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5 封鎖海港
班森很是氣急敗壞地打斷了斐裡曼特的話,語調極不客氣。
“呵呵,小班森你誤會了,我說的小舢板,就在眼前哦!”
斐裡曼特不以爲忤,輕飄飄地說:“你聽一聽,周圍是不是有很多呼救聲?那是無辜的平民,作爲美國海軍的最高指揮,小班森,你難道沒有責任救一救他們?”
班森喘着氣,冷靜下來,才發現斐裡曼特這次說的‘小舢板’還真的就是小舢板……在那艘正在下沉的丹麥商船邊,赫然有好幾艘逃生艇!
逃生艇上擠滿了人,搖搖欲翻,當他們看到龐然大物般開來的果戈裡號等戰列艦,都拼命嘶喊呼救,其聲音之大、語聲之淒厲,就像是流浪狗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家人。
沒錯,這些被迫離開商船的船員,心裡可是把龍灝恨死了,現在看到班森率領六艘戰列艦如救世主般出現,趕跑了龍灝,哪裡還不把對方當做最親的親人。
“繞過去,救什麼救?救了他們,我們就追不上北海伯爵了!”不過,班森的第一反應卻是想拋棄掉這些把自己當做‘親人’的‘流浪狗’。
“哦,小班森,你這樣說太令我失望了!”斐裡曼特眯起眼,道:“我們軍人有義務搭救無辜的平民,畢竟,是他們交納的稅款養活了我們!哦,你認爲還有希望追上北海伯爵嗎?倒不如把他們救起來,也好讓這些船員來指證那記邪惡的炮擊!”
着,對呀!
班森被提醒了,曉得這些遇險的‘流浪狗’是難得的證人,於是便讓艦隊放緩了速度,把這些可憐的‘狗子’搭救了上來。
救上來詢問之後。當得知龍灝炮轟擊沉的商船不是一艘,而是三艘時,班森不由得放肆大笑:哇哈哈,好你個北海伯爵,竟然膽大妄爲、倒行逆施到了這般地步……有了這些證人,鐵證如山。我看你還怎麼向公衆交待?
班森這邊營救完船員,龍灝那邊的四艘戰艦也已進入海港的500米範圍內,眼瞅着,就要入港停靠。
這樣的結果也屬正常,戰列艦本來便不以速度見長,它說白了就是海面上的一個移動炮臺,講究的是‘皮糙肉厚、牙尖嘴利’,只要裝甲夠強、火炮夠遠、威力夠大,便成了。
追擊敵人。它……不專業啊!
此刻大約是晚上7點,舊金山的夜,已提前降臨,整個商貿海港,漆黑黑的一片,頗有黑霧籠罩、隔絕窺視的架勢。
班森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鎮石號等四艘戰艦,嘶溜一下,鑽進了這片‘黑霧’。
“擺開陣勢。封鎖海港!”
班森考慮了一下,給麾下艦隊下達了這樣的命令。
之所以停止追擊。海港周圍的低水位是一個原因,另外,黑沉沉的天也是一個制約。現在的海戰,夜戰是極少的,就算是那些拿了加班費的英國水兵,想要他們在夜間開炮。也是千難萬難。
困難很多,什麼看不清目標呀、調不準炮焦呀、浪費炮彈呀、眼疲犯困呀……這些,都是。
所以,封鎖海港,將北海伯爵的船封死在海港內。便成了班森的唯一選擇。
哼哼,外面有海闊天空你不走,偏偏要逃回海港,活該被我堵住,咂咂,甕中捉鱉啊!
班森摸着下巴,得意地想着。
果戈裡號等六艘戰列艦,沿着海港500米的‘警戒線’,成扇面展開,一根根粗大的炮管,對準了海面上一切可疑的船隻。
旗語也如雨點般打了出去:“美國海軍追捕重犯,今晚舊金山商貿海港,許進不許出!”
