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沈目送趙力慢慢悠悠地吃完餐盒裡的小籠包，抽出一張抽紙，仔細把嘴角的油漬擦拭乾淨，接着他將餐盒連同塑料袋扔進桌下的垃圾桶裡，說道：“嗯，包子味道不錯，麻煩你了。”
周珂說，趙力年輕時接受過特警的培訓，身手不錯，當然，這“不錯”針對普通大衆而言的，加上他也上了年紀，周珂的評估是他對王沈根本夠不成威脅。
現在王沈的道具欄裡有一把手槍和鋸刃，他們需要的文件夾就在桌上，現在最直接了當的方式是立刻拔槍，殺人越貨。這麼做的風險最低，還能對白鯨造成一定程度的混亂，王沈覺得如果坐在這裡的是夏冰，她應該會毫不猶豫地拔槍，在趙力眉心留下一個彈坑。
但趙力吃小籠包時，王沈猶豫了幾次，都沒能把槍拔出來。
“趙局長，那就談正事吧。”王沈想了想，開口說道。
“嗯，對，談正事。”趙力說道：“讓我猜猜，龔啓不希望我看見明天的太陽，所以把你派了過來。”
『婆婆媽媽！』
與此同時，王沈的耳麥裡傳來了周珂的聲音
他的衣服上帶着迷你攝像頭，趙力辦公室裡的景象她能在另一端盡收眼底。
給趙力帶上一份小籠包以及坐在這裡談話都是計劃之外的事，最穩妥的辦法是直接幹掉趙力拿了文件夾就走，當然，一個成熟的小隊往往都有B計劃，一旦在這個過程中和夏冰小隊遭遇……
『你在幹嘛呢？』
王沈直接關閉了耳麥。
急什麼，他這是在等人！
王沈心裡發了句牢騷。
而觀摩的學生們也紛紛表示不理解王沈的行爲。如果他不帶上一份小籠包，又耐心地等趙力吃完，現在恐怕已經拿着文件夾走了吧。他沒有上帝視角，也根本不會知道就在他做出這些多餘舉動的時候，夏冰隊伍的狙擊手已經在對面的大樓架好了狙擊槍，狙擊鏡瞄準了他的眉心，而另一名突擊手也正從下面包向他。
這算哪門子首席生？作戰素養基本爲零，看樣子根本是依靠右手那個機械手臂升上來的吧！
“趙局長，我有個方案。”
“你說。”
“把那份文件夾遞過來，然後你可以當我從未來過這裡。”王沈同時拿出槍和匕首。
這都要被爆頭了，還在談判呢！
擁有上帝視角的學生們在聊天界面瘋狂刷屏，VIP座的古翔焦急萬分，他此刻恨不得衝上樓去一腳踹翻王沈，告訴他敵人的狙擊手已經就位了。
“你大可以擊斃我之後把材料帶走，小夥子，你在顧慮什麼？”趙力鷹隼般的目光注視着王沈。他多年辦案的直覺告訴他，面對面坐着的小夥子並不像壞人。他這輩子都在和窮兇極惡的罪犯打交道，他往往瞧上一眼就能大致判斷出對方的底細。
“我突然想，你這樣的人，命不該絕。”
“有點意思。”趙力覺得，王沈恐怕是他辦案生涯中見過的最奇怪的罪犯：“既然你給我帶了份宵夜，那我這一把年紀的人了也不平白佔你便宜。就現在，我身後那棟大樓上有個狙擊手，一旦你輕舉妄動，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聽我一句勸，離開這兒，我可以當做你從沒來過。”
“我知道。”
出乎趙力意料的是，王沈在聽到狙擊手就位的消息時沒有絲毫慌張，他面色如常地說道：“我在等他們。”
『不用看了，這新生隊輸了。』
『王牌一開始就被秒了還玩什麼，趁早gg吧。』
像借賠率賺上一筆的學生一看着王沈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在等……他們？”趙力細細品味了一下王沈的話，心頭卻突然一涼。他只是說身後大樓埋伏了一個狙擊手，並未透露白鯨來了幾個人。這小子，難不成一開始就知道了對方的人數？
還是說……他根本就是衝着白鯨來的？
“砰——”
狙擊槍響的瞬間，王沈的手已然摸向了桌上的鋸刃。幾乎同一時間，一顆煙霧彈滾入房間之內，破門而入的人對着王沈的座位便是一通掃射。
打中了？
不，沒打中！
雖然不知道王沈是怎麼做到的，但趙力多年的經驗告訴他，如果王沈在離他這麼近的距離被狙擊槍打爆了腦袋，那他的血和腦漿一定會濺自己一身。
夏冰隊伍的狙擊手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小心，沒有擊殺提示！”
“我這邊也沒有……”
房間內端着黑鷹系步槍的青年話戛然而止，一道黑影正從前方的煙幕中急速逼向他，這一幕畫面勾起了他心底裡一段恐怖的回憶——這是秦教官訓練時經常用於虐殺他們的手段，當煙幕中飄忽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時，戰鬥，也就宣告結束了。
“砰砰砰——”
他手心冒汗，幾發精準的點射打向陰影的腦袋。
他聽見子彈穿透煙幕打在牆和玻璃上的聲響，趙力辦公室裡的書架的玻璃門框被打得七零八落，可就在剎那間，人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學長，承讓了。”這說話聲，分明來自他的身後！
他猛然轉身，喉嚨處卻傳來一陣劇痛，他兩眼一黑——這是被死亡時被彈出天網終端的感覺。
『系統提示』：王沈擊殺了蘇橋！
『人數更新』：夏冰代表隊，所剩人數：5人！
什麼情況！
聊天界面不停滾動着的信息陡然間停了下來，從蘇橋扔煙霧彈到衝入房間，只過了短短數秒時間，他們唯一能確定的情況是，狙擊手和蘇橋同時失手了，而王沈趁此空檔直接轉身把蘇橋給滿血秒了。
兩個校隊級別的選手同時失手，可能嗎？
可現實看起來就是如此。
場內所有選手都在同一時間收到了人數變更的提示，而遠在KTV的周珂露出了陰謀得逞的笑容。這就是她讓王沈一個人一組的目的，實戰考覈時雙方有過短暫的交手，而六人之中，他們唯獨對王沈一無所知，一旦王沈身邊跟着任何一名隊友，蘇橋組恐怕都不會選擇直接動手。
而王沈的能力，恐怕是最適合用來初見殺的了。
楚河學長……
該吃的虧要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