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 LT的工業化工化
天剛剛放亮，大約就在第一張信使報被人買到手裡的時候，龍灝一行人也進入了覈查嚴密的母巢漁場，步行來到了這棟小樓前。
小樓有四層高，臨靠海灘，說是小樓，底下實際上還有半圈低矮的車間廠房，不過縱使如此，這些建築看上去還是相當簡陋、寒磣。
與普朗克等人的想象完全不同！
鼎鼎有名的魅好化工廠實驗室，就是這副德性？！
倒也怪不得普朗克他們以貌取人，實在是因爲這棟小樓太不講究了。
樓體外部根本就沒有噴刷油漆，一塊塊青磚、一條條鋼筋拗頭歷歷可見，不僅如此，小樓牆體上還有焦黑的痕跡，個別地方，甚至還有缺口，彷彿是被炮彈炸了一般。
小樓如此，旁邊的半圈車間廠房就更加寒酸粗陋了，屋頂坑坑窪窪，一個個的小洞比比皆是，彷彿剛剛經歷了一場特大冰雹，被砸得慘不忍睹，猶如渡劫失敗了似的。
車間的大門也是敞開的，透過狹小的窄縫向裡望去，普朗克等人驚訝地發現，很多穿着研究工服的人就席地而躺，衣服上都是漆黑的污漬，臉上也是紅一塊、綠一塊，似乎剛剛從爆炸的染料鋪子裡逃跑出來。
這些人別看一身邋里邋遢，但偏偏睡得非常香，這不，我的腳搭在你肚子上，你的腦袋又枕在他屁股下面……總之，就像一羣放蕩不羈的學生去郊遊，一派飲酒喝高後的秋風掃落葉、菊瓣遍地殘的有愛景象。
“惡……寒……汗！”
普朗克等三觀頗正的科研者狠狠地打了個寒顫，縮回眼光，瞟向在前直行，對此一無所覺的龍灝：乖乖。這位龍大師不會是個嘴上大炮吧？說什麼北海研究院一年要投資幾百萬美元，可光看他旗下最有名的魅好化工廠的這副模樣，一點不像啊！哎喲，他不會是披着羊皮、吃人不吐骨頭的殘暴資本家吧？
無怪乎不熟悉龍灝的普朗克等人會這般聯想。
魅好化工廠生產的商品，青黴素也好、美白藥劑也罷，其火爆程度就算是悶在象牙塔裡一心做學問的普朗克等人也是略有耳聞。可就是這樣一隻下金蛋的母雞，都是遭受如此悲催的待遇，他們這些什麼成績都沒有、兩手空空加入北海研究院的新人，又會杯具到何種境地呢？
不會是天天刷馬桶、日日搓衣板吧？
“怎麼了，諸位，不隨我上去嗎？”
龍灝在小樓前駐足，回首一看有些‘鵪鶉’的普朗克等人，不由微訝：“你們心中的偶像李比希先生，就在裡面哦！”
“唉。好！”
既然已經上了賊船，普朗克等人也就認命不想着逃走了，別的不說，就拿剛進門時那些目露兇光、手執鋼槍的華人戰士，想要擒下他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研究者，那還不跟玩兒似的？
何必自取其辱？
刷馬桶搓衣板，也不是不能接受……
小李比希接到了龍灝來訪的消息，穿着一身灰不溜丟的大褂子就跑了出來。也不理會已經失望到腦袋瓜都要磕在地上的普朗克等人，抓住龍灝的手。就要往裡面領：“少爺啊，盼星星盼月亮，您可算來了，我主持的魅好實驗室，難道就那麼不受您重視嗎？”
小李比希說的是中文，語氣又是那麼幽怨。眼神又是那麼悽楚，弄得普朗克等人後背一片雞皮疙瘩猛然泛起：原來李比希先生是龍大師的好基友，怪不得住破樓、穿髒衣服，也甘之如飴呢！
龍灝拍開小李比希的手，笑道：“我這不是來了嗎？艾世麗可以作證。我下船後這幾天，可是一個囫圇覺都沒睡，到處不停的跑呢！”
