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幾個在山裡瘋玩了大半日,踩着夕陽回到家,還來不及洗刷乾淨,就被叫到了外書房,給狠狠訓了一頓。幾個人心知肚明,也不辯解,只耷拉着腦袋受訓,暗中卻互遞眼神,小動作不斷,最後以衛封被他老子踹了一腳告終。
皎月覺得爲了看清幾個女人的真面目,被訓兩句也不算啥,再說,比起捱了一腳的衛封,她也不覺得多冤了。
她玩兒了一天也有些累了,泡了個熱水澡,便鑽進了舒服的被窩裡,準備一夜好眠。誰曾想,她剛屏退了值夜的丫頭,窗戶外頭就傳來幾聲青蛙的“呱呱”聲。
“真是討厭啊~”皎月把被子矇住頭,心裡念着:聽不見、聽不見、我聽不見。。。。。。
“呱呱、呱呱、呱呱!”青蛙的聲音越來越不耐煩,也越來越大,最後乾脆跳到了窗戶上。
“行啦,行啦,有完沒完了!就你呱得好聽是吧?”皎月一把掀開被子,溜下牀,悄悄掀開一扇小窗,壓着聲音朝‘青蛙’數落着。
那‘青蛙’透過窗櫺,瞧着皎月只穿着一身煙霧似的紗羅小褂,嘴裡卻道:“明天早些起來,咱們再去一趟那個山洞。”
皎月打了個哈欠,道:“這點事兒就不能明天說?”
衛封的眼珠在她身上溜了一遍,才收回目光道:“先跟你說一聲,免得你睡懶覺,明天還得準備些繩索什麼的,還得帶水帶飯,說不定去一天呢!”
“知道了,太陽一出就起!”
“就知道你會懶牀!太陽一出咱們就得出發了!你要天光放亮就起,還得安排這些事呢!”衛封忍不住伸手在她肥嫩嫩的臉頰上捏了捏,又怕小丫頭炸毛,趕緊收回手去。
皎月果然氣得瞪眼,兇惡地朝他道:“知、道、了!不許捏我的臉!到時候一面大一面小就找你算賬!”
“捏一下就能一面大一面小了?”衛封嘀咕着。
“你捏一下,他捏一下,怎麼不會?”
“誰?還有誰捏了?”衛封一聽就直起了腰板,一雙眼睛在皎月臉上掃來掃去,就差盯出個洞來了。
皎月白了他一眼,“要你管?我自己不能對付啊?快回去睡覺,明天都要早起呢。哦,對了,萬一我遲那麼一點點,也是有可能的哈,不許來打擾我!”說着,啪的一聲關上了窗戶。
透過紗窗,瞧着她快速爬上牀,迅速鑽進被子裡,又在被子裡拱了拱,便老老實實地睡了。衛封不由自主地翹着嘴角,眼眸裡有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包容。
第二天清早,衛封還是來擾了皎月一通,把她從牀上給挖了起來。皎月不是個特別勤奮的,遇上衛封這樣的,只得暗自叫苦。她艱難地爬起來,一面吩咐廚房準備東西,一面去跟皎琮告假。
幾個人商量後,衛蓉被留了下來,別人都有功夫在身,皎月更是有仙鋤可以隨時自保,只有她從體力到技能都是白菜級的。今天可是正經去探險的,自然不適合再帶着她這個累贅了。而皎澈也要跟在爹爹身邊學習,一樣去不成,最後便只有衛封和皎月兩個去探險了。
衛蓉也只傷心了一小會兒,就昂着腦袋,帶着愛犬出去溜達,順便替皎月打探那幾個女人的消息去了。
***
蒼翠挺拔的山峰隱藏在濃密的雲霧中,彷彿一座座神秘的宮殿,靜靜地等待着主人的到來。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雲層,照在山腳下的時候,皎月兩個就已經踏着露水、迎着朝陽,往深山中進發了。
這山洞地處深山,若不是無意間發現,便是獵戶尋常也走不到這邊來。
山洞的外面是開着黃的、粉的、紫的花朵的灌木叢和幾株高大的古樹,茂密的枝葉如同亭亭的華蓋,把山洞的周邊遮蔽得更加蔭涼了。
皎月膽大心急,扒開灌木枝條就想往裡闖,衛封一把拉住她,道:“等一下!”然後掏出一個火摺子,又摸出幾個小鞭炮點燃,快速丟進山洞裡去。
“啪啦、啪啦、啪啦。。。。。。”山洞裡立刻傳出幾聲脆聲,衛封仔細聽着裡面傳來的悉悉簌簌的響動,然後又點了幾個用力拋了進去。如此三次後,裡頭的聲音已經少了許多了。
皎月自然是聰明的,衛封第二次投的時候她就明白了,她朝衛封豎起大拇指,讚道:“你好厲害!你這是。。。打草驚蛇呢?”
衛封收好東西,瞟了皎月一眼,才解釋道:“算是吧。你想啊,這山洞不知多久沒進過人了,也不知道里頭都住着些什麼東西,你貿然闖進它們的洞穴去,豈有不危險的?再說,你知道這洞是往直通的,還是個下陷的?一腳踏進去掉下去怎麼辦?”
