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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少卿一個哆嗦,拿着龜甲的手不住的抖動着,怯怯看向沈煉,又被他鋒利如刀的黑目嚇得腿肚子發軟,指尖一鬆龜甲滑落墜地,裂做了好幾塊…
阮少卿臉色大變,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拼湊着地上的龜甲碎片哀嚎不止:“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
沐容若驚的倒退了幾步,指着沈煉的鼻尖道,“沈煉,你…好大的膽子。”
沈煉也不怕他,身姿不動篤定道:“辰世子,司天監的龜甲碎裂,又該怎麼說?”
沐青辰頓時會意,裝作想了想道:“聽我父王說,龜甲碎裂乃大不祥,大不祥吶!阮少卿,這龜甲是你給皇上算的,龜甲在你手上摔碎…哎呀呀…你該當何罪?”
——“微臣不是故意的!”阮少卿哀聲嘶嚎,“是…驍武侯…微臣的手肘…纔會一軟…”
“驍武侯推你的手肘?”沐青辰瞪大眼驚詫道,“阮少卿,屋裡這麼多人看着,驍武侯隔着你一尺有餘,哪裡礙得着你?崔公公,你看見驍武侯碰他了麼?”
崔公公吞着喉嚨,俯身道:“老奴就在旁邊看着…是阮少卿自己一個哆嗦摔碎了龜甲,不關驍武侯的事。”
——“阮少卿!”沐青辰嚴肅道,“你自己犯了大錯,還想賴在驍武侯身上,無賴功臣可是罪加一等,你是不想活了嗎?”
阮少卿小雞啄米般的磕着頭,臉上都嚇沒了血色,嗚咽着說不出話來。
宣離帝臉色發黑,像是頃刻就要暴怒,沉默片刻,宣離帝按着桌角沙聲道:“來人,把阮少卿拖出去。”
——“皇上饒命,饒命啊!”阮少卿死聲都喊了出來,朝着沐容若像是要拉扯住他的衣角。沐容若厭惡的走開幾步,粗喘着氣一言不發。
幾個侍衛拖走哀嚎不止的阮少卿,御書房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崔公公戰戰兢兢的想撿起地上的龜骨,見沈煉衝自己搖了搖頭,趕忙頓住動作站到一旁。
宣離帝的臉色愈加難看,如阮少卿卦象所說,自己的命脈已經少了一個缺口,眼下有摔成這個樣子,難不成是要自己的命不成?宣離帝握緊手心,深目顫着溢出怒火。
沈煉也不發聲,彎腰撿起地上碎裂的龜甲在手裡胡亂拼湊着,宣離帝是倚重喜愛他的,看着他的動作也是沉默的沒有呵斥。
沈煉忽然大笑了出來,笑得宣離帝的臉色愈顯陰霾,宣離帝低咳了聲,“沈煉,你笑什麼?”
——“他膽子不小,龜甲碎了還敢笑?”沐容若冷冷補刀。
沈煉甩下手裡的龜甲碎片,朝宣離帝俯身鞠了一躬,擡起頭不急不緩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皇上命脈上的劫數已解。”
——“劫數已解?”宣離帝露出疑惑之色。
沈煉淡定笑道:“皇上,龜甲上除了阮少卿指的那個缺口,細微的紋路也是不少,一個個小缺口又該如何去解?皇上這次可以獻出昭陽公主,下次呢?既然問題源源不斷,碎了龜甲纔是上上之策,是上天神諭,讓龜甲碎個乾乾淨淨替皇上解開所有的劫數。”
宣離帝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道:“有些意思,驍武侯說的有些意思。龜甲碎個乾乾淨淨,就是替朕解開了所有的劫數,好,好啊!”
沐容若上前幾步道:“既然如沈煉所說,那阮少卿剛剛之舉也不算大罪,父皇…”
“太子。”沈煉毫不示弱道,“阮少卿摔碎龜甲就算不是罪過,只是剛剛大家都聽見了,他可是把摔碎龜甲推到我頭上,這又算不算是罪過?”
