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 潛龍 1
雖然它們的噸位不大，沒法裝載大口徑火炮，但實驗之後，速度卻是非常理想。
於是，班森就把手頭八成的精銳水兵放到了這五艘驅逐艦上，用來巡航西海岸。
是的，看到這裡您已經可以猜到，這就是哲林號等五艘已經沉入大海底部的倒黴驅逐艦！
一個多月前，當龍鱗海軍的八艘鐵甲巡洋艦浩浩蕩蕩地從阿拉斯加南下，感到被藐視了的班森就派遣這五艘驅逐艦一路跟隨，立誓要找出龍鱗海軍的不法行爲，以此立功，爭取早日調回繁榮的東海岸總部。
然而，事與願違，從某天開始，班森忽然就沒法再接到哲林號等任何一艘艦船返回的消息，驚慌之下，他派出了手中的全部力量去打探，很可惜，返回來的情報大多指向了一個可怕的事實：哲林號等五艘驅逐艦，恐怕被人殲滅了！
得知了這個消息的班森簡直要崩潰了，開玩笑吧，怎麼可能全軍覆沒的？
就算打不過，哲林號那五艘船跑也跑得回來吧？
班森清楚地知道，如果哲林號等五艘驅逐艦真的完蛋了，那麼……他在美國海軍裡的前程也就完了。
剛剛上任不久，因爲違反規定、擅自主張去跟蹤阿拉斯加施密特公司的艦隊，導致五艘驅逐艦沉沒，幾百名聯邦水兵葬身大海，神秘失蹤……這樣的罪責，班森可能都要被判刑入獄！
恐懼之下，班森向他倚靠的幾位大人物求助，最後。一位神秘的大人物給了他一疊總額近80萬美元的賭債清單，而這些清單的落款人都是一個：艾德蒙多.羅伯特.斐裡曼特！
斐裡曼特是誰。班森可是太清楚了，接下去的事就變得很簡單。他不用任何人指點，就找到了這位嗜賭成性的遠東艦隊二把手，又是許諾好處，又是威言恫嚇，總算是讓這位英國遠東艦隊的副司令答應借給他六艘戰列艦，到舊金山去把龍鱗海軍全部殲滅！
只有這樣，班森才能將功折罪，用這樣一份大功勞，繼續自己在美國海軍裡的晉升之路。
所以這一次。班森知道，自己只能勝，不能敗，在出發前，他還特意以自己的名義向海軍總部發了一封‘先斬後奏’的電報：懷疑阿拉斯加艦隊擊沉了本方五艘戰艦，現在，爲了聯邦海軍的榮譽，我班森，要去向他們開戰。將他們擊毀！
因爲班森距離總部太遠，等到美國海軍有所反應時，只怕他已經把龍鱗海軍全部殲滅了。
到時候，班森不但不會受到任何指責。反而會被國會裡敵視阿拉斯加施密特公司的議員欣賞，進而爲自己在美國海軍序列中爬得更高，墊下牢靠的基石。
班森的如意算盤打的是不錯。但大海本來就是地球上最廣闊最神秘的地方，在這裡。奇蹟每天都在上演，也沒有板上釘釘的鐵律。六艘總噸位超過三萬噸的分艦隊，真的能以泰山壓頂之勢，把‘累卵之姿’的龍鱗海軍碾壓粉碎嗎？
呵呵，讓我們擦亮眼睛，拭目以待……
說到碾壓粉碎，約翰.霍蘭在鐵窗之下已經度過了兩天，他感覺自己瘦弱的身子快要被壓碎了，現在他無比渴望能夠出去，別說是繼續研究潛水艇，就算要他給龍灝做牛做馬，也是心甘情願。
監獄，呵呵，的確是一個快速糾正偏差三觀的好地方。
這晚，約翰.霍蘭正漱完口，準備爬上腥臭的板牀睡覺，‘哐當’一聲，牢房的門開了。
“約翰.霍蘭，出來！”
守門的士兵用標準的英文嚷道。
霍蘭知道，北海伯爵的兵都是黃膚黑髮，而且絕大多數說的一口流利的英語。
霍蘭下意識揉了揉生疼的尾椎，顫顫問：“幹，什麼？”