皎月到底年歲小些,前些年跟着武師傅進山,最多學些如何對付獵物之類的常識。受傷之後又養了好一陣子,此後再進山也不過是把歷練當成打獵的另一種形式而已,真不知道還有這般講究的。
此番聽了衛封一席話,竟然有種‘從前那些所謂的歷練不過是小白’的感覺!
“你怎麼懂這麼多啊?”女孩子對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男孩子有種天然的信賴和崇拜,皎月也不例外。
衛封瞧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裡都是仰慕吧?心下不免有些得意,不過嘴上還是稍微客氣了一句:“跟我爹學的,不過是些微末小技!”
“封哥,你教教我唄!”皎月立刻變身爲小弟,目光閃閃地圍在衛封身邊。
衛封的虛榮心得到了大大的滿足,美得直冒泡,不過他還是嫌棄地打量了小姑娘兩眼,糾正道:“叫封哥哥!”
還‘封哥’,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是新收的小弟呢!
“封哥哥!”皎月脆生生地重新叫了一聲,反正多一個字,少一個字有啥關係呢。衛封心裡麻癢癢的,回味了好一會兒才‘嗯’了一聲,算是收下來這個小弟。
既然升格爲‘封哥’,衛封也不藏私,親自帶着小弟去古鬆那裡砍來松枝,又教她纏了些枯藤幹蘚,沾上松樹油做成火把。
“多做幾個帶着,裡頭不知道有多深,萬一太深了,咱們也得做好中途返回的準備。有些事情不能一蹴而就,就不要強求,下次準備得更充分一些再來纔是穩妥的。”
衛封又扒了些翹起的老樹皮和成塊的松樹油子,丟進簍子裡,皎月也識趣地去周邊採了些草藥裝了一簍子。
衛封把東西清點一番,讓‘小弟’分成兩份裝在各自的揹簍裡,又摸出一把鞭炮來,拿油紙包了給她。又教導道:“鞭炮用來做求救信號,萬一誰掉了隊用這個求援。
不過,別人聽見響聲尋過來也需要時間,所以不要心急一下子放完了,尤其是剩下最後一兩個的時候更要謹慎。
還有,火摺子無論如何不能掉了、溼了,如果連火摺子都保不住。。。”衛封說着突然嚴厲起來,一雙黑泠泠的眼眸緊盯着小姑娘桃子般的小臉,“不聽從安排,自作主張、沒有基本自保能力的,以後也不用進山了!”
‘小弟’被他忽然變臉嚇到,連忙挺起胸脯,脆生生地保證:“記住了!”,衛封飄了一眼那連個小鼓包都沒有的胸脯,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挪開了眼睛。
皎月過後琢磨了好幾天也沒整明白,自己怎麼就被這傢伙的嚴肅臉給鎮住了呢?!當然這都是後話。
“跟在我後面,遇事不要慌,有危險記得先自保!”衛封又交待一番,點燃一隻火把,率先扒開了灌木叢,皎月緊隨其後,一進洞就覺得眼前一片昏暗,啥也看不清了。
“啾~”
“哎呀~”
“怎麼了?”衛封聽到皎月一聲驚呼,忙一回手把她扯到跟前,就着火把上下打量起來。
皎月捂着頭頂,不確定地道:“好像被什麼鳥給踩了一腳。。。。。。”
“給我瞧瞧!”衛封湊近火把,輕輕撥開幾縷凌亂的頭髮,露出幾絲細白,他輕輕吹了口氣,問:“疼不疼?”
疼是不疼,就是吹得有些癢癢!
“應該沒事。”
“是我沒想周到。”衛封深覺自己這個‘大哥’沒當好,皺眉想了想,給皎月也點了只火把塞到手裡,“你拿着,動物都怕火光,這樣哪怕有動物受了驚也不敢靠近你了。”
山洞入口並不寬敞,裡面黑黝黝的看不出去,皎月抽了抽鼻子,覺得這裡散發着一種陰涼和泥地陳腐的氣味,讓人感覺不大美好。
“山洞大多如此,這個還算可以的。有的連火把都點不着的。”衛封一邊解釋一邊把皎月護在身邊,“你不要走後面了,就跟在我身旁吧!”
皎月覺得衛封指不定想拿繩子把自己捆他身上才放心,不由小聲道:“其實我剛纔是沒注意而已,你忘了,我的靈力可是非常高的。”
“你不是受傷上了,會有影響吧?”兩個人一邊小聲說着話,一邊舉着火把往裡走。
“那是什麼?打鞦韆的老鼠?”皎月有了防備後很是小心謹慎起來,看到頭頂的一串毛茸茸的小動物便指給衛封看。
“是蝙蝠!別去驚動它們,有的會趁人不備吸人血的!”
“啊!剛纔你丟爆竹它們怎麼不逃跑?”皎月有些背後冒寒氣了,緊緊挨着衛封,小心地走着。
衛封瞅了她一眼,空出一隻胳膊來,慷慨地道:“喏,拉着我!”,皎月毫不客氣地抱住,頓時感覺心裡安穩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