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暢快地笑了起來,雙眸放彩的看着沈小樹。
“不錯,我就是來收你爲徒的。”
“我就知道!”
沈小樹哈哈笑着,立刻跑到安寧面前,興奮地流着口水,歡呼雀躍道:“師父,快讓我變強,很強很強那種。”
這就叫上師父了。沈煉腦仁隱隱發疼,果然女大不中留,小妮子今日必定要離開了。
“一頓可吃不成胖子哦。”安寧笑着拉過沈小樹,在她耳邊嘀咕了一陣,聽得沈小樹連連點頭,滿眼迸放閃亮的光彩。
半晌之後,沈小樹跑回來,樂得嘴巴都歪了,炫耀道:“沈煉,我要去太元宗,那兒有讓我變強的法門,回來之後,你就不是我的對手了,哈哈哈。”
一聽此話,沈煉不由自主地長嘆口氣,哭笑不得道:“安前輩,請容我帶小樹回家一趟拜別父母。”
“請便。”
安寧這才端起茶杯,輕輕品了口,又含笑道:“不過,請沈幫主速去速回,我還有些事情要與你談談。”
沈煉目光閃了下,似乎在轉瞬間完成了許多思考,一言不發帶着沈小樹回家了。
告別總是艱難的。
沈小樹是個活寶,是沈萬全的開心寶貝,自然萬分不捨,二孃就更不捨了,親骨肉分別,哭的一塌糊塗。
約莫一個半時辰後,沈煉帶着她返回,還帶了一包包衣服,好吃的零食等等。
安寧耐心地等着。
“不知安前輩有何指教,沈煉洗耳恭聽。”沈煉認認真真行了一禮,他知道,能得到傳奇蠱師的指點,可遇不可求。
更何況,這位傳奇蠱師來自太元宗,以她的視角所看到了的世界,與常人眼中自然是全然不同的。
安寧嘆了口氣,輕聲道:“沈幫主還不知道你現在身處何等險境,對吧?白河城已經淪陷,之後還會有更多的城市淪陷,死傷更多的人,榮華城……也難逃此劫。”
什麼!沈煉心臟驟然擰緊,凝滯了半晌,纔開口道:“這是厄運,還是黴運?”
“都不是,是天下大勢!”安寧平靜地敘說着,“具體原因,我不便告知你,但我所說的,是不可改變的結果。”
“前輩的意思……北地必然淪陷,怒鯤幫也要完蛋,我們應該逃亡中原?”沈煉挑了下眉頭,神色凝重起來。
安寧卻是怪異的笑了。
見狀,沈煉麪皮抽搐了下,恍然道:“我們無法逃到中原,對嗎?這麼說……北地的浩劫,是中原在主導?!”
安寧一聽此話,不禁挑了下眉梢,訝異道:“你比我想象的還要聰明,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隨我一起去太元宗怎麼樣?”
“我的家人呢?”
“……”
安寧默然不語。
“怒晚輩不能從命。”沈煉毅然道,鄭重作揖,“我不能拋棄家人苟且偷生,萬一……請前輩照顧好我的妹妹。”
安寧略一沉吟,嘆了口氣,道:“既如此,那我就拉你一把。”
她微微一眯眼,眼中有道異光一閃而逝,頷首道:“你體內有五個空竅,其中一隻蠱似乎是兇名赫赫的嫁衣蠱,對嗎?”
沈煉呼吸徹底凝滯。
他努力保持平靜,點頭道:“前輩慧眼如炬。”
“嫁衣蠱,是組織規模型力量羣體的蠱,強大無匹,就是因爲太過強大,被視爲魔道類蠱,爲人所深深忌憚。”安寧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而你似乎並不知道如何使用嫁衣蠱,對不對?”
沈煉精神一振,道:“請前輩賜教。”
“嫁衣,嫁衣,不管是爲他人做嫁衣裳,還是他人做嫁衣我來穿,都離不開嫁衣二字,其寓意中都有取捨之意,要取得,須得學會捨得。
一味的強取只會得不償失,不如把自己看成一片海,載得了船,浮得起山,方能百川入海,無窮無盡。”
安寧言盡於此,說完後便起身告辭,帶着沈小樹一起離開了。
“取……舍……”
沈煉品味着其中的深意,不過一時間他也悟不出太多東西來,而且他也靜不下心來。
“來人,速去核查白河城的情況。”
安寧的話讓沈煉心驚肉跳,他,還有大家都一直認爲北地將迎來的是亂世,結果卻是末日。
一天後,終於有消息傳回。
果然,白河城……徹底淪陷!!
“很多妖怪突然攻城,它們先奪城門,之後關起門來進行大肆屠殺,僥倖逃生的人寥寥無幾。”公孫止臉色蒼白,他管轄的地盤裡,白河城是最大的城市,一天之內說沒就沒了。
太慘了!
簡直恐怖!
