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唐朝女子的封賞跟別的朝代不一樣,只有太子的女兒才封郡主,其他親王的女兒都只封縣主。李治能賜下這個封號來給一個公主的私生女,實在是不容易。不知蘭陵公主花了怎樣的心思才討了這個封賞。
叩首接下聖旨,陸文遠和秦從毅領了兩位公公去招待,江凌退到了女客那邊,擡目所見全是豔羨的目光。有了這個封號,她就不是依附於夫家的普通女子了,便是秦從毅夫婦都不能不對她尊敬三分。那些夫人們,則暗自後悔沒有在秦家退親之時,抓住機會把江凌娶到家裡來,否則,這份榮光就是她們家的了。趙夫人心裡的悔恨,自不待說。
因這是喜宴,江凌作爲新娘子是不必出來陪客的,故而接了旨之後,她便回了凌風院。蘭陵公主不耐煩聽那些夫人的奉承話,應酬了一會兒也回了昨晚住的院子。而一直跟着在她身邊形影不離的林嬤嬤卻沒有跟着她回去,而是拉了秦夫人房裡的一個陪房,打聽邊關的風物,引着她說了許多話。
待林嬤嬤回到院子向蘭陵公主回稟了她剛纔打聽到的話,蘭陵公主沉吟一會兒,道:“現在天色還早,那邊宴席至少還有半個時辰才散呢。你叫人喚凌兒過來,我有話跟她說。”
林嬤嬤倒沒派別人,而是自己跑了一趟,將江凌找來。
“母親,出了什麼事了?”江凌一進門就問,神色有些緊張。這個時候,派林嬤嬤親自來找她,肯定有事。可問林嬤嬤,卻什麼都不說,這讓她不由得有些擔心。
蘭陵公主笑了起來:“我沒事,就是想跟你說說話。”說完指着對面的椅子道,“坐吧,咱娘倆聊聊天。”
她大概剛沐了浴,長而亮的頭髮半溼着披在身後,身上鬆鬆地穿了一件白色錦鍛繡花長袍,腳上趿着一雙精美無底的繡花鞋,鞋上綴着一顆如拇指一般大小閃着瑩光的珍珠;白皙細膩的臉龐光潔紅潤,沒有一絲皺紋;眉眼如畫,柔美雋秀。就這麼慵懶地斜靠在坐榻上,手上拿着一個果綠荷葉邊的細瓷茶盞,望着江凌,笑意盈盈。
“母親,您真美。”江凌怔怔地看着這幅美麗的畫卷,囁嚅出聲。
蘭陵公主一愣,繼而苦笑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道:“要不是你,這副紅顏便成了白骨了。”說完又嘆了一聲,“活着真好。”
她心裡哪裡不明白?纏綿病牀十幾年,天下最有名的大夫都看了,珍貴的藥都吃過了,她自己的身體還是如那燃盡了的燭火,隨時都要熄滅。可江凌一到,就拿了那長得奇怪的藥材給她,還親自煎藥,親手伺候她的飲食,這些東西,吃到她的嘴裡,味道不同,她自然明白;效果如何,更是顯而易見。不過她從來不曾把這奇怪處說出來。她只要知道,面前的這個孩子,是她的女兒;吃了她給的東西,自己的病能變好,就足夠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江凌疑惑地望了她一眼,心裡有些不安。
“坐吧,喝杯茶。”蘭陵公主也不起身,看丫頭給江凌上了一杯茶,端起自己手裡的杯子飲了一口,轉換了話題,“早上敬茶的事,我聽說了。”
江凌喝茶的動作頓了一下,放下杯子看着蘭陵公主。
蘭陵公主眨了眨眼:“你知道秦將軍爲何如此縱容那三姨娘嗎?”
江凌點點頭,把秦憶說的話複述了一遍。
蘭陵公主望着窗外慢慢暗下來的天色,嘆了一口氣:“我認識他們,還是通過你的父親。那時他們剛成親,雖然家貧位底,卻是極恩愛。沒想到,隔了十幾年,卻變成了一對怨偶。”
江凌垂了眼眸,沒有說話。有情人成了眷屬,是一個故事的結束,也是另一個故事的開始。她跟秦憶,能走到哪一步呢?
“他們之間其實並未變好。”蘭陵公主道。她知道江凌在想什麼,而她要教的,正是這個。
“嗯?”江凌擡起眼來。
“我讓林嬤嬤去打聽了一下,秦將軍在秦夫人房裡留宿的時間,一年也難得幾次。否則,那兩個妾也不會放縱若此。”
江凌點點頭。
蘭陵公主緊盯着江凌的眼:“秦家的關係,你打算如何處理?”
江凌有些疑惑地望着蘭陵公主,又想了一想,皺了一下眉道:“婆婆是秦憶的親生母親,又是秦家的主母,一向待我又好,我自然會尊敬孝順她。至於那兩個姨娘,既然公公要縱着,我只是大面上過得去就行了,也不好爲難她們,畢竟公公待我也不薄。只護着婆婆不讓她受委曲,或是隱晦地勸她想開些便是。秦家這事,十幾年了,也說不清誰是誰非,咱們插手進去,實在不好。”
蘭陵公主低下眼,慢慢地啜了一口茶,道:“如果,我一定要你插手呢?”
