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夥潑皮無賴來到冷月寒這個攤子前,見這個攤子的食客不少,一個帶頭的潑皮把腿往桌子上一橫,傲慢地道:“各位吃飯的爺們,明天是我們虎鬚幫二當家的大壽,諸位是不是也該表點心意呀?兄弟知道大家出門在外,都不容易的,也就不多收了,每位最少五文錢,多交不限。”
這些食客當中有很多是外地人,根本就不瞭解虎鬚幫的厲害,有一個食客道:“我連我親爹都沒有好好孝敬過,憑什麼向你們三當家的表心意?我認識他老幾啊?”說話的主看樣也不是省油的燈。
那夥潑皮無賴也怕鎮不住場子,早就想找茬立威,見到有人站出來炸翅,馬上跳過來四個人,向那個食客圍去,那個食客還有一個同伴,二人也不示弱,站起來就四人動起了手。不曾想,這四個潑皮手底下倒還有點本事,又仗着人多勢重,把兩個食客拖到當街打翻在地。
冷月寒一直沒有出手,只是冷眼旁觀,他想看到底有沒有捕快來收拾這夥潑皮無賴,或是這些人中能出一個象赫連曉風那樣的俠者。
那個兩個食客很快就被打得鼻口竄血,實在撐不住就討了饒,一人破費了幾兩銀子,然後灰灰溜溜地離去。
那夥潑皮無賴更加得得意忘形,一個潑皮大搖大擺地拎着袋子向衆食客索錢,有了剛纔的前車之鑑,食客們再也沒人敢吭聲,都老老實實地往袋子裡扔了銅錢。看來,天下象赫連曉風那樣的俠者還是太少。
冷月寒本想馬上出手教訓這夥潑皮無賴,但想到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就算收拾了他們也只是治標,那背後的惡勢力還是依然存在,況且他上次差點就給李展雄惹出麻煩,這次出手就一定要乾淨利落。擒賊先擒王,只有打掉虎鬚幫的頭目,才能徹底根治這個毒瘤。他想通過這夥潑皮無賴找到虎鬚幫的總堂,爲了不打草驚蛇,他也順從地扔了五文錢。
這夥潑皮正準備耀武揚威地離去時,一眼看到了在香燭攤前的那個姑娘,便蒼蠅一般圍了上去。那姑娘正在低頭挑選香燭,冷不防被這夥潑皮無賴圍在了正中間。
那姑娘神情有點緊張,卻毫不畏懼地道:“你們想幹什麼?”
領頭的潑皮嘻笑道:“我們要去大相國寺上香,求個姻緣籤。”
那姑娘道:“你們上香那就去好了,圍住我做甚麼?”
一個潑皮訕笑道:“我們見小娘子要去上香,就想和小娘子結伴一起去上香,人多這才顯得心誠嘛。”
那姑娘當然知道這夥潑皮無賴不懷好意,便怒斥道:“象你們這等人去上香,去的再多,只能污穢佛門清淨之地。”
領頭的潑皮假意對那個小潑皮斥責道:“混蛋,你看你把小娘子都給惹生氣了。”回頭又淫笑道:“小娘子別生氣,哥哥我是憐香惜玉的人,就見不得誰讓小娘子動怒,走,陪哥哥喝幾杯去。”
說着,就把手伸向了姑娘的臉蛋,那姑娘倒也剛烈潑辣,擡手就給了領頭潑皮一記耳光,而且力道十足,響聲遠揚。
領頭潑皮毫無防備,被打得有點眼冒金星。他用力晃了晃頭,頓時惱羞成怒,大罵道:“好你這個臭**,竟敢打老子,小的們,給老子把人搶回去,看老子今晚怎麼收拾她。”
衆潑皮齊聲相應,一個潑皮急於表功,搶先向姑娘撲去,就在他的手剛要碰到姑娘時,一支鋼鉗般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巨大的痛苦瞬間便傳遍了全身,他忍不住發出狼嚎般的慘叫。
只見一個戴着斗笠的人站在姑娘的身前,斗笠的沿壓得很低,看不清樣子和年紀,正死死地握着潑皮的手,痛得潑皮幾乎有些抓狂。
這還了得?當初取名虎鬚幫,大當家鄭傑就是想看一看有哪些人敢捋虎鬚?凡是敢捋虎鬚幫虎鬚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這是虎鬚幫的口號。
衆潑皮怪叫着紛紛向斗笠人撲去,無數的拳腳落向斗笠人,那姑娘不由得心頭一緊,小丫環甚至嚇得閉上了眼睛。
斗笠人卻不慌不忙地把手裡捏着的那個潑皮迎面扔了過去,當即就撞翻了好幾個潑皮,趁潑皮們出現短暫的騷亂,斗笠人搶步上前連出幾腳,又踢翻了四五個潑皮。
餘下的潑皮這才反應過來,一起上前圍攻斗笠人。斗笠人身法敏捷,靈巧地繞過了衆潑皮的正面進攻,擡手一拳擊中一個潑皮的胸口,那潑皮慘叫一聲,向後倒去又撞翻了兩人。斗笠人趁機閃身直進,連連把數個潑皮擊倒在地。
很快,斗笠人把衆潑皮打翻在地,趁機一閃身退出圈外,竟然發現那個姑娘還在觀看,就大聲喝道:“你還不快走。”
那姑娘這才醒過神來,卻道:“多謝壯士相救。”
斗笠人依然道:“你還不快走?”