“是的，灝他、的確非常的……辛苦。”
艾世麗輕輕一福，含笑得體地回答了一句，心裡卻在嗔罵：是啊，你是一個囫圇覺沒睡，都在折騰我呢！哼，真是個小色狼！
小李比希略感歉意，搓着手道：“是是，少爺剛回來，各種事情肯定多如牛毛……不過您今天來了就好，我有好多事情要向您單獨彙報呢！”
小李比希眨了眨眼睛，示意龍灝這些事情機密，不能攜帶外人，不過這個動作落到普朗克等人眼裡，又是妥妥的一個基情四射的明證！
“行，你找人安排一下這些人，他們都是物理學的高端人才，可不要怠慢咯！”
龍灝伸手指了指普朗克這三十多人，然後牽起了艾世麗的小手：“茜茜公主是自己人，她與我一同去聽你彙報，你這裡的事，沒什麼好隱瞞的。”
“那，好吧。”
小李比希心中略微一嘆：仙露公主殿下，看來這位茜茜公主在少爺心目中的份量不低，屬下也只能幫您幫到這個地步了！
小李比希是從西班牙隨梅麗莎一同出來的，香火之情，從來不曾斷絕。
小李比希指揮手下去安置普朗克等人，接着自己就迫不及待地在前方領路，一直登上了頂樓，一間自己專屬的辦公室。
辦公室十分簡陋，甚至連窗戶都是破的，海風吹進來，桌面上的書籍、筆記，一同獵獵作響。
龍灝半開玩笑地輕笑道：“森塔斯，你是不是貪污了錢款，中飽私囊，這樣的辦公室，也太虧待自己了！就算你可以忍受，難道不怕底下的員工造反？”
“是呀，我聽說化學實驗室從來都是要高投入纔有高產出，李比希先生勤儉節約是好的，但這樣一來，底下員工的積極性就會受到挫傷，研究成果反而不能儘快出來，會嚴重損害到灝的利益呢！”
小李比希方纔對艾世麗隱約的排斥，這位聰慧機敏的奧匈公主哪裡還感覺不到？
其實，她早就做好了功課，知道小李比希算是梅麗莎一派的忠實擁躉，不論是其出身，還是他主持的魅好化工廠給龍灝帶來的巨大經濟效益。都讓艾世麗把小李比希視爲最大的敵對目標！
要想打敗梅麗莎，就必須先打敗小李比希。
所以，艾世麗這句嘲諷便忍不住說出口。
“哼，你不懂就不要胡說！”
龍灝重重一拍艾世麗日益豐滿的臀部，板起臉罵道：“我是和森塔斯開玩笑呢，你呀。什麼都不懂，給我在旁聽着，不許插嘴！不然，休怪我把你趕出去！”
哼，臭流氓、大壞蛋，就曉得欺負我！
當衆被打屁股，艾世麗羞得耳朵都紅透了，正要反駁，不過看到龍灝不似開玩笑的眼神。便強忍着憋了回去，不過眼眶已經紅通通、淚珠也是直打轉的了。
“別和她一般見識，她就是個被慣壞的小公主！”
龍灝找了張還算結實的凳子坐下，笑着看向小李比希：“我猜的不錯的話，你之所以把這裡修建得如此簡陋，與lt有關吧？”
lt？
輕海嘯液體炸彈嗎？
乍聞言，艾世麗的一對耳朵就立刻豎了起來，再也顧不上擦拭跟眼角跟芝麻油一般的丁點眼淚。
小李比希豎起一隻大拇指。讚道：“少爺就是少爺，料事如神。猜得一點不差……”
是的，小李比希這半年的主要研究項目就是如何讓lt的生產工業化、化工化！
要達成這個目標，爆炸實驗是必不可少的。
一開始，母巢的負責人還爲小李比希豎立起了一棟華美雅緻的實驗樓，但沒出七天，這棟實驗樓就在隆隆的爆炸聲中轟然倒地。那時恰好是凌晨2點多，嚇得母巢的負責人還以爲是遭遇了海上的不明敵襲，好險沒驚出一身冷汗。
