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玉山怒氣衝衝找許文麻煩最終悻悻離去的消息在衆多記名弟子中不脛而走,很多個版本的流言也在記名弟子中傳開。
不少人認爲,許文跟丁玉山應該發生過摩擦,但是丁玉山沒能討到便宜;也有人認爲許文背後有第七藥峰長老,不懼丁玉山,這才彼此鬧得不歡而散;可不管事實如何,許文跟木婉兒依舊同處一室的修煉,記名弟子中最強的丁玉山也沒有再去找他麻煩,已經間接的說明了一些問題。
在記名弟子們看來許文肯定有所倚仗,於是乎他也在衆多記名弟子中變得更加神秘,也更見堅定大家認爲許文肯定是內定內門弟子的事實,一個個更加賣力的修煉,爭奪最後兩個內門弟子的名額。
反而是身負觀察之責的蜜雪三人,以及這次風波的中心人物‘木婉兒’,對這一經過毫不知情。
“師兄你的修煉速度好像又快了好多,前幾天婉兒纔剛到七階,你現在就快衝到九階了。”修煉室內,木婉兒嘟着小嘴,注視着已經開始熟練的轉換一星中級魔法‘炎手’和‘烈焰刀’的師兄,眼裡帶着些許的幽怨神情。
這也難怪……
二十天以來,她刻苦修煉,追趕許文,一直使兩人間的差距維持在一個等階以內;
可不知怎麼回事,這些天她漸漸察覺到,許文的修煉速度又有所增進,原本,隨着等階提升,兩人的修煉差距只會越來越小,可前幾天才發現,許文已經將差距拉開到一個等階以上,而且還在繼續增長。
照這速度下去,婉兒知道,她肯定要被師兄拉得越來越遠。
可是修煉期間,無論她怎樣細心,也不知道差距是從何處出現,持續幾天,終於忍不住提出疑問。
許文就知道她會忍不住。
嘴角微微彎起一道懶懶的弧線,通紅的右臂往外一斬,附着在手臂上的火元素一時間發生異變,脫手激射而出,在空中熊熊燃燒,凝聚成三十公分左右的烈焰刀!
嗖!
烈焰刀破空的速度比火球術快了許多,眨眼釘入千瘡百孔的石靶,斬出一道深約三四公分的深刻刀痕。
看着搖搖欲墜,已經破爛得不成形狀的石靶,許文搖頭一嘆:
“又該換靶子了。”
“師,兄。”
木婉兒嗔坐在地上,瞪望他。
許文呵呵一笑,反手從頸間取下一條吊着紫色玉佩的飾物,在婉兒露出驚羞的目光下,親自戴在婉兒皙白如天鵝的粉頸上,帶起一抹淺淺的殷紅。
“這東西是從丁玉山那裡借來的,有提升精力恢復速度效果,另外,感受火元素的時候比正常情況要快,戴幾天你就能追上來了。”
“嗯,謝謝師兄。”
婉兒歡喜的撫摸着師兄掛到自己胸前的紫色玉佩,雖然不知道看上去很高傲,不討人喜歡的丁玉山爲什麼會把這東西借給許師兄,但她也迅速從玉佩散發出來凝神氣息,察覺得出這東西的珍貴之處!
如今師兄將這麼珍貴的東西交給自己,心中不由得一暖。
“師兄,婉兒追上來後就把玉佩還給師兄,我們一人戴一陣,好嗎?”
“不用了,我已經不需要了它了,從今天開始,你要戴着它一個人修煉……”
“……爲什麼?”
婉兒沒聽明白他剛纔的話,捏着玉佩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迷惘的看着他。
許文頓了一下:
“……這個你就別管了,一個月內你一定要衝上二星,到時候我再回來教你煉藥。”待許文又重複了一遍剛纔的話,立即看到婉兒神色轉爲黯然,垂下螓首,身體微微顫動一下,用盡全部氣力的從地上站起,用力將玉佩塞回到許文手裡,然後也不說話,就只是這麼倔強的望着他,漸漸的,一雙美麗的受傷的眼睛裡積蓄了一眶溼潤的水汽。
“婉兒……”
許文吃了一驚,看了看手裡的玉佩,又看了看咬住下脣,泫然欲泣的婉兒,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婉兒不要玉佩了……師兄別離開婉兒,婉兒……想繼續跟師兄修煉。”
婉兒的聲音帶着微微的哭腔,聽得許文心中一陣微微的抽痛,不自覺的上前半步,摸着自來到這個世界最親近的小丫頭的腦袋,感受着從小丫頭眼裡流露出來的深深的依戀,開了口:
“傻丫頭,師兄只是想去黑水山脈修煉一段時間……很快就會回來。”不得不說,二十天的相處,單純內向的女孩已經悄悄在許文心裡佔據了一個不算小的位置。
“黑水山脈?婉兒也要去!”
