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額角的青筋直跳,哪怕瓊霄的智商限,也看出了主人現在正處於暴怒的邊緣了。
她識趣地閉上了嘴巴,順手還把昏死在地的邪修給提了起來。只有主人一聲令下,她可以立馬閃人了。
皎月確實是出離憤怒了。
從前許多模糊不清、似是而非的事現在都清晰了,而很多懸而未解的事也有了答案,只是這樣一來讓她更加忍不住想要衝出去揍人!
遠的不說,就說眼前。
她的山莊不過是所謂國師大人前進道路上的一塊小石頭,人家覺得可以用一用,就隨意說了一嘴,自然有人替他跑腿張羅。於是,國師大人連手指頭都沒動一下,她的山莊就差點給人‘端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敢在她的地頭上動土,本來就該承受來自她的憤怒。只是,她現在卻還不能動!
首先,到底有沒有國師這號人,她只是聽了一隻邪修的記憶而已,還需要更直接的證據或許還有旁證什麼的。不然說出去誰信?!
其次,即便國師真有其人,她又如何找上去算賬呢?
皎月瞅了一眼被捆仙索捆得糉子一樣昏死過去的幾個狼藉修士:光有他們的一面之詞是不夠的。
對方既然能拿到國師的身份地位,又豈是幾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修士就能指摘的?
哪怕是她和穎國公府加上穎陽侯府一起出面指正,外加證據確鑿,指不定也只能得個‘都是誤會’的官方解釋而已。最多,神武帝大不了把這幾隻‘替罪羊’臨時工拋給他們,用於熄火,別的只怕想了也沒用。
再者,冷靜下來前前後後細想幾遍,國師大人到目前爲止,除了引導人來端了她的山莊這件事做得不地道以外,似乎也沒幹過什麼壞事,或者特別出格的事情來,至少眼下皎月還沒想到。
京都人只怕都知道她是個煞星,而對方卻把自己扮成了一朵清潔無塵的白蓮花。如此一來,哪怕他真的該打該殺,皎月如果拿不出強有力的證據來,只怕也難以尋仇了。
誰會相信一個煞星多過一個打算造福百姓的大好人呢?!
皎越氣就氣在這裡。
混球!人還沒現身,倒是提前立了一副好牌坊!這一步步算計的,倒讓她這半個京城人都有難以對付了。
不管怎麼說,現在也不是衝上去喊打喊殺的好時機。
皎越深吸一口氣,吩咐下去:“把這裡清理乾淨,今晚就住在莊子裡。”她倒要看看,有沒有前仆後繼的。
她不介意剁手剁腳並多收幾個儲物袋,哪怕是給孩子們當球踢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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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莊裡的人早被外面又是雷又是閃電的給嚇屁了。
因有防護陣法,外面那羣人企圖破陣的時候也弄得轟隆隆響,他們看不到陣法外面的事,還以爲老天爺打雷要下雨了呢。結果,雨沒下來倒是電光閃閃,白的、紫的在天上一道道靈蛇一般往下劈,嚇得他們縮在一起,躲在一間屋子裡不敢出門了。
直到外面烏雲散盡,雷電無蹤,又過了好一陣子,他們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才哆哆嗦嗦地迎了出來。
他們知道,除非是主子來了,不然輕易沒人能進的來。
果然,他們遠遠就看到端坐在高頭大馬上、丰神俊朗的女主人了。
咳咳,在他們的心裡,女主人高大上、牛逼得很,這麼形容完全是他們發自心底的讚美。
聽說大小主人等要在莊子上安頓一晚,莊頭和下面的佃戶們簡直歡喜得落淚。
沒法子,他們都大半年被封閉在這裡,雖然吃喝有保證,可一直被圈着幾乎與外接斷絕了聯繫,也不好受不是?
現在終於有外面的人和消息進來,他們除了高興還是高興,他們沒有被世界遺棄,而是還跟世界子一起。
忙活了大半天,衆人也都有些累了,吃過晚飯,各自歇息。
皎月帶着兩隻不肯睡覺的淘氣包,以及瓊霄等幾個傀儡,把山莊的陣法檢查了一遍。
原本皎月給這裡設置的陣法就是從宗門外廣場邊的店鋪裡購買的,算是中品防禦陣法,檢查過後,瓊霄不但加固了鬆動的地方,更是直接修改了陣法的核心,把陣法提高了一個等級。
這下除非有高階修士出手,否則再難撼動這裡的防護陣法了。
倒不是皎月多看中這個莊子,而是對方這種行爲對她這個主人來說是明晃晃的挑釁。
人家都欺負到家門口了,她這個主人要是沒點反應,還當她是死的呢!
皎月雖然眼下還不能去尋那個什麼國師的晦氣,但要讓她就這麼嚥下這口氣也不能夠。這次的陣法修改中,皎月一番以往的態度,橫眉冷厲地要求瓊霄:“裡外三重殺陣啓動,但凡不知好歹衝擊陣法的,一概絞殺了!”
