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麟王差點罵娘……敢情你是把本王當成主力了?
“此等大事,豈能兒戲。”水麟王面色微沉,“北境之王,你是不是另有安排?”
“哈哈,開個玩笑而已。”沈煉一笑後神色一正,點頭道:“那是自然,本王手握奇兵,正在秘密前往九陰山,準備給予黃家雷霆痛擊。”
“奇兵?!”水麟王眼珠子轉了轉,心中立刻打定主意,一定要打探出這支奇兵的下落,報給黃家,伺機滅殺掉。
沈煉仰頭看了看天,笑道:“時候不早了,出發吧。”
一座攆車駛來。
沈煉伸手做請的姿勢,道:“水麟王,與沈某同乘一車,如何?”
水麟王略一猶豫,搖頭道:“不了,本王有座駕。”
一拍手,隨即渭河裡嘩啦一聲,龐大黑影破水而出。
赫然是一頭螃蟹怪!
只見那螃蟹怪有五六米長寬,背上拖着一座水晶寶座,璀璨華麗。
水麟王眉梢涌現得意之色,呵呵一笑後,坐到了水晶寶座上。
來自魚人族的淼兒立刻奉上茶水。
見此一幕,沈煉身旁一個嬌小可愛的身影嗤了聲,嘀咕道:“老妖怪臭顯擺。”
這人正是李尤香。
沈煉一開始打算孤身前往九陰山,奈何衆人苦勸,最後只好答應帶上兩名親衛扈從,分別是石虎和寧泉。
哪想到,臨行前,李尤香突然冒了出來,纏着沈煉要同行。
要前往九陰山脈,必然途徑湯王山,李尤香吵嚷着要回家探親。
至於最後一名扈從,乃是李尤香在怒鯤幫的八拜之交,名叫方若曦,年方二十二,落落大方,窈窕標緻,姿色不俗。
這個方若曦十分不簡單,別看她是女子,卻是趕屍一道的傳人,主升“趕屍蠱”,身懷妖兵“攝魂鈴”,擅長驅鬼趕屍,恰是屍鬼一道的剋星。
更妙的是,方若曦曾經在九陰蠱寨混跡過三年,熟門熟路。
李尤香力薦方若曦,沈煉也覺得此女有大用,賜予嫁衣蠱和元水,一起帶上了路。
於是,石虎和寧泉做了車伕,方若曦做了侍女,抱着酒罈子滿嘴酒氣的李尤香純粹是出來遊玩的,如此奇葩的組合,便是沈煉進擊九陰山的隊友了。
沈煉進入攆車,李尤香和方若曦在他左右坐下,石虎和寧泉坐在車前,駕車而行,走在前頭,水麟王和五百蝦兵蟹將亦步亦趨。
車廂裡,李尤香忍不住問道:“水麟王老奸巨猾,絕不會輕易犯險,公子你使了什麼法子,逼得他出山的?”
沈煉嘴角一牽,笑道:“不過驅虎逐狼的小計謀罷了,不值一提。”
其實,沈煉在拜會水麟王的時候,便動用災厄權杖在水麟王身上降下劫數,乃是“不宜遠出劫”。
常言道,正月初四,竈王爺查戶口,不宜遠出!
劫數玄妙無比,如果你中了不宜遠出劫,即便你真的不想遠出,越是不宜遠出,越是有無數個原因迫使你走出家門。
儘管沈煉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劫數會以最自然的方式降臨和發生,水麟王在種種外因和內因的促使下,不得不與他結伴遠行。
此後數日,一行人不疾不徐地走在大路上,白天上路,晚上夜宿城鎮,無事發生。
沿途若是遇上世家或宗派,沈煉便去拜會一番,廣交好友也似,十分招搖。
路上,水麟王自然沒有閒着,幾乎每天都與黃家聯絡,通報情況,沈煉見過什麼人,談了什麼,事無鉅細。
沈煉派出奇兵的消息自然也傳遞了出去,黃家那邊不敢大意,撒網式搜尋奇兵的下落,卻石沉大海,一無所獲。
而沈煉這邊有意無意透露重要情報,今天說有奇兵進擊,明天又說他早就在黃家安插了內奸,水麟王精神大真的不斷傳信,撩撥得黃家那邊折騰來去,卻什麼也查不出來。
一來二去的,黃家那邊不由得起了疑心,出現了分歧,有人開始質疑水麟王是否可靠,有人則認爲水麟王被沈煉戲耍了。
於是,黃家那邊漸漸消停下來,水麟王卻不知情,仍在一板一眼的告密。
“公子,前面就是‘幽暗密林’,地勢複雜隱秘,乃是絕佳的埋伏點,以我們的速度,須得兩三天才能通過那片密林,途中僅有一個‘長湖鎮’可以歇腳。”方若曦提醒道。
沈煉微微一笑,玩味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大搖大擺過去即可,不用加快速度或繞道,我就是要讓黃家知道,我走到了哪兒,還有幾天會抵達九陰山。”
方若曦等四人都有些無語……這也太不把黃家放在眼裡了。
其實不光是他們這樣想,幾乎北地所有的勢力都這樣想,密切關注着,觀望着,猜測着。
北地誰纔是老大,將在沈煉和黃家之間見個分曉,勝者爲王!
