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自知之明、善於審時度勢,王氏當初便是憑藉這兩點才從六個女子裡越衆而出的,此時更加不會做什麼不理智的事。
把這兩天的事問了一遍,心裡有了數,也不往外張羅,只帶着幾個丫頭打理自己的嫁妝和收到的認親禮。
王氏對自己那些嫁妝閉着眼睛都能數出來了,統共也沒多少,還有十幾擡是因了皎家的緣故,各方親友才上趕子給添的。誰讓她家世不出衆,又是多年的老姑娘呢?用那些刻薄人的話說,再好的東西白擱個七八年也要黴壞了。
不過皎家給的聘禮裡有二百兩銀子,哥哥倒是給了她一百兩,其中八十八兩壓箱銀,還有些用來打成銀棵子或者換了散錢用來打賞什麼的。
王氏想了想,把十個銀光閃閃的銀錠鎖好,鑰匙揣在自己懷裡,剩下的幾個小銀錠子讓綵鸞收進常用的銀箱裡,鑰匙給了綵鸞。
又讓人把認親禮都拿來,一一過目。上午的時候她沒機會細看,此時一樣樣撫摸着,也不由欣喜。
“瞧瞧這碧玉鐲子!奴婢往日覺得知州夫人的腕子上那對兒夠好的了,此時一比,再沒您這對兒出彩兒!”彩蝶拿綢布託着那對碧玉鐲子稀罕的不行,小心翼翼地遞給王氏。
女人哪有不愛漂亮首飾的?王氏套在腕子上左看右看,便捨不得摘下來了,只道:“既是大嫂給的,今日就戴着吧。”
綵鸞抿嘴笑道:“往後啊,好東西有的是!您是當家太太,這府上庫裡的好東西還不都是您的?”
王氏心裡也這麼認爲,嘴上卻說:“胡說什麼,畢竟是公中的東西,哪能落到咱們手裡。”
主僕幾個打趣閒話,時間倒是過得飛快。
三日回門之後,新婚的主要流程總算是都進行完了,各人也都回歸到正常的生活去。皎澈準備返回書院,楊氏也藉機提出把管家的事交給王氏,畢竟人家是正經的當家太太,沒得她一個分了家的大嫂還佔着位置的。
皎琮卻說王氏剛歸家,對皎家諸事不知,請楊氏再辛苦一陣子,讓王氏每日裡跟着學學。畢竟皎家的家規嚴格,且光是祖祠守護人的妻子,王氏就有的學了。
這對王氏來說無異於驚雷一聲。
晚上夫妻倆個相對時,王氏第一次紅了眼眶。
女人的身子一旦給了出去,心也就跟着去了。那些個‘身在曹營心在漢的’,不是明着做皮肉生意的,也是心裡把身子明碼標價了的。
王氏自然也是許出了一顆真心的,新婚的三天。她更像泡在蜜罐裡一樣,早前那二十幾年都跟白過了似的。如此一來,她心底的期盼不知不覺也提高了起來。
原本她以爲回門後便能名正言順地拿了管家權,便是什麼不做也是好的。哪成想,男人連跟商量都沒跟她商量,就把她的權力給推託了,這讓她情何以堪!
看着王氏吧嗒吧嗒掉眼淚,皎琮也有些無奈。這事要是換了柳芳,早樂得撲過來亂親一通表示感謝了,怎麼到了王氏這裡就成了委屈了?!
不得不說,先入爲主,第一個女人對男人的影響同樣也是刻骨銘心的。
皎琮如何打起精神哄王氏開顏不提。
***
這天夜裡,皎月在師傅那裡也收到一個炸雷:“你的修爲進展太緩慢,跟你不能專心修煉大有關係。我看,你得閉關幾年才行,你回去準備準備吧!”
皎月驚得目瞪口呆。雖然她對‘閉關’這個詞不陌生,可真輪到自己身上真的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啊!她一向認爲閉關什麼的,都是高人才會的,她一個平凡的小孩子怎麼能跟這麼高深的東西捱上邊兒呢?
她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閉關多久?什麼時候動身?”
“閉關多久,這個不好說,要看你什麼時候能突破第五層。如果你修煉勤奮,也許三五年就能出關,也許要十年八年也不一定。至於動身時間,給你七天準備時間,七天後你需動身往雲霧山去。”
皎月現在大體在三層,離四層還很遠,而第五層是初級中圓滿,只有突破了五層纔算是進入中級。
然後師傅丟給她一個玉簡,裡面是關於閉關和如何開闢洞府等諸多準備事項的,便閃身消失了。
皎月這一晚上都沒能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就急忙跑去找她爹了。
皎琮剛起身沒多久,正由王氏服侍吃早飯,聽說女兒要見他,脫口便道:“怎麼不進來?”而後想到了什麼,改口道:“讓姑娘去前頭書房等我!”
