一美人怎麼都該是郡主你纔是,真不知道他們怎麼說的。”天碧努努嘴,嬌聲道。
這話引得嘉敏笑了起來,“你這丫頭,就知道哄我開心。好啦,下去吧,我要睡了,明兒可是個大日子。”想到這個,她便開心起來,晚膳的時候,宮裡賜來御膳,還是太后身邊的大太監奉命送來的,說是明兒皇上就會下旨立後。想到明兒開始自己的身份就名正言順起來了,她便有些得意。夢想了這麼多年,終於要實現了,沒有一個人能剋制的住自己的激動吧。所以,她便這樣含着笑容睡着了,夢裡,都是甜蜜。
只是,美夢真的來得這麼容易嗎?
當嘉敏含笑睡着的時候,趙珂卻在聚秀宮,看着沉沉睡去的若嫣,臉上含着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
第二天,聖旨果然到了。
嘉敏早就梳妝好,只待接完聖旨入宮謝恩,她眼裡有些興奮,當那太監尖細的聲音含着要接旨的時候,她便有些心跳如擂鼓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柴王之女嘉敏秀外慧中,才思敏捷,甚中朕意,冊封爲德妃,選吉日入宮,欽此!”
只是,這道聖旨剛剛唸完,原本還興高采烈德柴王府中頓時一片沉默。
柴嘉敏的臉上頓時失去了血色,她不敢置信的擡起頭來瞪着那宣旨的太監,德妃?有沒有搞錯?她難道不該是做他的皇后麼?
爲什麼,那個趙熙雲都已經不再了,爲什麼他還是不肯封她做他的皇后呢?明明她愛他,那麼的愛他呀!
嘉敏想要喊,可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甚至忘了謝恩。
直到那公公哼着氣道,“柴王,郡主,怎麼還不謝恩?”
父女兩這纔回了魂,失魂落魄的謝了恩,接過了那道燙人的聖旨。
怎麼會這樣?
從柴王手中接過聖旨,她顫巍巍的打開,卻見上面清清楚楚的立柴郡主嘉敏爲德妃的字樣,終於忍不住掩面而泣起來。
柴王心裡微嘆了一聲,使了個眼色給自己的夫人冷如卿,冷如卿會意的扯過女兒,便往內堂走去。
而柴王則一臉堆笑的將一錠金子塞進了那太監的袖中,諂媚的笑道,“真是多謝公公了,小女有這福分,今後還要公公多加提點呀。”說完,又是一張銀票塞了過去。
那太監假惺惺的推脫了幾下便收了下來,臉上堆滿了笑意,“王爺說哪裡話呢,這會兒郡主可是要發達了,入了宮可不要忘了照顧奴才纔是。”
“這個自然,今後還要樣張公公呢。”柴王客套了幾句,便低聲問道,“難道皇上竟然沒有打算立後麼?還是說心裡早有了人選了?”
柴王話音剛落,那太監便一臉詫異的擡頭說道,“王爺不知道嗎?龐貴妃有了身孕,又伴駕多年,皇上念起勞苦賢惠,已然宣旨召告天下,立貴妃娘娘爲皇后了。”
“什麼?原來是龐貴妃?”柴王大大的詫異了起來。
他還以爲皇上爲了那熙雲郡主不肯立後,卻沒有想到防了這麼久,竟然會是龐貴妃。這次,栽的可夠狠的。
可他畢竟是柴王,老謀深算,當下不再多說什麼,說了一通好話便送那太監出了門,隨即,走進了清越小築。
果然,嘉敏正哭的傷心。
柴王一嘆走了過去,“嘉敏,別哭了,事到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你入宮的事兒已經定了,這可是哭給誰看呢。”
“爹,他竟然要我做妃子,我怎能……”嘉敏一臉怨氣的站了起來,大聲嚷道。
“妃子怎麼了?那龐若嫣還不是從貴妃變成了皇后?說來說去還是肚子要爭氣,明白嗎?入了宮別這麼任性,步步爲營,當務之急是讓皇上疼惜你憐惜你,再加上太后對你的寵愛和你的美貌及手段,爹爹可不相信你始終會是什麼德妃。”柴王淡淡的開口。
嘉敏卻吃了一驚,“爹,你說什麼,是龐若嫣她……”
“沒錯,真是沒想到,皇上竟然會立龐妃爲後,不過她的父兄都是朝中股肱之臣,也難怪……”柴王點頭,緩緩道來。
嘉敏原本還在哭泣,此時卻開始冷笑起來,原本一張美麗的臉上變得冷漠而又可怕,“爹,我明白該怎麼做了。”她狠狠的抿着脣,眼裡透出冷冷的光芒。
想起昨天對龐勳統說過的那些話,她就忍不住恨起來。好呀,龐若嫣,既然敢跟她爭,那麼,別怪她。
而此時,聚秀宮中,龐若嫣一臉無奈的看着身邊笑得自得的少年天子,苦笑。
她莫名其妙的成了他的皇后,可是她卻高興不起來。
“爲什麼?”龐若嫣終於忍不住了,看着趙珂英俊而又沉靜的臉,靜靜的開口,“皇上,爲什麼是臣妾?”
“因爲,我對一個充滿了野心的女人沒有興趣,你什麼都不想要,嫺靜雍容,又陪了我這麼多年,爲我打理後宮,如今又爲我懷了孩子,我沒有理由要別人不要你。”趙珂閒閒的開口,彷彿這一切他根本不在意。
龐若嫣卻忍不住嘆起氣來,“皇上既然知道柴郡主是個有野心的女人,又何必這樣爲難臣妾呢?”
聞言,趙珂粲然一笑,將若嫣抱了起來,“可是朕若不娶她,太后就會煩死朕;若讓她做了皇后,這後宮恐怕會雞犬不寧,所以想來想去,便只有辛苦愛妃了。”說着,趙珂朝着若嫣眨了眨眼睛,有些調皮。
若嫣無語,沉默良久擡起頭來看着趙珂,“皇上,若是熙雲郡主在這裡,你還會這樣說,這樣做嗎?立若嫣爲後,不怕龐家就像賢王府一樣,功高震主嗎?”
她知道自己不該問,可是,她還是剋制不住,問了。
趙珂的眼神瞬間沉默起來,看着若嫣,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