“你…”沐容若一時無言以對,喘着氣說不出話來。
“不可饒恕。”宣離帝揮袖站起身,“身爲司天監少卿,對自己的卦象沒有半分把握,還要把錯推在旁人身上,如何立朝爲官?傳朕的旨意,撤去阮少卿的司天監少卿之職,押入大牢聽候發落。”
——“皇上聖明。”沐青辰故意扯着嗓子喊道,還得意洋洋的瞥了瞥陰着臉的沐容若。
三人走出御書房,見身邊也沒有旁人,沐容若咬牙瞪着榮辱不驚的沈煉,牙尖作響道:“沈煉,你是要從阮少卿開始麼?”
“太子在說什麼?”沈煉垂下眼睫。
沐容若動了動嘴沒有說話,沈煉淡淡笑道:“阮少卿卦象精準靈驗,不過是膽子小了些,一切是他咎由自取,我可沒做什麼。”
沐容若攥住手心,拳頭指了指沈煉又惱怒的垂下,“這次算你贏,來日方長,你等着。”
——“嗨,還恐嚇上了?”沐青辰指着沐容若忿忿的背影道,“也是輸不起。”
沈煉仰頭望天,低聲喃語,“筱兒因阮少卿一副龜甲沒能等我回來,他該死。”
——“你還幫了昭陽公主。”沐青辰快慰道,“昭陽公主是個好人,她會記着你的好處。”
沈煉當然不會告訴沐青辰自己的全部用意,除去阮少卿固然是替龍筱報了一仇,更重要的是——昭陽公主不必遠嫁北國,欠自己人情的不止公主,還有…龍大少爺龍希風。昭陽公主遠嫁,龍希風纔是最痛苦的那個人。就算他一時還不能和昭陽長相廝守,但人只要還在,就還能看得見希望。
如果照母親所說要倚靠龍家達成所願,龍筱已逝,唯有靠活着的人才更有可能。也只有他沈煉知道,龍希風和昭陽公主之間不爲人知的愛意。昭陽公主,就是制衡利用龍希風的最好籌碼。
——龍希風是龍戎的嫡長子,他已經進過自家的冰窟,用他比用誰都更加快捷有效。
沈煉昂起頭顱,對視着當空的烈日也不覺得刺眼。沐青辰在他眼前揮了揮手,擠眉道:“還愣着做什麼?走,去我家喝酒去。”
“額。”沈煉垂眉朝朱雀門走去,他不願意照母親所說利用龍家,但…他已經在這麼做了。
皇宮,柳堤軒
宣離帝覺得今天自己似乎精神了許多,狠狠要了玉修羅兩回,折騰的這個女人面頰潮紅,香汗淋漓,軟若無骨的纏繞在宣離帝赤/裸的身上。玉修羅溫熱的舌尖曖昧的點弄着他的凸點,引的宣離帝才平復下的粗喘又情不自禁的響起,掌心撫着玉修羅水嫩的腰身,熱浪滾滾。
玉修羅迎着他的再次進入,宣離帝緩緩滑下大手,低啞道:“不弄了,再弄下去,朕怕是真會死在你的暖牀上。”
玉修羅舔着他的心口,柔聲道:“皇上今天很厲害,再來一次也無妨…”
宣離帝按下玉修羅的手,灼灼的深目注視着這個嫵媚妖嬈的女人,玉修羅笑目對視着也不害怕,喉嚨裡發出哧哧的笑聲。
——“朕說到此爲止,就到此爲止。”宣離帝鬆開手,“太醫已經多次和朕說過,要節制情/事,可也不知道怎麼的,朕每次到了柳堤軒,就忍不住想多要你幾回。朕想着少來你這裡,可幾日不來卻又想的緊…”宣離帝忽的俯身狠狠看着半倚着的玉修羅,“你說,你是不是給朕下了蠱,讓朕捨不得你的身子,下不了你的暖牀?”
