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舒面聖,蔣明澈肯定是要一起去的。一大早的,陳府的兩輛馬車就在西城們等候。
德海小太監今也是起了個大早兒,要不是江公公早上走不開,這恐怕就是江公公再等了,德海雖說不是老資歷,到底也是在宮中待了上十年。
德海明白,雖然這福瑞縣主平日裡很少被傳召,可每次傳召後,太后,長公主,甚至是皇上都會賞賜,可見這福瑞縣主很討上面主子的喜歡。
“小的給縣主和蔣公子請安。”德海伶俐的一彎腰先行禮,然後又忙不迭的伸手準備伺候縣主下車。
蔣明澈哪裡肯讓這些太監碰陳舒,他上前一步,一把把陳舒從馬車上抱起來,輕輕的放下,看的德海直眨眼。
鎮國公的大公子蔣明澈的名號,德海也聽說過,那就是個公子和大爺,沒想到還有這一面,福瑞縣主果然厲害。
“宮嬤嬤,您慢點,小的扶着您。”德海擡臉一瞧,以前伺候長公主的老嬤嬤啊,這也得客氣的伺候着。
可還沒等德海上前伸出胳膊,素玉和素晴兩個人走到馬車邊緣,兩個人一邊一個的把宮嬤嬤也扶下了馬車。
今天,可把德海給整鬱悶了,本來他還覺得自己挺機靈的,可今兒,他想伺候一下,都輪不到,還不敢說,只能陪着笑臉把陳舒一行人領到了太后的頤寧宮。
太后今穿的是淺藍色寶瓶花紋的宮裝,頭上帶了一套的藍寶石頭面,看起來十分大氣又有着高貴的氣息。
蔣明澈和陳舒兩人跪下磕頭請安,太后是慈祥的說了句平聲,又賜了座。
“你這孩子,平日裡也不來看看哀家,怎麼今天哀家宣召舒姐,又沒有叫你,你倒自覺的跟來了。”太后故意板着臉說蔣明澈。
“我心裡有您,以後我多來看看您,您別和我計較,我知錯了。”蔣明澈這番話說的十分恭敬和謙卑。
這下,倒是輪到太后驚訝了,這孩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懂事有禮貌了。看來自己給他找的妻子真的沒錯,這纔多久啊,人就大變樣了。
想到這,太后看陳舒的目光越發的慈祥。“這小子對你好不好,如果他欺負你,你就告訴哀家,哀家爲你做主。”太后這話可真的是爲陳舒考慮。
她怕蔣明澈以前的脾氣一時半會改不了,有時候上來了牛脾氣,再把這舒姐給氣走了。
陳舒笑眯眯的謝過太后,“太后,其實他不敢欺負我,有皇上賜給臣女的素玉和素晴,臣女不會吃虧。”
“好,哀家就喜歡看你們年輕人朝氣蓬勃的樣子,到時候再添上一個胖小子,哀家就更高興了。”
“哀家這次招你進宮,是因爲你能夠爲災民募捐施粥,哀家覺得你小小年紀,心具善心,哀家要賞賜你,舒姐,你看看你想要什麼吧。”太后終於說到了正題。
當然,這也是一次小小的試探,太后想看看陳舒會開口要什麼。
“臣女不敢說這是臣女該做的,只是看到那麼多人餓肚子,臣女吃飯的時候都不安心,所以臣女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也不求賞賜。上次太后能讓白太醫給臣女母親治病,就是對臣女最大的賞賜。”陳舒連忙起身跪下答道。
太后活了這麼多年,陳舒這番話是真是假,她看陳舒的神情都能分辨得出來。陳舒說的話是質樸的,也最能打動人心。
“好了,起來坐着吧,好好做着說話,動不動的就跪下做什麼。不過你越不要賞賜,哀家就越要賞你。”太后這回是真的高興。
“賜本宮懿旨,福瑞縣主孝心可鑑,善良淑德,就嘉封爲福瑞郡主。”太后宣了懿旨下去,江公公馬上貓着腰應是後下去着手辦理。
這回是要叩頭謝恩的,陳舒更加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這麼多施粥的,就自己進封了,陳舒覺得很惶恐。
“太后,臣女做的事情,現在很多人都在做,還有很多人比臣女還辛苦,臣女有愧,自己在這領賞。”陳舒面露忐忑神色。
“哀家知道很多人都出了自己的一份善心,哀家進封你,就是因爲你不求賞賜,以後也要一直如此。”
太后讓宮女們端來各式點心,陳舒早上要進宮,哪裡敢吃東西,就是水都沒敢喝幾口,就是怕進宮還要找廁所。
不過這些點心看着可真誘人,陳舒看到擺在描花漆紋的盒內,就有些想嚐嚐。