說得殺氣騰騰的!
就連兩隻小的都叼着小手一聲不響了。唔,孃親生氣好怕怕,他們要乖乖噠,當只好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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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時候,小幻回來了。
陣法對於小環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它海藍色的眼睛變幻幾下就輕而易舉地進了山莊。對於它這個能力,皎月也是無語得很了。
小幻一進到莊子裡,就“喵嗚、喵嗚”地叫個不住。
“小幻回來啦。”遠處傳來主人欣喜的召喚聲。
剛纔還大搖大擺進莊子的小貓頓時就地打了幾個滾兒,還在地上使勁兒蹭了蹭,再起身時已經灰頭土臉、皮毛糾結,貓頭上還粘着幾片枯草葉啥的。
這形象,要多慘有多慘,不知道的還以爲糟了多大的罪呢。
小幻凝出一個小小的水鏡,打量了鏡子裡自己的形象一番還是挺滿意的,最後又塗了點口水把自己的俊臉畫花,這番跛着一條貓腿,可憐兮兮地去見主人去了。
“喵嗚——主人,人家可算又見到你了,嗚嗚,小幻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主人了呢,喵嗚嗚嗚。。。。。。”
皎月有些頭疼。這又是唱的哪一齣啊?別說她不知道小幻的本事,就是遇上什麼事,能讓它不顧形象出現在主人面前的也是從未有過的。
“這是怎麼了?和人打架了?哪傷到了?快給我瞧瞧。”
小幻的貓爪子捧着心口,湛藍的大眼睛溼潤潤的看着皎月,可憐見的,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皎月忙丟下兩個賣萌的乖寶寶,顧不得髒,親手把小幻抱拉起來,渾身上下好一通檢查,最後發現只有一條腿兒有些刮破了皮,滲出一點血跡出來,別的倒是還好。
只是掛彩這事對於小幻來說也是頭一遭的。皎月不由豎起眉毛,冷聲道:“到底遇到了什麼事,從頭給我說一遍!”
自己的莊子被人攻打不說,連寵物都被欺負了,這還了得!!!
是可忍,孰不可忍!
真當她這個主人是死的啊!
小幻舒服滴窩在主人香暖的懷裡,添油加醋地把自己在山谷中遇到的事細細講了一遍。還不忘邀功請賞,自己發現了幾處可以採伐到合適樹木的地方,連棵樹都給它數好了,就等着主人讓人去砍了。
它還叮囑道:“我瞧着那些人不懷好意,不是打算進莊子就是衝着木材去的。”畢竟滿京城搞募捐,哪有那麼多棺材板啊。既然沒有可不得到處去尋了。
除了這件事,小幻還說狠狠告了一狀!
這些‘不懷好意’的傢伙們,在主人家的山林裡放蕩不說,還欺負她的寵物!如果不是它夠聰明,夠激靈,現在只怕已經做了人家脖子上最貴的一條圍脖啦。
小幻跟着主人在京城也好幾年了,進進出出都是以皎月寵物貓的形象出現,認識它這隻‘貓’的人還真不少,何況現如今它脖子上還掛着主人的牌子呢。
“嗚嗚嗚,他們邊追人家還邊大聲笑着說,捉了我回去扒皮吃肉,還討論是烤着吃還是燉着吃來着。”這是小幻決定告他們黑狀的主因了,哼哼,想把它的皮當圍脖,也不看看自己長沒長那個腦袋!
該死的人類!
小幻氣的不行。
它是百變幻型獸,逃命的手段千千萬,化身後還有不菲的戰鬥力,可爲了不給主人添麻煩,這些侮辱它都忍了。只是這些人如此輕視它的主人,卻是萬萬不能忍的了!!!
(小幻,你這真的不是拍主人的馬屁麼?)
皎月愛憐地抱着自己的靈寵,一下下給它順毛,還親手把黏在貓毛上到枯枝殘葉撿了去,又答應給它烤小魚乾什麼的,半晌才把靈寵給哄好了。
等小幻都拾掇好了,嫌棄地在各個屋子裡亂竄了一通,最後纔打着哈欠,跳進曦兒的籃筐裡,勉強擠擠睡下了。
沒法子,它倒是也想跟小男童一起睡,奈何那傢伙賊壞賊壞的,總是偷偷揪它的貓毛,它都快給它揪成禿子了,還是小女孩好,至少這小寶貝人懶,不愛動手動腳的。
當然,如果力道不那麼大就更好了。小胳膊腿一撩也夠它受的,不過習慣就好。
皎月看着熟睡中的寶寶們和可愛寵物的小身子,心裡一片柔軟,就是爲了她們,這筆賬也不能就這麼算了。
如果說,有些事原本她還只是想想,現在她卻已經做出了決定。
她看着瓊霄道:“以你的修爲,可有把握到皇宮裡一探國師的究竟?”光聽人家說可不成,她要動手,必須得有靠得住的第一手消息。
瓊霄略一思索,道:“屬下的修爲是化形後期,對方即便是元嬰也無妨。再高就得動用本命神通,小心一些了。”她的化形後期已經接近圓滿境界,雖然她只是一隻妖核傀儡,在這個地方也足以傲視衆修士了。
皎月點點頭,交代道:“你連夜就潛回去先弄清國師的真面目,不管什麼消息都先回來見我。”
她不可能只帶着‘聽說’的一切證據去找茬算賬,總得有點乾貨不是?