外面不明就裡地瘋傳,沈煉獲得了水麟王的支持,贏面更大,惹得許多原本打算支持黃家的勢力紛紛打了退堂鼓。
黃家爲了掩護水麟王,還不能辯解什麼,心裡頭別提有多鬱悶了,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趕腳。
一行進入幽暗密林後,在傍晚時分趕到了長湖鎮。
天色微暗,長湖鎮略顯冷清,遠遠傳來一聲聲打鐵匠揮舞錘頭打鐵的聲響。
沈煉率衆進入鎮內。
“長湖鎮只有一家客棧可以投宿,明月客棧。”方若曦來過長湖鎮,環顧來去,漸漸地,她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鎮子怎麼如斯安靜,連狗叫雞鳴都聽不到,只有打鐵聲。”
話音一落,打鐵聲戛然而止,世界一下子死寂下來,只有冷風嗚嗚吹過。
李尤香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往方若曦身邊靠了靠,低語道:“長湖鎮是不是禁酒呀?”
方若曦搖頭道:“禁酒?北地乃是苦寒之地,北地人愛飲烈酒,怎麼可能禁酒呢?”
咕嚕!李尤香吞嚥了下唾沫,道:“那就奇怪了,鎮子居然一絲酒氣也沒有,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長湖鎮至少兩天無人飲酒了。”
方若曦聞言不禁色變。
石虎和寧泉如臨大敵,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冷眼掃視四方。
這時,一聲大笑傳來。
“北境之王,怎麼了?天色不早了,趕緊找個地方夜宿。”水麟王笑哈哈地道。
沈煉點頭,淡笑道:“此地只有一家客棧,我們今晚就住那兒吧。”
一行很快找到了明月客棧。
客棧有二層樓,樓後面還有一個宅院,建造了簡陋的茅屋,都可以住人。
客棧的主人是一對夫妻,老闆高高胖胖的,圍着大圍裙,一看就知道他還兼任廚師,老闆娘風韻猶存,算盤不離身,是個精打細算的角色。
沈煉等人要了房間,點了吃食,便進入各自的房間休息。
一切無恙。
到了深夜,李尤香徒然驚醒,她聽到了陣陣打鐵的聲音。
“深更半夜的,誰在打鐵?”李尤香一陣惱火,捂着耳朵蒙被子睡,打鐵的聲音卻始終徘徊不散,忍無可忍了。
同牀的方若曦睡得很死,李尤香沒有叫醒方若曦,自顧自下了牀,點着一根蠟燭,舉着出門。
她住在二層,沈煉在隔壁,石虎和寧泉在隔壁的隔壁,一出門,外面的黑暗和寒冷的氣息,如同潮水在涌動,讓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有點害怕起來。
可是,爲了能睡個安穩覺,李尤香毅然下了樓,一看,老闆和老闆娘都不在前臺,客棧的門也沒關,敞開着。
“夜不閉戶呀。”李尤香看了看櫃檯後面,旋即笑了起來,走過去抱起一罈酒,美美的喝了一口,這才走出客棧大門,來到外面的長街上。
整條街黑布隆冬的,寒風嗚咽,只有不遠處的打鐵鋪掛着一盞白色紙燈籠在風中搖曳,投下一片昏黃的光芒。
李尤香喝了一口酒壯膽,快步走過去,打鐵聲越來越響亮急促,她甚至看到一個修長的影子在掄錘打鐵。
越走越近。
“哎,深更半夜的,你……”
臨到近前,李尤香喊了一嗓子,下個瞬間,她整個人猛地呆住了,不寒而慄。
打鐵鋪是關門的,空無一人。
“那個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