搞清楚之後，再重建實驗樓，一切就以堅固結實爲目標。怎麼經炸、怎麼經摺騰，就怎麼修建，什麼外觀、什麼造型、什麼華美、什麼雅緻，統統拋到一邊。
所以，就有了這麼一座跟丐幫總部一般的四層小樓。
就是這般竣工，每日不絕的爆炸實驗還是把這棟小樓炸了個千瘡百孔、焦痕累累，這半年多，修修補補前後不下十次，總算是沒讓小樓再次倒塌。
當然了，這也和小李比希吸取教訓，把威力巨大的爆炸實驗都搬到底下的車間廠房進行有關。
那也就是廠房屋頂一個個小洞洞的由來。
聽小李比希說完，艾世麗張大了嘴巴：噢，看不出這個瘦瘦高高的男子，竟然這麼勇敢，在爆炸頻發的小樓，居然敢把自己的辦公室放在頂樓！這要是倒塌了，他還不得第一個完蛋啊！
如此勇士之風，倒是讓艾世麗佩服之餘，把對小李比希的敵意減少了幾分。
如果龍灝和小李比希此刻知道了艾世麗的這個想法，想必會捂着肚子大笑一頓。
小李比希的辦公室在頂層，並不是‘立於危牆之下’的愚蠢作爲，恰恰相反，每次進行爆炸實驗時，小李比希都不會呆在小樓裡，而且小樓頂層，經過小李比希精密測算，假如小樓不幸倒塌，逃生機率反而是最高的，至於原因嘛，相信各位讀者朋友都能想到。
“森塔斯，你這麼急着想我來，那麼關於lt的研究，一定取得了突破性進展了吧？”
“是的！”
小李比希搓着手，從桌上抽出一張鬼畫符、只有他自己能懂的紙：“經過六百七十一次實驗，我已經找到了量產lt液體炸彈的方法，每一當量，威力與10公斤的特種達納炸藥相當，而成本，大約在30~50美元之間。”
這是個什麼概念呢？
現在每一公斤特種達納炸藥的售價，大約在80~110美元之間，小李比希工業化工化的lt，其成本只相當於特種達納炸藥售價的二十五分之一！
自然，現在特種達納炸藥的高價，裡面有很大一部分是交給諾貝爾家族的專利使用費，不過刨去這些，lt的成本最多也只是特種達納炸藥的十分之一！
況且，lt的重量更輕，攜帶更方便，在海水中爆炸還有相當的威力加成！
這代表了什麼？
這代表了只要lt進入軍火市場銷售。絕對可以把諾貝爾家族的王牌——特種達納炸藥打得一頭是包、潰不成軍，而諾貝爾家族的收入也要因此被削弱極大一大部分，足夠他們肉疼得哭爹叫娘！
龍灝對此成績，面不改色，而是從容地問道：“產量能達到多少？申請專利了？還是把配方掌握在自己手上？”
小李比希略微羞澀地道：“沒有申請專利，因爲國際專利法規定在20年後就要公佈炸藥的配方。而我有信心，可以讓其他人即使拿到了lt，也分析不出它的構成！”
龍灝點頭讚道：“森塔斯，這一點你選擇得相當正確！”
lt與青黴素不同，青黴素的配方此時在歐洲各大醫藥公司裡實際上已經取得了突破性進展，如果龍灝不提前申請專利，那麼只會便宜了像拜耳這樣的醫藥巨頭。
但lt是龍灝從四百年後帶回來的、充滿了鍊金學成果的液體炸藥，申請專利只會自縛手腳，反正以現在的科技水平。就算對方把lt拆成了原子進行分析，也絕對無法瞭解其中原理、進行復制的！
這是兩種文明分支之間的鴻溝，除非對方也有煉金術士，否則根本不可能‘破解’lt輕海嘯。
龍灝又問：“森塔斯，你lt的工業化工化配方是什麼樣的？能給我簡略地說一下嗎？”
lt能成功工業化工化，最高興的其實還屬龍灝，因爲這就證明了鍊金產物可以由這個時代的化工手段重現，而不像美白藥劑那樣完全要依靠美白魚。
這裡面蘊含的意義。無疑是跨時代的！