“廢話那麼多，出來就是！”
房門口的士兵一臉兇相，不耐煩地道：“這幾日還沒吃夠教訓嗎？皮癢了？”
後半句，卻是用中文說的，三個字說的像四個字，霍蘭只覺菊花一緊，連忙跳了出來：“別，別弄我，我這就出來了！”
出了臨時改建的牢房，霍蘭被兩名身形粗壯的士兵押解着，走上海灘。
這會是晚十點多，天黑無月，只有彷彿能數的清的小星星，微弱的光線打在海灘上，一顆顆石頭都散發出黑幽幽的光線，好像幽冥黃泉的景緻一般。
霍蘭打了個寒戰，心裡嘀咕：不會是要處決我吧？嗚嗚，這個伯爵太狠心，爲什麼不再招募我一下，嗚嗚，你再勇敢一點點，我就跟你走……
“走啊，停着做什麼？繼續往前走！”
士兵用勁推了霍蘭一把，將這位又瘦了一圈、鬍子又闊了一圈的潛艇之祖推進了亂石灘。
嗯嗯？
不是海灘嗎？怎麼變成亂石灘了？
霍蘭跌跌撞撞沒站穩，腦袋正閃過這個荒謬的念頭，膝蓋彎裡忽然一疼，整個人便跪在了亂石灘上！
“你們要幹……”
霍蘭驚恐地回頭，不過，他的後頸立刻被粗糙的大手鉗住了，接着，他的嘴巴被粗魯地塞進了一塊厚厚的破布，最後，他的雙手也被扳到背後，五花大綁起來。
霍蘭習慣性地翹了翹後臀，不過迎接他的不是肉槍，而是冷冰冰的鋼鐵槍口。
他的後腦勺驟然一涼，被一杆長槍頂住了……這，這是要就地槍決的架勢啊！
霍蘭魂飛魄散：不要啊，我還有未完成的願望，我的潛艇還沒有研究完美，我……我還不要死啊！
可惜，這些吶喊都變成了‘嗚嗚’聲，那團破布實在是太厚、太多了，都快塞進了霍蘭的嗓子眼。差點沒把他給噎死。
等待死亡的時間是最令人煎熬的，霍蘭惶恐了十幾秒。槍沒扣動，旁邊反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那是一雙做工很精緻的皮鞋。上面畫着zss的商標，霍蘭看不到皮鞋主人的樣子，因爲他的腦袋是被牢牢壓住，面朝地下的。
但霍蘭有預感，來的人就是北海伯爵龍灝！
果不其然，臨死前的人第六感總是很靈的，龍灝的聲音響起：“哎，可惜啊，霍蘭先生。我是這麼地欣賞你，多給了你三天時間單獨考慮，但你最後還是拒絕了我……”
龍灝的聲音夾雜在呼呼的海浪聲中，有些飄忽，有些遺憾。
“嗚嗚……”
我考慮清楚了，我不會再拒絕你了，伯爵，收下我吧！
霍蘭拼命地掙扎，想要投誠。然而，他的努力都被強壯的士兵鎮壓了，他的話都被破布團堵着，根本進不了龍灝的耳朵。
“……你的倔強。你對法理正義的執着，我個人是相當佩服的。”
龍灝那雙至少值幾萬美元的zss皮鞋在亂石灘上來回踱着，嘴裡的話也在繼續：“可是。你知道了太多你不應該知道的秘密，這些秘密我是沒法容許你帶到外邊去的。因爲那樣，會害死不少人……”
你妹啊！
這些秘密是你帶我看的。哪裡是我自己想知道的？霍蘭心中在狂吼。
“爲了保護大多數人，對於不肯跟我合作的人，再有才，我也只有忍痛……”
誰說不跟你合作了？你關了我三天，中間哪裡徵詢過我的意見？霍蘭的心頭在滴血。
“……你看，現在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把握最後的機會，說出願意跟我合作的話，哎，看來，霍蘭先生你是下定決心要用沉默爲美國的公民殉道了……”