欺負了她還想像沒事人一樣逍遙,想都不用想,就是不能幹掉對方,也不能任他如此囂張了去,管他是誰,她皎月也沒有吃啞巴虧的習慣。
從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雖然是傀儡,可瓊霄還是感覺到主人動了殺意。她木呆呆的眼睛也不由轉了轉,看向主人,好一會才說了句:“瓊霄可以幫主人除掉敵人。
皎月朝她笑了笑,道:“暫時還不用,你只打探了消息就行,我自有主張。要注意安全,切不可暴露。”瓊霄雖是傀儡,好歹也是她的傀儡,怎麼也不能輕易捨棄了的。
瓊霄的黑曜石眼珠閃了閃,行了個道禮,說了聲“瓊霄去也!”便身形一閃沒了蹤跡。
皎月輕嘆,這就是大妖的本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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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霄去打探消息,一夜未回。
皎月輾轉反側了一宿也沒睡好。她披着衣裳起身,倚在窗前望着天空中高掛的月亮,一頭墨發在夜風中隨着思緒一起飛揚。
封哥哥不在家,她有事也沒人可商量,兩個小寶寶和小幻都還小,她除了保護好他們還要笑臉安撫,就是心裡想打想殺也放不開手腳,這種感覺實在憋屈又令人憤懣!
要是封哥哥在,這種事根本就輪不到她來動腦子,他早就給想得透透的了,她若是高興可以給點建議,不高興就拉倒,完全不必如此殫精竭慮的。
更要緊的事,她現在忽然覺得,哪怕是封哥哥的差事都是在人家算計好的範圍裡的。
越想心裡越不平,越委屈,皎月對月滾下幾顆淚珠來。
“封哥哥,你快回來吧!”她抹了一把淚,喃喃自語,她有好多話要跟他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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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嚏!”
在雲州某山裡正帶着人巡夜的衛封忽然打了個噴嚏,引得一隊人馬都側目看向他。
大半夜的,又是寂靜的山裡,可是很響亮唄。
隊伍裡有跟他混熟了的人調笑道:“喲,這夜深人靜的,莫不是弟妹一個人寂寞,想兄弟你了?”
其他人跟着起鬨道:“就是就是。”
“好兄弟,外頭人都說弟妹美則美矣,就是太兇了。你快說說,咱們弟妹在炕上總不會也那麼兇吧?你們倆幹那事到時候誰壓誰啊。。。。。。”
衛封在軍中的時候也不免面對這種半葷半素的調笑,因此也並不生氣。
男人嘛,在一起不是嫖就是一起說黃段子過過嘴癮。只要不是真的對月兒不敬,沒有惡意,大多數他也是打哈哈就過去了。
只是今天他卻有些心神不寧。
衛封擡頭望了望天空,今天是十幾了?月亮很大很圓,又快到十五了吧?想想他出來也有半個來月了,也不知道月兒和孩子們如何了。
想到這裡,他心中忽然一陣酸澀,隱約中好像聽到了月兒的聲音一般。他晃了晃頭,看來他真的是想她們母子了,都有些幻聽了。
不過到底心裡有些不安穩。
他帶着人馬把流民的帳篷都查看了一遍,便帶着吳隱几個回了自己的駐地。
衛封作爲副安撫使,自己單獨佔用了營地一角,他的帳篷自然是主帳,護衛們的帳篷則環衛在四周,形成拱衛之勢。
衛封的帳篷裡各種設施齊全,畢竟都是有儲物袋的,食水不缺,甚至隔三差五還能洗個澡什麼的,只要不被人看到,也沒什麼不方便的。
清明伺候主子簡單洗漱過,收拾了一番就退下歇息了。
衛封則像以往一樣,盤膝坐在月亮下打坐。只是心中不寧,許久都不能進入狀態。
“算了,還是問問吧。”
衛封收了功法,摸出一張傳訊符對着它唸叨了幾句,然後激發了出去。
瞧着令符化成一道流光,瞬間消失在月夜裡,衛封的心不知怎地反而更加不安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跟編輯報備還要三萬字左右完結了,收尾有些事情會解開面紗噠。
嘿嘿,按照作者君的神邏輯和神想象,千萬不要揣測結尾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