這是佈下了天羅地網,絕對不允許鎮石號等戰艦逃離了。
不提班森的艦隊在外構築包圍圈,鎮石號一頭鑽進‘黑霧’之後,沒有停下,而是輕車熟路地繼續行駛,最後停靠在了碼頭。
商貿港口,一片黑暗,碼頭走道間,往常都會開啓的燈光,今天一盞也沒有!
稀奇古怪的很。
至少,在那些被‘趕下’鎮石號的記者們心裡,是非常詭異加古怪的:雖說平常咱也沒在晚上來過商貿港口,但這樣黑布隆冬的情形,還是太不尋常了吧?簡直就像是爲北海伯爵打掩護一樣……
沒錯,電燈已被髮明瞭許久,像舊金山商貿港口這樣的大港,是絕對不應該缺少夜晚燈光的。
揣着疑慮,幾十名記者踏上了平穩的碼頭土地,心裡纔算安了下來。
能不安嗎?
剛纔在鎮石號上時,他們可是擔心對方會炮擊啊!
對方是誰?龐大的戰列艦編隊啊!
北海伯爵方纔耀武揚威的戰艦,與對方相比,就像跳樑小醜一樣,感覺對方只要手指一捻,鎮石號就要落得與那三艘商船同樣的下場!
可謂是冥冥中,報應不爽啊!這些記者,腦袋中沒來由涌起了這樣的念頭:讓你囂張,讓你爲了什麼打撈實驗,就公然把別國的商船擊沉,這下,被逮了個正着吧!
除了韋德等少數真正心向龍灝的記者外,大家對龍灝的炮擊,其實還是耿耿於懷的。
不曉得是不是疏忽,咚咚科趁亂也逃離了鎮石號,他捂着咚咚跳的心臟,下船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岸上的發報機。
哼哼,北海伯爵要倒黴了!
他被美國海軍堵住了,他無故炮擊外國商船的罪行要受到審判了!
我作爲記者,得把他的罪行昭告天下才對!
咚咚科順利地找到了電報機,噼裡啪啦,就把商貿港口這邊發生的一切向美國東部發去。
不過,咚咚科還是留了一個心眼,並沒有把果戈裡號等美國戰艦是戰列艦的事實加上。
但咚咚科有心眼,其他的記者可不保證有,於是乎,六艘戰列艦封鎖商貿海港的事。在晚上八點,還是化作‘滴滴答’的信號,傳出了舊金山,飛向東方……估計到了明早,全美國的焦點都會集中到這裡。
這便是沒有無線通訊的壞處,班森哪裡曉得龍灝的船上載有一批記者。更加不曉得自己在甫一登場,就被拍了好一些照片。
這些照片雖較模糊,但只要能夠分辨出是戰列艦,還是懸掛了美國國旗的戰列艦,那便足夠了!
班森還在得意呢,他花費了一個多小時,總算布好了‘天羅地網’的陣勢,才命人開了小艇,朝海港駛去:旗語打了這麼久。對方依舊沒反應,看來,要派真人去交涉了!
班森就不信了,自己封鎖了商貿海港這麼件大事,還驚動不了舊金山市政府?
小艇上同去的還有一些被救起來的船員苦主,班森要以此爲壓力,迫使舊金山政府不敢包庇北海伯爵,最好今晚就把他的戰艦給趕出來。或者,把他本人交給自己處置。
炮擊外國商船。哼哼,伯爵,你的事犯大了!
小艇上是班森的心腹,克里姆上尉,他口才了得、一表人才,班森派他辦事。只有兩個字:放心。
小艇從果戈裡號放出,亮出燈光,好比一隻螢火蟲,闖進了黑濛濛的霧靄。
艇上,一名商船船員牙關戰慄。哆嗦着問克里姆:“長官,我們就這樣進去,北海伯爵會……會開炮的啊!”
克里姆是一名高大英俊的白人,他露出白齒,自信地笑道:“不必擔心,我們是代表美國海軍去談判的,對方絕不敢主動開炮。”
商船船員還是有點不放心:“可,可對方是北海伯爵啊,他,他簡直就是個瘋子!”