那姑娘指了指斗笠人的身後,道:“走不了啦。”
斗笠人回頭一看,確實是走不了,原來附近還有虎鬚幫的潑皮,聽到這邊有人挑釁,紛紛趕過來支援,看架勢足有七八十號人。
衆食們一見這個陣勢嚇得掉頭離去,連一旁的小商小販們也紛紛收攤走人,怕等一會兒雙方打起來,殃及池魚,惹火燒身。
那姑娘現在反倒不擔心自己,而是掛念斗笠人的安危,對方人多勢衆,兇悍強壯,而斗笠人卻寡衆懸殊,還赤手空拳,連個應手的兵器也沒有,雖然剛纔見識到了他的武藝很高強,但好虎難敵羣狼,雙拳雙敵四手。
斗笠人只是回頭看了一眼那些氣勢洶洶而來的潑皮,便又道:“姑娘,可否把你車伕的鞭子借來一用。”
那姑娘吃驚地道:“你就用鞭子和他們打鬥?”
斗笠人也不答話,上前一把搶過車伕的鞭子,因爲那羣潑皮已經圍了上來,他回頭對那姑娘道:“等一會兒,我殺出一條路,你就趕快走。”
那姑娘道:“那你怎麼辦?”
斗笠人怒道:“如果不是你在這裡礙手礙腳,我早就殺出去了,憑這幾個潑皮還奈何不了我。”
那姑娘終於明白了,原來自己一直是人家的累贅,她也知道斗笠人只是一時氣話,卻又咽不下這口氣,平日裡父親也不曾這樣訓過自己,這個斗笠人與自己萍水相逢,憑什麼張口就訓人?但現在情況緊急,就算她小姐脾氣再大,也只能忍着了。於是,沒好氣地道:“那就有勞壯士了,實在不敵,壯士大可一走了之,省得小女子拖累了壯士。”
斗笠人爲之氣結,差點沒吐血,再次吼道:“現不是耍你小姐脾氣的時候,待會兒我在前面開路,你們一定要跟上……”
衆潑皮已經撲了上來,而且還都抄着傢伙,刀槍棍棒,鐵尺長劍,斧頭匕首,五花八門的什麼都有。
斗笠人也不再開口說話了,輕輕一抖手中的鞭子,隨着一聲清脆的鞭響,一個潑皮嚎叫着倒了下去,身邊的潑皮清楚地看到他的半塊嘴脣已經沒了,露出帶血的牙齒,剩下的豁肉看了讓人感到猙獰可怖。
啪啪啪三聲鞭響過後,地上又倒下了三個潑皮,都發出殺豬般的慘叫,一個潑皮的腮幫子裂開了,如同刀割一般,一個潑皮的鼻子塌了下去,血流滿面,一個潑皮的手指送被抽斷了一截,正捏着自己的斷指大叫,不相信這是真的,鞭子怎麼可能會象刀一樣鋒利?
先前的那些潑皮頓時一個個不寒而慄,想一想都有點後怕,現在才知道,剛纔斗笠人是手下留情了,否則憑着這股出手的狠辣勁,要是下了重手,這些人不會有一個站着的。
倒下了幾個人並不影響衆潑皮們的士氣,一個個還是奮勇當先,因爲他們覺得,斗笠人隻身孤軍奮戰,被收拾是早晚的事,此刻正是表現一番的大好機會,柿子還是要挑軟的捏。但他們很快就發現自己的想法錯了,和這個斗笠人打鬥,比和一些大幫派羣毆還慘烈。
看着一個個潑皮倒在兩邊,而且受的傷都慘不忍睹,車伕只能膽戰心驚地跟在斗笠人的身後,那姑娘和丫環還有老媽子嚇得躲在車廂裡,連個頭也不敢露,此刻她們才真正開始害怕了。
斗笠人此時已經出手毫不留情了,先前只能算作市井的鬥毆,現在卻是你死我活的戰鬥,他不禁在心底問,天下到底還有王法嗎?這些潑皮無賴光天化日之下,明火執仗手持兵器行兇殺人,到現在都沒有一個官差和衙役來過問,這是什麼世道啊?
於是,他把所有的憤怒與不滿都凝聚在手中的鞭子上,每一次的鞭子揮舞下,就有一個潑皮倒下,而且身上還會留下一道永久無法泯滅的傷疤,即便是在以後很長的一段日子裡,也總是在噩夢中驚醒。
虎鬚幫的潑皮們終於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了,有人開始退卻,有人猶豫不前,有人虛張聲勢,沒有人再敢上前去真的玩命了。
就這樣,斗笠人越戰越勇,越打越輕鬆,逐漸一點一點衝出了那看似厚密的包圍,那些潑皮已經嚇破了膽,哪裡還敢有人來追?