麻痹的，誰說我不想把握最後的機會？誰tm想沉默了？是你把我的嘴巴塞得滿滿的，好不好！？
霍蘭的眼眶都要迸裂了，他使勁‘嗚嗚’叫喚着，可這聲音一出，就被海風颳走了，龍灝根本聽不見！
霍蘭心裡那個憋屈啊，要是現在腦後的槍響了，他一定會死不瞑目，變成冤魂的！
幸好，槍沒有響，因爲龍灝的話還在繼續：“我很欽佩霍蘭先生對潛艇發展所做出的貢獻，在你殉道之前，我帶來了一份禮物，讓你看一看，希望你在去天堂之前，是快快樂樂的……”
快快樂樂你mb！
霍蘭的鼻子都要噴火了：你把老子嘴裡的玩意扯掉，老子纔會快快樂樂！
龍灝的話終於說完了，他的zss皮鞋在遠去，走向了海邊。
漆黑如墨的海水裡，一條鋼鐵鑄就的艦船在飄飄蕩蕩，它的甲板上幾乎是空的，有的只是……幾個凸起的艙蓋。
這赫然是一艘潛水艇！
潛水艇的長度大約在15米上下，長條形的外觀，看上去有些臃腫，不過外表的弧線卻異常流暢，彷彿與海面結成了一體，不分彼此。
“霍蘭先生，這就是我帶給你的禮物，一艘按照你之前設計模樣建造的潛艇模型，我把它叫做潛龍-1號……”
龍灝一邊說着，一邊走上了一條小舢板。
要想登上潛龍-1，可不是從海灘上跨一步就能實現的。
好像海水中潛伏巨獸的潛龍-1，距離海灘大約兩百米，舢板靠近，龍灝、霍蘭、以及幾名龍鱗士兵，踩上了這條潛水艇模型。
龍灝彷彿沒有看到霍蘭那張被塞住了的嘴巴，他腳踏冷冰冰的潛龍-1頂部，走到一個艙蓋前，道：“這艘潛艇雖然是模型，但卻採用了霍蘭先生的雙推進裝置，可以下海航行，當然了，我們鯤鵬造船廠有一些優秀的船工，對這艘潛艇的很多地方做了修改和優化……”
夜風冷冽，龍灝卻恍然不覺，他嘴皮翻動，把潛龍-1號的參數如數家珍地介紹出來，比如長寬高啊、排水噸位啊、下潛深度啊、潛行時間啊、行進速度啊、掛載武器啊等等，聽得對潛水艇最爲了解的霍蘭，一雙眼眸閃閃發亮。
霍蘭對潛水艇實在太熟悉了，能讓他眼睛爲之一亮的。必然是了不起的技術，這不。這艘潛龍-1號潛水艇其它參數都很普通，唯有那個雙推進裝置。吸引了霍蘭的全部眼球！
這個雙推進裝置，與霍蘭之前預訂建造的那個已然大不相同：潛龍-1，水面航行時採用內燃機推進，速度可以達到12節，而下潛之後，居然是換成電動機做動力，速度更高，可以達到驚人的18節！
霍蘭要是可以說話，一定要大聲喝問：“不可能。電動機我知道，它的動力不可能比內燃機還要大！18節，伯爵你一定是在吹牛，你以爲你的潛龍-1號是魚雷嗎？”
霍蘭有此質疑理所當然，他此前製造的幾艘潛艇試驗艦，水面航行的速度都沒有超過10節，而下潛之後就更別提了，由於內燃機工作時所需空氣的問題一直沒有解決，潛艇一下潛。不用多久，內燃機就會停止工作。
而霍蘭此前提出的雙推進裝置，就是試探性地採用了目前來看技術還不成熟的電動機。
但電動機的功率如何比得上內燃機？
霍蘭在紙面上計算過，用電動機做動力。潛艇下潛後的速度不會超過4.6節！
雖然質疑，但霍蘭心中還是對這艘潛龍-1抱有一定希望，原因很簡單：龍灝的自信。龍灝上位者的凌駕姿態，似乎都在說明。他並沒有騙霍蘭。
而且，堂堂一名伯爵也沒必要騙一個‘將死之人’。因此霍蘭在想：他或許掌握了某種先進的技術，可以令電動機的功率超過內燃機，令這艘潛龍-1成爲海底大殺器！