“很多妖怪一起攻城……誰是首領?”沈煉瞬間意識到,這是一場有組織的捕獵行動。
“暫時還不清楚,城內有太多妖怪肆虐,天上也有妖怪盤桓,我們的人不敢距離太近。”公孫止抹了把冷汗,戰戰兢兢。
沈煉略一沉吟,下令:“立刻傳令下去,以白河城爲中心,除了探查人員,周邊的人手全部撤離。還有,儘快將此事告知林家。”
“是。”
公孫止領命去了。
怒鯤幫上下也聞風而動,隨之迅速展開行動,密切關注妖怪的動向。
……
而公孫止才走,錢升便來了。
錢升目前依然是賬房執事,不過,他得到了沈煉更多的重用。
比如,幫主召集長老議事的時候,錢升,葛朗等執事獲允旁聽,這是以前從未有人獲得過的殊榮,這無異於賜予了他們參與決策之權。
從這個角度講,沈煉更爲開明,廣納善言。
“幫主,屬下已將各處補交的賀禮名目整理成冊。此次補交的賀禮非常駁雜,按您的吩咐,分門別類歸列統計。”錢升畢恭畢敬呈遞上來一份卷軸。
沈煉展開卷軸看了看,目光一凝,很快找到了典籍名目。
很多幫派、大家族都藏有典籍,這次他大鬧江湖,猶如扔出了很多枚炸彈,不光炸出了三位宿老,也把很多埋沒在古籍也炸了出來。
“《閒人草堂筆記》,《潛龍六墟》,《契約論》,把這三本古籍拿來給我看看。”沈煉道。
“是。”錢升應了聲,連忙調取來三本都是泛黃破敗的書冊,一薄二厚。
薄的那本是《閒人草堂筆記》,其主人是個閒散遊俠,酷愛遊玩,那時,嫁衣神教極其興旺,他一時興起便加入了嫁衣神教,靠着油嘴滑舌,居然在教內混得風生水起,成爲了嫁衣教主的近侍,而這,恰是沈煉最需要的情報。
“教主不正常。”
閒人這樣記載,這句話,讓沈煉眉梢一挑。
“信徒信奉教主,那教主信奉什麼呢?
我是個多疑的人,更是個好奇的人……那天,教主不在,我偷偷跑進教主的密室內,放下了一隻留影蠱……三天後,我再次進入密室,取出了留影蠱。”
“那三天裡,教主在密室裡呆了一段時間,留影蠱記錄下了發生的一切……畫面裡,教主從櫃子裡取出一件大紅嫁衣穿在身上,坐在梳妝檯前畫女裝,滿臉大鬍子卻塗抹胭脂……我將那些畫面反反覆覆看了不知多少遍,越看越覺得恐怖,最終我銷燬了這段記錄,並離開了嫁衣神教。”
“穿嫁衣,畫女裝?!”
沈煉驚疑起來,嫁衣教主爲什麼要這麼做?!
“嫁衣……取捨……”
沈煉呢喃着,拿起《潛龍六墟》翻看,寫此書的主人,自稱是嫁衣教主的朋友,書中將嫁衣蠱的來歷娓娓道來。
原來,嫁衣教主在年輕時遇到一個女孩,花言巧語把那個女孩迷得神魂顛倒,以爲嫁衣教主會娶她,便與嫁衣教主一夜春宵,完事後,嫁衣教主本性暴露,很快拋棄了那個女孩。
哪想到,那個女孩是個烈女子,在嫁衣教主大婚之日,穿着一襲大紅嫁衣闖進門來,當衆服毒自殺,並詛咒嫁衣教主,但願你撫摩的女人流血不停,但願你撫摩的女人正在腐爛……
而嫁衣蠱,便誕生於那件大紅嫁衣之上。
沈煉心神一動,傳喚吳延宗。
“幫主,屬下來了。”吳延宗非常威風,他一直是沈煉的左右手,現在是幫主的得力助手,紅透半邊天。
“聽說你又娶了個小妾。”沈煉淡淡一聲。
“朋友努力撮合,盛情難卻啊。”吳延宗笑的比較猥瑣,顯然,這門親事是女方高攀了他。
沈煉招了下手,吳延宗立刻附耳過來,嘀咕了一陣後,吳延宗臉色大變,顯得莫名其妙。
“你且不要多問,照我說的去辦,快去快回。”沈煉非常認真地道。
“……是!”吳延宗連忙應了聲,轉身回家一趟,見了那個小妾一面,從她那兒拿了一包東西后,便迅速折返回總部。
“幫主,你要這些東西幹什麼?”吳延宗將那包東西呈遞上來,心頭則是納悶之極,實在忍不住問了句。
“我有大用,你忘記此事,不要對任何人提起,知道嗎?”沈煉嚴肅地道。
見狀,吳延宗神色一肅。
沈煉來到練功房,打開包袱,露出一件鮮豔的大紅嫁衣,他苦笑一下,脫掉衣服,將嫁衣穿上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