“母親……”江凌有些不解。她自然希望秦從毅夫婦能恩愛和美,但這事不是容易解決的。她什麼都不做,這秦府沒人會、也沒人敢對她不好,畢竟她有外有蘭陵公主和陸家、內有秦憶撐腰;得罪了她,對大家都沒有好處。可這事萬一做得不好,惹惱了他們哪一方,她在這秦府呆得就沒意思了。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幹嘛要去做?
“你婆婆現在沒啥指望了,就盼着秦憶給她抱孫子。也只有這一件事,讓她在秦府兩位姨娘面前有面子有尊嚴。如果她老盯着你的肚子,你壓力不是一般的大。所以,我希望你能做到讓他們徹底和好。”
“昨天不是說清楚了嗎?公公婆婆不會言而無信的。再說,她要盯,就隨她盯唄。反正我就不懷,她也拿我沒辦法。再不行,不是還有秦憶嗎?你不是教導我說要依靠男人嗎?讓他去處理唄。”江凌倒是想得開。
蘭陵公主搖搖頭,堅決地一字一頓地道:“我就是想讓你插手!”
江凌愕然,怔怔地看着蘭陵公主,半晌,方笑道:“母親,您又來了。就這麼不相信您女兒能處理好這種宅子裡的事?您說的話,我都記得呢。嗯,婆婆這事吧,我也知道,如果不是她的性格太過剛強,哪怕稍微和緩一些,也落不到這般田地。你不就怕我跟她一樣,以後遇上一個跟三姨娘一樣能裝的人,把秦憶輸到她手裡嗎?真真是……不知說您什麼好。”
“姑娘就是聰明,公主的心思一猜一個準。”林嬤嬤在一旁笑道。
蘭陵公主斜她一眼:“你別忙着誇她。這孩子頭腦雖然聰明,卻是個懶的。不逼到一定份上,她都不肯花心思在這上面。整日地侍弄她的花花草草,叫人不放心。哪時秦憶被人勾搭出去,都不知道。”
江凌哼一聲:“他要真被人勾搭上,我就休了他。讓他瞧瞧,和離了,是他悽慘還是我悽慘。”
“就你能耐。”蘭陵公主的表情變得嚴厲起來,“要是有了孩子呢?你婆婆當年難道就沒有這心思?爲了秦憶,她不還得留了下來,整日看人家在自己面前卿卿我我?”
見蘭陵公主變了臉,江凌有些訕訕的。秦憶要變心,而孩子又需要一個爹,那還不簡單?直接將他扔空間裡洗一下腦就行了嘛,一兩個時辰,一個聽話的妻奴就出爐了。不過她這話,不能跟任何人說。
唉,可憐天下父母心。爲了讓她婚後能幸福,蘭陵公主恨不得把自己頭腦裡所有的知識都灌輸到她腦裡來。爲了安撫母親這顆不安的心,秦從毅夫婦這事,她真得插手?
蘭陵公主沒等她表決心,就道:“說說吧,你打算怎樣爲你婆婆贏得你公公的歡心。”
江凌想了想,向蘭陵公主招了招手,悄聲道:“這容易,只需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到得第二日,蘭陵公主跟秦夫人關在房間裡,足足談了一個半時辰的話,之後秦夫人就回房收拾東西,派人跟秦從毅說,秦憶跟江凌新婚燕爾,不亦分開;而蘭陵公主在零陵這段時間,又希望女兒陪她到新塘住住。所以乾脆她帶着兒子、兒媳搬到新塘去住,他跟兩位姨娘留在城裡看家。
秦從毅想想也有道理,便答應了這事。他自己脫不開身,派人護送了蘭陵公主去了新塘。江凌自然也一塊跟着去了。秦夫人走時,還帶走了秦家一大半的下人。
此後一個月裡,是江凌平生最快活的日子。晚上跟秦憶恩愛甜蜜,早上陪着蘭陵公主、陸家夫婦、秦夫人和李青荷一塊用早餐——陸文遠也是七十來歲的人了,又是蘭陵公主曾經的公公、李青荷的義父,秦夫人一家的長輩,也不必避諱。早餐過後,就跟着陸言文遠看看稻穀,學學花木、藥材知識。然後跟着肖夫人過問生意情況,自己又張羅着開張花店……
這樣忙碌而充實的過了一個月,秦府裡傳來了消息:因秦夫人搬到新塘來住,秦府裡秦從毅叫三姨娘管家,二姨娘自然不服,兩人互相爭鬥,各不相讓。一次衝突中,二姨娘的臉被三姨娘撓花了,三姨娘則被磕破了頭。秦從毅焦頭爛額,頭疼之極。
“這回你得意吧?也不知兩個姨娘身邊的人是怎麼被你收買的,這麼聽你使喚!”蘭陵公主瞅着江凌,“然後呢?咱們應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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