是啊,不是瘋子,敢接連下令炮擊,把三艘外國商船都擊沉嗎?
克里姆上尉對龍灝的瞭解不深,遭到反駁,他不易察覺地輕皺了下眉,道:“他敢?我們背後可是有六艘鐵甲戰列艦,十多門大口徑炮塔,隨便一門就能把北海伯爵的小戰艦轟得稀巴爛!放心,班森船長會一直關注我們的,只要北海伯爵敢開炮,我們身後的戰列艦就會毫不猶豫地用炮彈招待他!”
可是……那樣我們也是先死了啊!
商船船員囁喃了下,不過他似乎察覺到了克里姆的不悅,心頭一顫,這句話還是憋回了肚子裡。
小艇在克里姆的‘一意孤行’之下,沒加遮攔地駛進了商貿海港範圍,彷彿是驗證了克里姆所說,直到它停靠港口,也沒有任何不和諧的事情發生。
龍灝的幾艘戰艦,不曉得窩在了哪個角落,反正是連個屁都沒放……
爲此,克里姆更是洋洋得意,認爲自己已把握住了北海伯爵的脈絡:對方絕壁是害怕了,現在心裡多半是求和的念想。
其實克里姆倒是真料錯了,從這艘小艇‘明燈’般進入鎮石號的射程範圍內,渝昊生就向龍灝請示:“少爺,要不要擊沉它?”
龍灝搖搖手,笑道:“不用,放它靠岸,我倒要看看,班森能演出什麼漂亮的戲碼來,希望別讓我失望,我可是爲他備了好多套大餐呢……”
龍灝當然不會阻止克里姆登陸,實際上恰恰相反,龍灝正巴不得克里姆來呢!
只有良好的交流,事態的沸騰化,自己在舊金山海港的‘窘狀’纔會被放大,纔會被外界知曉……
龍少爺沒發話,克里姆領着人便毫無阻礙地走上了一片漆黑的商貿碼頭,不過還沒等克里姆派人去找市政府的人員呢,他就被幾個人長槍短炮地圍住了。
“請問,您這艘艇是那艘軍艦派遣過來的嗎?”
“請問,您是美國海軍嗎?啊,您的軍裝,的確是我國的海軍軍官服呢!可是,他們幾個是?”
“請問,你們海軍率領軍艦來到舊金山,封鎖港口,是何用意呢?”
這幾個人,舉着照相機,一邊發問,一邊就想對這克里姆等人拍照。
克里姆沒有生氣,因爲這幾名記者當中有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士。她身上的衣服非常好看,當然了,短裙下的風光更加吸引克里姆上尉的眼球。
“你們是哪家報社的?”
克里姆心中不反感。但表面還是擺出一副嚴肅的模樣,喝道:“這是軍事機密,沒有授權,我是不會透露給你們的,你,不許拍照……”
克里姆一邊厲聲呵斥。一邊卻擺出了一個標準的軍姿,他有自信,自己這個十分上鏡的姿勢一定會迷住面前這個風情萬種的美麗女記者。
“我們是聖何塞信使報的!我叫路易安娜。”
美女記者看出了克里姆並不是真的生氣,所以她又靠近了一些,領口敞開了,露出了不少春光:“這位長官,我們報社是非常中立的報紙,我們可以代表聯邦全體公民的利益,公民是有知情權的。所以,我有權知道海軍這次行動的目的……你們封鎖港口,到底是因爲什麼?會不會危害到這麼多外國商船的利益呢?”
“路易安娜小姐是吧?”
克里姆的眼珠不動聲色地轉了一轉,道:“對你的要求,我雖然非常想回答,但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很抱歉,我不能直接告訴你。至少不是現在……可是我可以向你透露一點,我們海軍戰艦封鎖商貿海港。絕對是有正當理由的,而且,絕對不會損害停泊在這裡的外國商船的利益。”
“那麼請問這位長官……”
“叫我克里姆吧!”