拐過了幾條街,斗笠人見身後已無追兵,便用指撮在嘴中,打了一個響亮的呼哨,很快一匹通身如雪的健馬從一個衚衕裡躍出,撒着歡地揚開四蹄奔過來。
車伕是懂馬之人,忍不住脫口讚道:“好一匹健馬。”
那姑娘聞聲也探出頭來觀看,雖然還有些心有餘悸,卻也讚道:“好漂亮的馬,就象雪一樣。”丫環還老媽子也跟着一起隨聲附和。
馬奔了過來,撒嬌似的用頭拱着斗笠人,斗笠人伸手在馬兒的脖子上拍了拍,放聲道:“踏雪,我們走了。”說罷翻身上馬。
“等一下!”那姑娘高聲叫道。
斗笠人撥轉馬頭,問道:“姑娘還有何事?”
那姑娘道:“今日真是多謝壯士仗義出手,小女子不勝感激。”
斗笠人朗聲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是習武之人的本分,姑娘不必掛懷。”
那姑娘遲疑了一下道:“敢問壯士尊姓大名?”
斗笠人道:“在下只是一介江湖無名客,姑娘不知也罷。”
那姑娘微微一笑:“行事不留名,壯士還真具有俠者風範。”
斗笠人道:“姑娘過獎了,在下當不起這個俠字,趁那些潑皮未追上來,請姑娘快走,以免再被他們糾纏,在下也有事,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那姑娘急道:“可是,小女子還不能離開。”
斗笠人頓時腦門差點沒見汗,急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萬一那些潑皮追上來,還要費一番手腳,我們邊走邊說。”
於是,馬車前行,斗笠人則跟着馬車的左側。
斗笠人道:“此處現在乃是非之地,那些虎鬚幫的潑皮定在四處尋找我們,在下孤身一人來去自由,姑娘不可再入險地,還是快快離開爲妙,若是還有親戚要去探望,避過風頭再去也不遲。”
那姑娘奇道:“壯士怎知小女子的家不住在開封府?”
斗笠人道:“姑娘所乘的車雖然華美漂亮,卻佈滿灰塵,應該是趕過遠路,而且在車轅的旁邊不放着一袋餵馬的精料,如果家在開封,一般是不需要備精料的,因此在下判斷姑娘的家不住在開封府。”
那姑娘微笑道:“真是看不出來,壯士比女人還心細啊!”
斗笠人有些尷尬地道:“在下只是擅於觀察罷了。”
那姑娘躊躇了一下,才道:“壯士一直用斗笠遮面,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難道你的樣子怕見人?”
斗笠人道:“這倒不是,只是在下剛纔出手,怕以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在下還是勸姑娘快快離開開封,若有事改日再來也不遲。”
那姑娘不滿地道:“恩公一定是看不起人,連真面目都不肯讓小女子瞻仰一下,還一直要把小女子敢走,壯士定是嫌小女子是累贅。”
斗笠人一聽姑娘這話,猛然想起剛纔自己曾說過類似的話,姑娘現在提起,必是還記恨着,便馬上賠禮道:“剛纔情況緊急,在下說了一些不中聽的話,還望姑娘不要介意。”
那姑娘道:“壯士可是小女子的恩公,小女子哪敢啊!”
斗笠人當然聽出了姑娘話裡的味道,忙道:“姑娘分明還在怪在下。”
那姑娘道:“那壯士總得拿出一點誠意吧,小女子到現在還不知道恩公尊姓大名呢。”
斗笠人猶豫了一下才道:“在下姓冷名月寒。”
“冷月寒?冷月寒……”那姑娘一邊品味着,一邊喃喃輕念着,“名字不錯,就是有點太孤獨淒涼了,真是人如其名,就象壯士一樣,孤冷得讓人難以靠近。”
冷月寒道:“那姑娘可以告訴在下,爲何不願離開開封?”
那姑娘道:“小女子一直就想去看一看天波楊府,去年來時,正趕上天波楊府修繕,今年本想去了結這份心願,卻讓幾個潑皮給攪了。”
冷月寒道:“姑娘不必憂慮,正所謂來日方長,以後總還是有機會的,在下還有事,先告辭了,就此別過。”
那姑娘急道:“等一下,你就是想扔下小女子。”
冷月寒不解地道:“姑娘到底還有何事?”
那姑娘道:“不知壯士要去哪裡?”
冷月寒猶豫了一下道:“在下要去陳留縣。”
那姑娘驚喜道:“小女子正是陳留縣人氏。”
冷月寒當即頭就有些大了。
(本書在寫作中多次得到視動網總編寫客的指導,在此表示感謝。視動網是一個學習建站知識的網站,也是中國第一個站長組建團隊的交流的平臺。而且在不久也會相繼推出一些休閒、影院、娛樂、遊戲和商城購物等頻道,歡迎大家介時光臨視動網-158請到谷歌、雅虎和騰訊問問搜索視動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