木婉兒聽得精神一振。
“不行。”
許文皺着眉,斷然拒絕:
“黑水山脈,最低級的魔獸都有一星七階以上的實力,你現在去還太危險!到時候還要保護你,會讓我分心。”
“婉兒現在是一星七階火法了,會保護好自己,讓我去吧,婉兒不會拖累師兄。”木婉兒央求的看着許文,跟許文一起生活了二十天,雖然兩人很少聊及自身,整天只是修煉,競爭,但是對她來說,這種競爭有很大的依賴性,也是她這一生從未有過的體驗,除了孃親,她還是第一次感受到男人給她帶來的快樂和關懷。
就算是跟她謀面一次有着至親血緣關係的父親,在她心裡的印象也遠不及相處了二十天,教授她許多知識和新奇修煉理論的同齡師兄;至少,跟陌生威嚴的父親在一起讓她有一種莫名的壓迫感和隔閡,而跟師兄一起,很輕鬆,快樂,很有安全感。
許文知道小姑娘對自己有些依賴,但還是低估了自己在婉兒心目中的印象和地位,他不能讓從未涉世的單純婉兒跟他進入兇險萬分的黑水山脈,面對兇狠的魔獸,婉兒能不能正常吟唱魔法咒語都是問題;另外,他進黑水山脈,可不純粹是爲了修煉火系魔法和增加實戰經驗……
“婉兒乖,等我回來,回來後,只要婉兒修煉到一星九階,我就帶你進黑水山脈。”
“不要!”
婉兒眼角含着淚水,突然一把抱住許文。
“婉兒不是累贅,婉兒要跟師兄一起進黑水山脈。”
正當許文爲難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居室的門突然被敲響!兩人一驚,婉兒連忙跟兔子一樣的從許文身上蹦開,急急忙忙整理衣服,擦拭殘留臉上的淚痕。
“誰?”
許文轉臉問,這個時候怎麼會有人敲自己的房門,要是讓人看到婉兒現在梨花帶雨的模樣,多半會往歪處想。
悅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許師弟,是我。”
“蜜雪師姐?”
兩人一驚,婉兒更是急急忙忙的就轉往修煉室。
“別藏了,婉兒,你出來,師姐有話跟你說。”蜜雪叫住了正往裡面走的女孩,目光在面前這個只有十四歲的少年臉上頓了頓,眼裡閃過一抹難以言喻的複雜之色,這讓許文覺得十分奇怪,同時還有點小小的暗驚,蜜雪剛纔的眼神竟讓他生出了一種看穿的感覺。
很奇怪的感覺。
婉兒走到蜜雪面前,眼裡還有些微紅,低着腦袋不敢擡起。
“師姐?”
在美麗動人溫柔得跟大姐姐一樣的蜜雪的面前,記名弟子裡沒有人會生出反抗之心。
“跟我出來一趟,你……父親來了。”
後面的四個字一落,婉兒卻是如同聽到一聲驚雷,猛地擡起頭來,捂着小嘴,不敢置信的盯着蜜雪,居然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
“婉兒。”
許文上前扶住看上去有如受驚小兔的女孩,一天之內,他已經兩次爲這個小丫頭感到心痛,哪有女孩聽到自己父親來了會流露出那樣的表情的?
失魂落魄的婉兒猶豫再三,最終恢復了初次見面時怯生生的神情,隨蜜雪去了最盡頭的屋子。
許文很想跟過去看看,看看把婉兒嚇壞的‘父親’究竟長什麼樣子,但沒走出兩步就被一把聲音從後面叫住:
“小傢伙,不該你關心的事別去碰!”
扭頭一看。
“是你。”
許文認出來人,那個在街上裝藥農的老頭子,就是這傢伙把自己帶來然後扔這就閃了的,此時正站在他的後面,撫須看着蜜雪和婉兒消失的屋子,眼裡閃爍着不知道複雜的光芒。
“你應該叫我師傅。”
老頭收回視線,淡淡的笑望着他。
“師傅?”
許文一愣。
說實話,他還不知道這老頭是何身份,只知道他在霍頓克林家族的身份不低。
“你是第七藥峰的弟子,而我,是第七藥峰的長老。”老頭一臉和藹之色。
果然!