是啊，18節的高速，又是在海水裡，這等於是個可人工操控的魚雷！
如此一來，海面上那些軍艦，又有哪個會是這艘潛龍-1號的對手？
當然了，前提是這位伯爵大人沒有吹牛。
爲了驗證龍灝有沒有吹牛，霍蘭的身體開始扭動，他迫不及待地想進入到這艘潛艇內部，感受一下龍灝嘴裡的‘高速’了。
霍蘭發情般的樣子，龍灝看在眼裡，笑在心裡，他裝作沒有看到霍蘭的身體語言，而是唉聲一嘆，道：“這個禮物，不曉得霍蘭先生是否滿意？可惜呀可惜，霍蘭先生如果可以與我一同共事，潛艇的性能必然還能得到進一步的提升……算了，強扭的瓜不甜，霍蘭先生看完了這個模型，心裡必定十分欣慰，是的，我會繼承你的遺志，將潛艇的研究繼續下去，有朝一日，你在天堂必然會看到我龍灝的潛艇在這片廣闊的海洋上航行，所過之處，所有艦船莫不避讓，尊我的潛艇爲王……”
龍灝一邊描繪着未來美好光景，一邊指了指邊上，舢板邊，海水裡，赫然冒出了一個長2米、寬1米的方形棺材。
啊啊，你強扭我啊，必然是很甜的！
霍蘭在心裡狂吼，那個古怪得令人頭皮發麻的棺材他也看到了，他絕不認爲那是個什麼喜慶的好東東。
“本來呢，我的部下都建議我，一顆子彈解決掉霍蘭先生你最是簡單方便，可是，我卻想遵照我們中國的傳統，給你一個全屍，算是我對你最後的尊敬……”
龍灝輕輕笑着，點了點靠近的那個方形棺材，道：“這是一個可以下沉到海水裡的特製盒子，霍蘭先生你一生都在研究潛艇，這樣的離別方式，我覺得是最適合你的。”
瘋了，瘋了，你這個瘋子！
霍蘭的臉色青的發白，這個北海伯爵，竟然要把自己關進那個棺材，沉入海底活活淹死嗎？
一想到自己躺在那個棺材裡，忍受空氣缺乏，最後窒息而亡的可怖景象，霍蘭就不寒而慄。
nnd，你還不如一槍崩了我呢！
霍蘭現在是非常想投降了，可是那萬惡的破布團還是死死地堵住了他的嘴巴，在龍灝惋惜地一揮手後，兩名久候多時的士兵便將霍蘭從潛龍-1號艇身上提起，丟入了那個棺材。
“嗚嗚……嗚嗚！”
霍蘭跌進那個寬敞的棺材，身子拼命扭動，雙眼睜大，驚恐無比。
他心裡那個後悔，那個滴血啊！
早知道自己會落到這樣悲慘的下場，三天前自己要逞什麼英雄，早點投降，與北海伯爵好生合作不就好了嗎？啊，好想知道那艘潛龍-1號潛水艇，真的能跑那麼快嗎？
霍蘭的鼻息加重，一臉絕望地看着頭頂那塊棺材板在緩緩合攏……
“咦，等一下，霍蘭先生的嘴巴怎麼好像是堵上的？”
就在棺材板蓋將要合攏的一剎那，龍灝終於是‘發現’了霍蘭的異樣，驚訝地問到左右：“你們是怎麼做事的？我請霍蘭先生來看潛龍-1號，就是想要聽一聽他的意見，嘿，誰讓你們把他的嘴巴堵上了？哎，還不快點把他的嘴巴鬆開，霍蘭先生要離我們而去，也不能被堵着嘴巴上路啊！”
在龍灝誇張的咒罵下，士兵們手忙腳亂地跳進棺材，把霍蘭嘴裡的破布團抽掉，而且……因爲進去的人太多的緣故，這個棺材竟然開始進水了！
“投降，我投降，救命！伯爵大人，我要跟你合作，呼呼……不要殺我啊！”
霍蘭的嘴巴乍得自由，顧不得呼吸，第一句話就是這個，他現在腦袋裡只有一個念頭：嗚嗚，只要龍灝不殺我，我爲他做牛做馬，甜菊洗地都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