皎琮推了飯碗,跟王氏交待了一聲讓她慢慢吃,自己則快步走了出去。行走間,他的目光落到了外間的矮榻上,恍惚中似乎仍見女兒跑進來,自己跳到榻上,丟着小腿兒坐着等着他了。。。。。。
唉!
這時,王氏拿了件披風追了上來,“大早上的外頭冷了,老爺好歹披上些!”
皎琮含笑謝過,任她披上才轉身走了。
王氏目送丈夫出了院子,也沒心思吃飯了,揮手讓人撤了下去,又招來彩蝶,讓她打聽打聽到底是什麼事情。
“大姑娘不會是特地來搶人的吧?”,彩鳶忍不住嘀咕起來。
說實在的,剛聽到丫頭傳話的時候,王氏心裡未嘗沒有這麼想過,要不她也不會自己追出去送披風了。不過此時冷靜下來,她還是搖了搖頭:“你們不知道,大姑娘是個能自己做主的,必是有了什麼事情,不然不會驚動老爺的。”如此看來就是大事!
可如今皎家能有什麼大事呢?便是冬至祭祖也還一個多月呢!
皎琮何嘗不是這麼想的,他一路走一路思索,到底什麼事情能讓女兒這麼急着找他呢?
***
“你說什麼?閉關?”皎琮此時也驚得變了臉色。
皎月認真地點點頭,把儲物袋裡的玉簡遞給他爹。皎琮神色鄭重地把玉簡抵在額頭上,默唸口訣,很快,玉簡裡的信息便一串串進入了他的腦海裡。
半晌,他呼出一口氣,把玉簡遞還給女兒,沉吟道:“月兒,閉關不光是吃苦,更多是孤單寂寞。深山裡除了野獸就是植物,連個能說話的人也沒有,每日除了苦修,偶爾才能下山補充些東西,這麼苦的日子,你可能行?”
關鍵是女兒十三了,還沒來月事,這要是在山上突然來了,一個人慌了手腳可怎麼辦?只這話當爹的不好說出口啊!
皎月自幼離開家、離開爹爹的時間兩隻手都數得過來,如今突然說要幾年都不能得見,讓她心裡也是亂成一團麻,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爹。
皎琮也沒指望女兒修煉成仙什麼的,只要能守在身邊,平平安安的就好,閉關什麼的,真的有必要麼?
“要不,今天爹爹跟你師傅談談?”作爲神仙師傅,現個身應該不是問題的。
話雖如此,皎琮還是吩咐皎月回頭把玉簡裡的注意事項等內容抄錄下來,萬一還得去,也好吩咐人去照單準備。
皎月一聽爹爹出馬,當即心裡安穩了下來,拍着肚子撒嬌道:“爹爹,女兒還沒吃早飯呢!”
皎琮又喊了青書去廚房,讓人把早飯送一份到書房來。他一邊看着女兒吃飯,一邊又細細問了事情經過,不由擰起了眉頭,照女兒描述的看,只怕這事不好辦。。。。。。
宅院裡的消息傳得快,這一會兒功夫,皎澈就找了過來。
原來他也聽說姐姐一大早就尋爹爹,必然是有要緊的事了。他們姐弟向來一體,姐姐有事,他這個弟弟怎麼能不出頭呢!
“發生了什麼事?”比起王氏的私下探究,皎澈就大方多了,直接了當就開口問起來。
當他聽說師傅要姐姐閉關的時候,當即一拍大腿,叫道:“這有什麼!乾脆,姐姐跟師傅說一聲,弟弟跟你一起去開洞府閉關去,三五年後,指不定弟弟也能進入中級了!”
皎澈根本不等到晚上,催着姐姐快快尋了師傅問。
皎月只得進入意識海去喊師傅。一通亂喊下來,師傅倒是來了,卻給了她兩個頭蹦兒,“喊什麼?叫魂似的!教你的口訣怎麼不用?”
“嘿嘿,總覺得口訣不如喊得實在!”皎月臉皮不是一般厚,給師傅數落兩句根本不往心裡去。
“說吧,尋我什麼事?要不是緊急的事,你想想怎麼受罰!”
“我爹想求見您,算不算要緊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