跟許文預料的一樣。
徐長老,所有第七峰內門弟子的師傅。
“但是我記得,只有關門弟子纔算你的正式徒弟,我現在還只是一個普通記名弟子,按理,還得叫你長老。”
“不錯,不驕不傲,懂得隱忍,在同齡人裡,你是我見過的最出色的一個。”徐長老笑意不減,用一種洞悉一切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少年:“原本以爲你會成爲一個不錯的煉藥師,但我沒有想到的是,你對魔法也很感興趣,還懂得利用提神丹徹夜修煉,最奇怪的是,呵呵,你居然連丁玉山手裡那塊玉佩的功效都一清二楚,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爲你就住在黑水城,遠近三代都可查證,沒有任何隱秘,我真不相信你是第一次接觸魔法。”
“……”
從徐長老口裡吐露出來的一切讓許文口乾舌燥。
這個老頭,他……全都知道!!
看到許文臉上露出的震撼之色,徐長老迅速反應過來,這個冷靜聰明得有些過分的小傢伙應該是推斷出了一些什麼,當即笑道:
“原本我不該干涉記名弟子的修煉,但是你小子偏偏魅力驚人,讓婉兒這個沒心機的小丫頭整夜跟你混在一起?孤男寡女,婉兒身份又不一般,我們做長輩的,怎麼能不看着點?”
許文不禁倒吸一口冷氣,言下之意,徐長老等於默認了他這些天一直處於被監視狀態,還好,還好他暴露得不多,還好徐長老沒有遲幾天才現身!否則,他身上的一些秘密非給這‘老偷窺賊’看光不可!
不過……
“因爲婉兒?長輩?那她的身份……”
原本存在於許文心裡的疑團和好奇心頓時被徐長老勾了出來。
後者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投向蜜雪河婉兒走進的屋子,無限感慨的說道:“婉兒母親是個苦命人,她也是,原本,她可以不用過那樣的生活的……”
許文禁不住的直翻白眼,代溝太大,溝通起來果然有難度,徐長老一番沒頭沒尾的話說得他莫名其妙。
就在這時,婉兒從不遠處的屋子出來,身邊跟着一個衣着普通但是流露出一股無比華貴威嚴氣息的中年男人,按着她的肩膀。
想必就是婉兒的父親?
許文有些吃驚的看着怯生生柔弱無比的婉兒,又看了看那個面容白皙,隱隱有幾分跟婉兒掛相的男人……
就在剛纔,他幻想過很多次婉兒父親的樣子,兇惡,陰沉,冷漠,或專橫,各種各樣能將婉兒嚇到樣子他能想到了,可萬萬沒有料到會是這樣。
外表華貴,氣勢威嚴,面容英挺,笑容和煦,怎麼看怎麼不像是會虐待孩童的惡人!
“他就是婉兒的父親?”
“沒錯。”
徐長老站在許文的一側,撫須點頭。
“那他在霍頓克林家族的地位……”
許文喃喃的說着,突然看到,遠去的婉兒眼角含淚的轉過頭,看着他,然後迅速轉過頭對身邊的父親說了一句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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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高。”
徐長老的回答不出許文所料。
那人回頭朝這邊看了一眼,低聲說了些什麼,婉兒從懷裡掏出了一樣東西交給蜜雪,然後依依不捨的被父親拉着走遠。
許文卻從婉兒剛纔的動作中察覺到一絲不安,婉兒交給蜜雪的東西,是他從丁玉山手裡‘借’來的那塊紫色玉佩:
“他要帶婉兒去哪?”
徐長老嘆了口氣:
“她父親給她找了一個更好的師傅,去一個安全的地方修煉。”
“……安全?”
許文身體一震,敏銳的捕捉到徐長老口中的一絲絃外之音。
後者猛然一驚,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不過很快恢復了平靜,緩緩的轉過身去,邁開步子,平靜的告誡着盯住自己背影不放鬆的小傢伙:
“忘記她,你跟她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如果我沒猜錯,她的離開只會讓你的修煉速度進一步提升,好好修煉吧,七十天後,我要看你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兩個世界?師傅!有句話叫莫欺少年窮,你覺得,我以後會只是一個名不經傳的窮小子?”身後傳來的篤定口吻讓徐長老平緩遠去的步子微微一滯。
夜裡,一聲淡淡的嘆息聲響起。
之後,徐長老一句低沉凝重的話語,將張口結舌的許文僵在原地。
“婉兒的父親居然是霍頓克林家族族長!”
什麼邏輯推理,堂堂霍頓克林家族族長的女兒,在霍頓克林家族的管轄地裡修煉居然會不安全?
許文怔在原地,久久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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