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賞梅,可也沒必要事事都應着景兒來,有幾樣意思意思就行了,太刻意了反而不好。”皎月覺得底下的人反應有些過度,便招來衛管家說話。
衛管家有些撓頭道:“是在下沒拿捏好分寸。”
不過,這也不能全怪他不是?
自打他老衛做了這大將軍府的管事,大將軍府上就沒請過女眷,要是吃吃喝喝宴請還好說,賞花啥的實在沒經驗。
大家都有不擅長的地方,皎月也沒法要求太高,只交代讓他們放鬆些,待客不得傲慢無禮,周到得體就行了。
經過這一次整改,皎月再驗看的時候各處就顯得自然多了,不再給人一種緊貼着巴着的感覺了。
皎月又嚐了廚房和點心房準備的小食和點心,其中的芫香魚茸小丸子和梅花糕得了特別讚揚。
隨着賞花會日子的接近,整個要塞都跟着活躍了起來,用大將軍府上門房的話說,就連要塞裡的母雞都比往日抖擻了幾分。說得誇張些,這賞花會無異議要塞老少女人們的一場比鬥盛宴。
這兩日,要塞裡綢緞莊、脂粉鋪、金銀樓和裁縫店的生意格外好,簡直就是忙不過來。
沒辦法,很多有帖子的人家現趕着做衣裳買首飾,這個時候就是家裡有金銀現打首飾也來不及的了,可這麼難得的機會穿戴舊的去,誰又甘心呢?
其實不但外頭的女人們忙碌,將軍府後院裡的女人們也沒閒着。自打聽說少夫人要開賞花會,小跨院裡的女人們的心思就都活泛了起來。
***
賞花會前一日大將軍回府,還不到晚上,就收到後院裡的女人們從各種渠道捎帶來的邀請。
衛翊揚了揚眉頭,問:“這些消息都是怎麼遞進來的?”
衛管家從袖子裡摸出一個小本子,唾溼指頭,翻開小本子瞄了兩眼道:“回稟將軍,金字號院裡的是送餐的張婆子經手,她有個兒子在外院門房上當差,再轉到外院護衛這兒的;
木字號院是走了二門上看門的李婆子,放了小丫頭進來塞給護衛的;土字號院是小丫頭從偏門出去了一趟,繞道門房上由跑腿的趙二遞進來的;還有火字號院,直接求了管事婆子,明說了要見您的。”
衛翊揹着手,看着屋子裡又多出來的一盆半開的粉白的茶花,凝神想了片刻,道:“派人盯着木字號和土字號裡的動靜,有什麼風吹草動報道裴統領處。另,傳話下去,晚飯擺在金字號院。”
衛管事有些意外,大將軍已經很久沒去後院留宿了,他以爲這次會選擇去火字號,卻沒想到大將軍會選擇金字號。不過大將軍計謀深遠,豈是他這等凡人能懂的。
衛管事揣着一肚子糊塗退了下去。
消息傳來,真真是幾家歡樂幾家愁。
***
金字號院裡,陳氏喜極而泣。
“姨娘快別哭了,看把眼睛弄腫了,萬一讓大將軍看出來可怎麼好?”小丫頭銀柳一邊忙手忙腳的整理擺設,一邊勸說着陳氏。
陳氏抹了兩把淚,緩了緩神兒道:“我這是高興的。你也知道,自打少爺成親,爺回了京城,這都幾個月了才第一遭來,我這心裡。。。。。。”
陳氏輕輕按着胸口,澎湃的心情難以言表。
剛恰邁步進來的銀芽聽了嬉笑道:“姨娘滿心口裡裝的都是大將軍,爲何不求了大將軍帶姨娘進京去?進了京城好歹有個名份,哪怕是個妾也比在這裡乾耗着強不是?”
陳氏連忙擺手,用下巴朝外邊指了指,道:“快別提這個,你們忘了水院是怎麼空的了不曾?”
銀芽聞言放下手中的托盤,笑道:“姨娘的膽子也小了些。您是不知道,咱們隔壁那位,可是直接求了管事的。大將軍雖沒去,卻賞了兩塊上好的尺頭,奴婢剛去的時候正見着管事婆子正往要送去呢。”
陳氏絞着帕子喃喃道:“那又怎麼樣,爺還不是到咱們這來了。”
銀柳聽了瞄了陳氏一眼,道:“那沐氏可正新鮮着,連張氏都被壓了一頭,您可別大意了纔好。”
主子雖相貌出衆,到底膽子太小了些,說起來在後院這幾個女人裡,她們姨娘不是最嫩的,卻始終是最嬌柔的,就憑這一點兒,那個黑梨蛋子蔣氏和眼睛淺還沒碟子深的張氏就那拍馬也趕不上。
主子能得寵,她們做奴婢的自然也跟着沾光,不說別的,至少要個東西或出趟門兒都容易些。
陳氏早早梳妝打扮不提,另外三個卻都有了新計劃,哪裡有人甘心就這麼把機會拱手讓人呢。
土字號跨院裡
蔣氏把懷裡的還裹着布條的貓丟下,小貓便悄然溜到了門外,等了一會兒,蔣氏才問蹙眉問道:“外頭可有回話沒?”
