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有些朦朧,混沌中王沈覺得自己彷彿置身於一條陌生的街道,來來往往的行人彷彿看不見他一般,有說有笑的走着。緊接着,槍聲響起了,四面八方,無處不在,人羣開始慌亂,尖叫聲充耳可聞。
………………
“是不是啊,這麼晚怎麼可能有人進來呢?”
“有可能是小偷。”
公寓的管理員拿着手電筒走在前面,黑漆漆的走廊讓他心裡有些發慌。把他叫來的人是小區一個住戶,他聲稱自己回家拿東西時聽見了奇怪的響動。
“小偷?”
管理員將信將疑,但在這種時候,還的確有可能出現小偷。前幾天命案的事鬧得挺大的,也許周圍的無業遊民們得知大多住戶搬走了,打算趁機來“撈上一筆”。
“你在哪聽到的?”
“就前面……”越是深入,住戶就越害怕。方纔他只是聽見了玻璃破碎的聲音,現在循聲走去,他才恍然意識到聲音的盡頭究竟是什麼地方——“這不是……”
兩人面面相覷。
案發現場麼?
兩人不約而同地嚥了口唾沫,管理員停下了腳步,門縫裡隱隱有光散發出來,也不知是月光還是燈光。
“要不,別去了?”管理員提議道。
即使真的有小偷,他也不想管了,案發現場的東西要拿便拿去吧,他可不想碰到什麼怪力亂神的東西。正當兩人猶豫不決之際,門開了,他們看見了一個瘦長的人形輪廓,從走廊盡頭透進來的月光將人影拉的很長。
“你……你是什麼人?”
對方似乎是聽到了他的質問,一探頭,手電筒的光束照射到對方臉上,他看見了一對充了血的眼睛,加上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兩人猶如看見了惡鬼一般。
“鬼啊!”
他們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仍手電筒扔向人影,扭頭就跑。
當然,如果他們此刻回頭看上一眼,便會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測——手電筒詭異地懸在了半空,彷彿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操縱着。王沈看了看手電筒,又看了一眼兩人慌不擇路的背影,並沒有開口叫住他們。
要是解開了誤會,對方多半得質疑他大晚上爲什麼要跑來這裡。
而現在他則完全弄明白了陳曦所說的話:
當他回過神時,明顯地看見了房間內兩條截然不同的軌跡。墨綠色和赤紅色,兩條軌跡如同輕煙浮在空中,引向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後來抵達的案發現場的人,留下的是墨綠色的軌跡,王沈思索片刻,便順着赤紅色的輕煙走下樓去。
………………
與此同時,東區警署。
“報告,到處都沒有隊長的蹤影!”
“攝像探頭並沒有捕捉到有人離開過警署!”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整個警署亂做一團,監控室的人只是小小地打了個盹,本應接受監控的隊長便不見了,當他們趕去監控室時,只發現了昏迷不醒的小趙。所幸小趙的傷並不知名,只是被撞破了頭,昏厥了過去。
親眼目睹了一天前的屠殺之後,人們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尤其是到處都找不到隊長的人,或許下一個轉交,隊長便會面無表情地端着一把衝鋒槍將遇到她的人打成篩子。
“全員,立刻回指揮中心來!”
指揮官下達了命令,他很想現在把負責看守隊長的小趙臭罵一頓,但小趙本人還在昏迷中,而現在很有可能有一顆定時炸彈在警署裡遊蕩。
指揮官死死凝視着桌上的一系列的報道。
如果能力者真的存在,那麼他們面對的,究竟是什麼能力者?
彷彿細菌病毒般無法辨別,遭到“感染”的人,便會毫無徵兆地爆發。沒有跡象表明他們失去了神智,那些人看起來理智極了,只是平白無故地將周圍的其他人當作了敵人。
“指揮官……”
“又怎麼了?”
“三組的人沒有回來,監控發現他們去了軍械庫的方向。”
“軍械庫?”指揮官背心發涼,他對着擴音器,提高了聲音:“三組,聽到指令後立刻返回指揮中心!三組,聽到指令後立刻返回指揮中心!”
指令石沉大海,三組的警員彷彿並沒有聽到他的喊話般,繼續朝軍械庫走去。
指揮官的視線撇過桌上的報告。
三組,便是上午前往現場的機動部隊。
這無疑是最糟糕的情況,病毒,又一次爆發了,沒有人預料到它居然具有二次傳染的功能,而當他回過神時,已經太遲了。
“所有人,去把門堵住!”
指揮中心大多是些文職人員,配槍的只有寥寥幾人,他們的火力根本不足以與軍械庫的軍火匹敵。他看着衆人慌張地將桌椅移向門口,搭建起臨時的壁壘,若是三組取了單兵火箭筒,這所謂的臨時防線根本不堪一擊。
“一旦他們攻進來。”
指揮官雙手握拳,一咬牙,命令道:“不論他們之前是你們的同事還是朋友……第一時間開槍射殺他們!”
他彷彿能聽見走廊裡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這也許,會成爲他打的最後一仗了。
同一時間,東區的各個角落,相似的情況不斷上演着。
熟睡中的人們像是突然間接收到了某種信號,他們睜開眼,平靜地起身下牀,人們面無表情,就和平時早起上班時一樣。他們有的走向廚房,也有的走向儲藏室,有的人拿起了水果刀,也有的拿起了手槍。
一言不發地取出子彈,上膛。
接着,他們緩慢地走回臥室,來到了家人所在的房間。
“這份禮物,收下吧。”
夜幕之中,一個戴着鴨舌帽的青年坐在車站等候的座位上,路燈還亮着,最後一班車卻早就結束了。他伸着左手,低頭注視掌心的紋路。喃喃自語一聲之後,他的右手食指移向左手掌心,劃出了“一”的痕跡。
當十字完成之時,他的禮物就要分發到位了。
奎恩失敗了,洛丁也被人幹掉了。
但是,這份禮物一定能讓這個城市……不,應該說整個聯邦銘記許久。
下一刻,他的食指頓住了。
並不是臨時改變了注意,他又增加了幾分力道,食指卻紋絲不動。不只是食指,他身體的每一個關節都像是被頂住了一般。
他的餘光瞥見了路燈下昆蟲。
昆蟲張開了翅膀,保持着飛起的姿勢,卻靜止在了原地。
哦,原來並不是他身體脫離了控制。
而是周圍的時間……靜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