玉修羅勾起髮梢輕掃宣離帝的頸脖,媚眼如絲勾魂,“是啊,修羅女是給皇上下了蠱,不過…是情蠱。修羅女奢望皇上可以把心留在柳堤軒,只可惜…皇上心裡怎麼也不可能只有我一個人。這個蠱,下的真是失敗。”
宣離帝收起莫測的眼神,翻身仰面躺在牀上,玉修羅托腮看着這個一天天老去的男人,蹭着他的脖子輕聲道:“臣妾也聽說了今天御書房的事,皇上下令關押了司天監的阮少卿?那可是皇上最信任的卦師。”
宣離帝警覺的睜開眼睛,“你想說什麼?”
玉修羅咬脣細語,“臣妾只是覺得,阮少卿給皇上您的命脈算卦是太子的意思,就這樣關押了阮少卿…可是會傷了太子殿下的一片孝心?怎麼說…不也是沒事了麼。”
——“是瑛貴妃讓你爲太子說話?”宣離帝幽幽道,“唐瑛的手真是越來越長…”
“是皇上對太子過於嚴苛,連我這個玉嬪都看不下去。”玉修羅吮/吸着他的頸口嬌喏着,“怎麼說太子也是儲君,皇上當着辰世子和驍武侯的面給了他這樣的尷尬,怕是不大好。”
“他已經是太子。”宣離帝蒼聲道,“還有比太子之位更大的榮光麼?既然是大燕未來的皇帝,朕對他嚴苛些又有什麼不好?玉嬪,你管的有些多了。”
玉修羅止住吮/吸的動作,環抱住宣離帝汗溼的身體,“那臣妾再問最後一句,如果…龍筱沒有自盡,也還沒有和太子成婚。沈煉凱旋向您求龍筱…皇上是不是會真的答應他?”
玉修羅感受到宣離帝忽然急促的心跳,靜靜等着他的回答,宣離帝推開玉修羅,翻身背對着她沙聲道:“筱女已死,再說這些如果又有什麼意義,朕困了。”
宣離帝沒有說是,但他話中難掩的悔恨已經給了玉修羅答案。玉修羅不再說話,替宣離帝攏了攏錦被,聽着他漸漸低沉的呼吸,卻沒有絲毫的睡意。
子時已過,柳堤軒的宮人多是已經睡下,寢屋外輪值的兩個小太監也蜷縮在拐角處發出了鼾聲,玉修羅輕手輕腳的掀開錦被,倚坐在牀邊捋弄着自己及腰的秀髮。她沒有穿鞋,光着腳走近屋子中央已經燃的差不多的薰香爐,玉手攥起一撮香灰湊近鼻尖,深吸了口氣露出愜意之色。玉修羅回眸看向熟睡的宣離帝,沒有人知道,自打她到了蒼都,柳堤軒寢屋裡香爐裡日日燒着的,就是夏族秘製的怡情香,怡情香裡有一味罕見的七竅散,可媚男子惑女身,這也是爲什麼宣離帝一走進柳堤軒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欲,明知縱/情傷身,卻還是貪戀着無法自拔。最重要的事,就算他在旁人宮裡,身邊擁着其他千嬌百媚的女子,卻只能一日一日的難以雄起,唯有在柳堤軒玉修羅身邊,纔可以一展男人的雄風。
七竅散可縱情,卻更加傷身,這也是爲什麼宣離帝的身體每況愈下,深目凹陷,臉色發青,上朝半日就提不起精神,太醫商議了許久也是看不出個所以然,只能胡亂開着補藥應付了去。宣離帝藥湯喝了不少,身體卻還是沒有任何起色。
這是一味慢性□□,從宣離帝第一次走進靡麗的柳堤軒,他就吞下了這副□□,一步步走向深淵。
玉修羅迷情太子沐容若,也是在爲宣離帝歿後打算。從來後宮無所出的妃嬪,除皇后之外都要去東山守陵,她不可以去荒蕪的東山,她要留在蒼都爲夏族所用,就算在宣離帝身邊成不了事,她還可以蟄伏在沐容若身邊,總有一天,可以達成家國夙願。
玉修羅指尖一鬆,香灰飄飄落下。玉修羅正要轉身,忽的聽見屋外傳來黑鴉的叫聲,低啞陰沉——這是夏族傳信的黑鴉,玉修羅又看了眼宣離帝,屏住呼吸推開屋門,隱入漆黑的夜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