小丫頭春柳搖搖頭,道:“奴婢特地在偏門等了差不多一刻鐘,那貨郎也沒來,奴婢只得去了外院遞話,不然怕人看見多想。”
蔣氏哼了哼,道:“把我害成這樣,他們退得倒是快。哼,想得美!”說着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臉色越發陰沉了。
“趁着明天賞花會人多,你尋個由頭出去,就說我要桃花牡蠣,那仙人臨走的時候說了,只有尋到桃花牡蠣,我這、臉才能消退一二,不然一輩子都得頂着這黑氣了。我要是不能復寵,他們也得不到什麼好處。”
春柳應聲退下,心裡卻翻了個白眼,這主子是個愛做白日夢的。
還復寵,跟本就沒得過寵的人還復個屁?也就是在這屋子裡自己瞎想想罷了,說出去還不笑掉人家大牙?
傍晚,衛翊來後院的路上,先後和沐氏和張氏‘巧遇’。
沐氏更是親手給衛翊做了一件大斗篷,親自把斗篷給衛翊披上後,便咬着脣兒,含情脈脈地看着人不言語了。
衛翊倒是沒拒絕,扳起沐氏的下巴拿指頭摩挲了一下,溫言道:“你要乖一點,爺自會疼你的。”
沐氏更是順勢撲到了大將軍懷裡。。。。。。
隱在暗中的蔣氏氣血翻騰。
她是後院這些女人中第一個被大將軍收進來的,想來自詡老資格,現在可好,那些個小妖精都爬到她頭上來了。瞧瞧,當着下人的面就往爺的身上貼,真是太不要臉了!
剛剛巧遇過的張氏也氣得不行。想想她剛纔求了大將軍,想明天能在賞花會上露個臉,幫着招待一二,大將軍卻沒答應。她鬧了個沒臉,倒是便宜了沐氏這個小賤人!
不過這樣也好,讓陳氏那個狐狸精和這個小賤人鬥去吧,她就等着看好戲了!
唉,只是。。。。。。
***
第二天,又是個晴朗的好天氣。
日上三竿後,大將軍府門前陸續有持了帖子的客人到來。
何大太太度量着秦老太太必然自持身份不肯早來的,便帶着幾個妯娌和媳婦女兒做了第一波客人。早有早大好處不是?
這邊何家人進了院子,另外幾家早候在附近觀望着的人家也紛紛遞上貼子登門,其實何家人早瞧見了,不過是裝着沒看見,大家各走各的。
何家與秦家不同,何家上頭的兩位老人都去了,現在當家的是何大老爺,雖然何家幾個兄弟的生意依然在一處經營着,但日子卻是分開過的。
何家收到的請柬雖然是給何大太太的,最終來確實何家幾乎所有的女眷,這倒不是何大太太樂意帶,而是不論哪個妯娌都比水蛭吸得還牢,何大太太想甩也甩不下,乾脆,破罐子破摔都帶着了。
大將軍府上下雖然只有百十口子人,佔的地方卻不小,暖轎從邊門轉進夾道,直走了快兩刻鐘才轉進了向萱院落了轎。
何大太太下了轎,就見院子門口左右各擺了一盆剛剛綻開嘴兒的紅梅,露出一點嫩黃的嬌蕊,微風拂來,淡淡的花香就飄進了鼻子裡。
“哎呀,真的是紅梅!”
緊隨在何大太太身後的是大女兒何文慧,難得見到邊塞之地竟然有紅梅開,顧不得許多,提了裙子跑過去圍着花盆看新奇。
何家女兒少,何文慧又是何大太太親生的,難免嬌寵了些,此時見女兒這樣,便也只招呼一聲:“快回來,回頭有功夫看,跟着娘,咱們先去拜見主人家。”
何文婷悄悄翻了翻白眼,袖子卻被人扯了一下,回頭看時卻是堂妹和何文娟,不由詢問地看了對方一眼。
“姐姐還是別翻白眼的好,我看見有丫頭婆子看着呢。”何文娟特地壓低聲音提醒她,不過還是有好幾個人都聽到了她的聲音。
何文慧回頭“哼”了一聲,還沒等說什麼便被她娘拉着走了。
“今天可不許你鬧,不然以後你都別想上將軍府的大門了!”何大太太懶得搭理隔房的兩個姑娘,卻暗中叮囑女兒,別的時候還罷了,今日這場合再不能讓女兒鬧出笑話來的。
何文慧給她娘這麼一說,便老實了許多,她也知道雖然她們家有錢,可想等大將軍府的門也是千難萬難的。
這是有管事婆子迎了上來,含笑道:“是何家太太、姑娘們吧?快裡面請,少夫人正等着呢。”說着伸手請了客人們往裡頭去。
何大太太回頭招呼了妯娌們一聲,便在兩個穿着嫣紅襖子的小丫頭引領下進了正廳。
***
“稟少夫人,何家、呃,諸位太太,小姐到了。”負責介紹的管事婆子瞧見進來的一大羣老少女子,都不知道該怎麼介紹好了,只能先含糊其辭了。
何大太太聞言朝上座看去,就見一位神采輝煌的年少女子正笑吟吟地望過來。
何家算得上要塞的首富之一,跟秦家幾乎不相上下,甚至在包括了關內的整個北地,何家的財富也是數一數二的。何大太太自詡見多了好東西了,可鉚足了勁頭看去,也分辨不出那少夫人一身錦衣究竟是什麼料子。
不但何大太太如此,跟在她身畔的何家諸位太太小姐哪個不是如此?一時間顧不得場合竟慼慼喳喳地交頭接耳起來。
“咳!”管事婆子清咳了一聲,不滿地朝何大太太瞟了一眼。
何大太太頓時緩過神來,自己打起圓場笑道:“哎呀,少夫人神采非凡,可把我們給鎮住啦。”說着帶着一家子女眷上前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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