蔣明澈在一邊兒偷笑,他心裡就知道,舒姐看到吃的肯定是走不動路的人。
看着陳舒遲遲不好意思下手,蔣明澈順着舒姐的目光,拿起一個做的類似於小金桔似的果子,遞到陳舒手上。
“看你看了半天了,你嚐嚐看什麼口味。”蔣明澈就如同哄小朋友一般哄陳舒。
陳舒咬了一口,果然就是金桔的味道,裡面是甜糯的糖漬金桔肉,吃起來很開胃。
於是,蔣明澈陪着太后又說了會兒話,陳舒在那吃了四塊點心,太后宮裡的點心做的都是小巧可愛,陳舒實在是不好意思吃,不然還能吃下幾塊。
其中一種鹹蛋黃口味的酥皮點心,讓陳舒吃出了蘇式月餅的感覺,這個朝代居然沒有月餅,這果然又是一條商機。
“這個時辰,想來皇上也下朝了,你們去給皇上請個安吧,我就不留你們了。”太后說了會話,人也覺得累了些,就端茶送客了。
陳舒走出宮門,江公公連忙拿出一個三層的木質食盒。“這是太后賞給您的點心,郡主,老奴給您帶路。”素晴上前接了過來。
宮嬤嬤只有在聽到郡主兩個字的時候,眼皮子動了一下,雖然面上仍舊平靜的波瀾不驚,不過宮嬤嬤心裡可很高興。
太后這次把舒姐的縣主題爲郡主,那就證明太后對舒姐很滿意,宮嬤嬤覺得自己對這個孩子沒有白費心。
到了榮心殿,陸公公正站在殿門外,看到是陳舒來了,也是請安。
江公公在一邊笑着道:“現在可不是福瑞縣主了,而是福瑞郡主,太后剛下的懿旨。”
陸公公一聽,又是道喜的,宮嬤嬤也拿出縫好的荷包,往兩個公公手中一人塞了一個,江公公的差事也就完成了。
此刻,皇上還在殿內會見大臣,陳舒和蔣明澈就站在大殿的屋檐下等着。
很過了一段時間,才從裡面走出一個大臣,蔣明澈一看,是戶部尚書,不過陳舒卻不認識。
陳舒看這位大臣已經年邁,面有愁色,而且身形消瘦,頭髮花白,估摸着也是個操心的主。
陸公公見狀,進去通傳,蔣明澈和陳舒兩人就入殿面聖。
陳舒拿過素玉一直小心抱着的包袱,這個東西雖然入宮的時候已經檢查過,不過陸公公還是讓陳舒打開了包袱。
陸公公看到裡面的東西,不由得睜大了眼睛,陳舒笑了笑,陸公公深吸一口氣,請兩位進去,他跟在後面伺候着。
磕頭請安後,陳舒在起身的時候偷偷瞄了一眼聖乾帝,她只覺得這次皇上的面容憔悴了許多,要不是年輕,估計身體都扛不住。
聖乾帝身穿無爪紅綢金絲龍袍,腰間繫着盤龍出雲的嵌玉腰帶。只是面色疲憊,眉間緊皺,眼底下還有淡淡的黑眼圈。
聖乾帝說的話和太后差不多,都是對陳舒的一番施粥的善舉進行褒獎,聖乾帝也要賞賜陳舒。
陳舒有些害怕了,怎麼皇上也要賞賜,趕忙跪下磕頭道:“臣女已經得到太后賞賜,不敢貪心。臣女惶恐,何德何能能讓皇上和太后都如此厚待。”
陸公公見狀,忙上前稟報,聖乾帝才知道母后把陳舒的縣主升爲了郡主,也不過是個虛名,看陳舒真心實意感謝的樣子,聖乾帝焦慮的心情稍微開朗些。
“朕知道你施粥已經一週多了,可還有銀子”
“回皇上,臣女剩下的銀子恐怕也只能堅持十來天了。上京的大米現在也貴了起來,可惜捐的糧食不多,拿銀子買比以前貴出三成。”陳舒據實稟報。
聖乾帝皺了皺眉頭,今年的糧食還沒收繳,去年雪災,再加上西北部落蠢蠢欲動,撥去了不少軍用物資,現在如果讓各處開倉放糧,能有多少糧食,聖乾帝心裡也沒底。
“皇上,這是我在施粥的時候,收集各個地方的受災情況,今日進宮特意拿來給皇上過目。”蔣明澈把手中一沓寫好的信紙遞了上去。
聖乾帝大概的翻看着,眉頭就已經皺成了川字。“回皇上,這些都是災民口中的描述,也許有些地方不一定俯視,或者誇大其詞,但是可以斷定的是,哪些地方受災了。”蔣明澈在一邊兒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好,這樣,朕也會比較大臣們上的摺子,看看現在調查的受災地點和程度是不是都符合實情,這次你們很用心,朕很欣慰。”聖乾帝看着長大的蔣明澈,心裡有一種苦澀卻又高興的感覺。
苦澀是因爲這孩子長的像他母親,高興確是因爲這個孩子終於長大了,晴姐姐在天之靈應該也能得到告慰。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