上尉的聲音變得很溫柔,不僅如此,他還露出了一道自認爲非常完美的紳士微笑。
克里姆有相當的自信,當自己完成了船長的任務之後。與這位美麗火辣的路易安娜小姐,一定可以發生點什麼……噢,她的胸前實在是太偉岸了,埋在裡面,必定可以呼吸到幸福的空氣!
“好的。克里姆長官,請問,您被您上司特意派過來,是帶來了什麼消息嗎?”路易安娜不依不饒地發問,不過卻笑得愈發甜美了。
“呵呵,我是受上級命令來的,也的確是帶了點消息……”克里姆瞄了一下那道開得愈發深邃的溝壑,心情大好,不禁有了點泄露天機的意思。
路易安娜見‘美人計’似乎要奏效,連忙趁熱打鐵,把嬌軀都依偎了上去:“那麼,這個消息,克里姆長官大人能否先告訴我呢?”
路易安娜媚眼如絲,吐氣如蘭,克里姆似乎一下子被俘虜了。
“當然,我當然願意對你這樣美麗高貴的小姐……”克里姆正要說下去,卻忽然打住了話題,警惕地看向周圍:“哦,周圍的閒雜人士似乎太多了,我可不想這樣的機密弄得每個人都知道!”
克里姆下船已經不少時間了,盯住了這艘招搖而來的小艇的,可不止信使報一家,其他的記者,特別是東部大報社外派的記者,他們早就跟嗅到了腥味的魚一樣,圍了上來。
黑暗中,悉悉索索的腳步聲,還是瞞不了從軍多年的克里姆上尉的。
作爲花叢老手的克里姆,藉着這個時刻恰到好處地‘清醒’,當真是一點都不露痕跡。至少,經驗還淺的路易安娜就沒有看出來,她只是暗恨這些同行不識趣:可惡啊,只差一點點,老孃就要靠大胸脯把這個小白臉的話給套出來了呀!
腳步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黑暗中,彷彿有個叫做‘記者之門’的黑洞,在朝外不斷地釋放一種叫做‘記者’的生物。
“請問,這位長官,你是海軍哪個部門的?”
“請問,那六艘戰列艦真的是屬於聯邦海軍的嗎?”
“請問,封鎖海港的權限,你們有跟舊金山市政府溝通過嗎?”
“請問,你們封鎖海港,是否要炮擊舊金山呢?”
“請問,這會不會是第二次國家內戰的開端?”
“請問,你剛纔的眼睛在往哪裡掃?”
……
克里姆目瞪口呆地看着黑暗中彷彿老鼠一樣涌出來的記者,腦袋一下子就大了!
是的,克里姆本來就是帶着要把這件事弄大的念頭來的,記者不找他,他也會去找幾個記者來見證他與舊金山市政府的交涉……不過,他卻錯估了海港上記者的數量,以及他們的熱情。
天哪,這都什麼時候了,舊金山海港在舉辦記者party嗎?上帝啊,怎麼會有這麼多記者的?足足有一百多人吧?
而且聽聽他們的提問,就好像他們親眼目睹了我們的戰列艦一般!這下,可就有點難辦了呢!
無怪乎克里姆有些着慌,在他的原本計劃中,這麼晚了,能碰到一兩個記者還屬正常,但一下子碰到這麼多熱情的記者,隱約間,他已然覺得事情有些超出控制。
並且,當他們把話題引向什麼第二次國家內戰時,克里姆已經感覺到相當不妙了!
“肅靜,都給我肅靜,這是軍事機密,不是你們這些記者可以多問的!”
克里姆色厲內荏地喊了一句,卻依舊沒能阻止自己被‘記者海’給淹沒了。
或許是克里姆之前對路易安娜溫柔的樣子被許多有心人看到了,所以這羣百人以上的記者隊伍非常瘋狂,他們涌上來,不止嘴裡在發問,手上也沒閒着,不曉得多少雙手,在高大英俊的克里姆上尉身上亂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