聽到龍灝這個詢問，小李比希的頭卻忽然間低了下來。訥訥說道：“少爺，其實……這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工業化工化，生產lt，我還是用到了一些魚苗……”
“咦，還用到了魚苗？是什麼魚苗，你仔細地說說！”
龍灝不僅沒有失望。反而眼眸發亮，興趣大增。
不是百分百的化工生產沒有關係，但龍灝記得，自己並沒有培育出可以合成lt的魚苗啊！
到目前爲止，龍灝只創造了四種未來魚苗：溫溫魚、美白魚、鋼鋼魚和油油魚。
像可以合成lt的海洋生物。在四百年後叫做‘深須胖頭魚’，這種魚不僅只能生存在3000米以下的深海，而且它個性兇猛、體格巨大，非常不易捕獲！
反正以目前這個時代的艦船技術，想要捕獲深須胖頭魚那是做夢，就算潛水艇能潛下3000米，不被對方一嘴巴吞了就算是走大運了。
“是鋼鋼魚和油油魚……”
斜眼一瞥，發現龍灝似乎沒有生氣，小李比希精神一振，便大膽地說了出來。
“是這兩種魚？怎麼，母巢漁場現在連鋼鋼魚和油油魚也能養殖了嗎？”
龍灝微感驚訝。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
在龍灝離開美國的這段日子裡，龍伯爲了讓‘存放’了少爺大量心血的舊金山不至於慢慢脫離少爺的掌控，便讓來往於華夏鎮和舊金山的船隻變頻繁了許多。
既可以交流相互缺乏的物資，也可以讓總數不多的人才‘輪崗’，以免造成‘佔山頭’的不良跡象。
反正現在正是阿拉斯加開發礦產的狂熱期，太平洋東部的船隻航行，自然也就增多起來，龍鱗海軍的艦船混雜於其中，倒也沒有引起像英國這樣的世界海洋霸主的注意。
交流一多，母巢和華夏鎮的漁場自然也就有了互通有無，鋼鋼魚和油油魚這兩個龍灝才創造出來的新奇魚種，流傳到母巢便一點也不令人奇怪。
相比起飼養溫溫魚和美白魚，鋼鋼魚和油油魚在母巢的培育成果就相當地不盡如人意。
舊金山海港周圍可沒有什麼大型的金屬礦藏和石油礦脈供這兩種‘吸血抽髓’的魚苗來汲取，放出去的魚苗，往往要游出老遠，要麼到遠海去尋找石油和金屬礦石，要麼就是深潛到北港底下，附着到近一千米水深的大陸架上去尋找吞噬資源。
這樣一來，無論是遠海還是深海，鋼鋼魚和油油魚遇到的高端食物鏈就會增加很多，它們存活的數量自然也就大爲降低。
頭兩個月，母巢投下了五千條鋼鋼魚和五千條油油魚幼苗，但能夠順利‘出籠’，返回漁場，並且提取出金屬和石油的成年魚，只有區區1千條不到。
有人看到這裡可能要問了，鋼鋼魚和油油魚不是都有衛士魚嗎？
它們怎麼會被高端食物鏈吃掉的？
不要忘了，母巢這邊的漁民都是新手，播撒魚苗的時候也沒有集中播撒衛士魚，基本上都是按照原來養殖溫溫魚和美白魚的經驗，這裡投幾十條，那裡投十幾條，總共一萬條魚苗本就少的可憐，海洋那麼大，倒黴的魚苗還沒成長起來就被‘各個擊破’，便也不足爲奇了。
這個時候，恰逢小李比希在實驗lt時遇到了‘沒法破’的瓶頸，苦惱之餘，他看到了能夠吐出金屬和石油的這兩種魚苗，靈光一閃之下不由一拍腦袋，找母巢的負責人各自要了一百條鋼鋼魚和油油魚，拿回實驗室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