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館出來,又去酒樓把桃漿的做法跟李大廚交待了一遍,江凌這纔跟秦憶坐車回到青山村。
李續此來零陵,就是來找秦憶的,秦憶除了去軍營,便得相陪左右。所以把江凌送回家,他便返回了龍興寺。
聽到聲音,李青荷從房裡出來,到院門口看了看遠去的馬車,問:“誰送你回來的?”
“秦憶。”
李青荷瞅了江凌一眼,道:“你走後這一個時辰,先是秦夫人來,解釋了林家求親那件事;然後陳夫人又來,問趙家提親那件事考慮得如何,我回絕了她。”說完神情有些惴惴,似乎生怕她這樣做江凌不滿意。這種事一旦答覆出去,便是定局。如果她的答覆不合江凌的意,那可就害了女兒。但她覺得秦夫人既已來親自解釋了,她總不能再對陳夫人說考慮考慮,這樣做豈不寒了秦家人的心?本來不過是賭氣,適可而止即可,可不能鬧騰得太出格。
“挺好。”江凌笑着摟過李青荷的胳膊。
見女兒沒有異議,李青荷鬆了一口氣,這才問江凌爲何回來這麼早。江凌揚了揚手裡的樹苗,把情況說了一遍。反正李青荷對於這些事大大咧咧的,她明兒絕不會到院子裡去尋找今天種下的樹苗,江凌並不擔心把樹苗種到了空間不知如何跟李青荷交待。
將李青荷推回房去做繡活,江凌便回房進到空間去,開始着手嫁接。
她前世可沒做過農活,嫁接也只是在電視上見到過。不過這段時間她向王大娘等人學習,又看了許多書,再有個正確的方向,倒也能知道如何做。她先把做砧木的野桃樹種到地上,再將其枝頭斜削掉;好桃枝條她在選材時就先了那種有四、五個芽苞的,現在將一個個芽苞稍帶根部斜切下來,分別嫁接到砧木枝的削麪上,讓兩個切面充分接觸,再用布條層層捆綁起來。
做完這些,江凌剛從空間裡出來,便聽到院門外有馬車聲。
“又是誰來?”江凌嘟噥一聲,打開門出去。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馬車上下來,大踏步進了院子。
“什麼事?”江凌迎了上去。這才分手沒到兩刻鐘,秦憶又來,絕對有事。
秦憶臉上表情嚴峻:“凌兒,紀王府來人,讓世子和縣主速速回去,還指名讓我帶一小隊人護送。世子與縣主已回陸府收拾,再過半個時辰就要上路。我來接你去送行。”
“什麼?”江凌眉頭一皺,“發生什麼事了這麼急?還有,爲何要你護送?”
秦憶搖搖頭:“紀王信裡也語焉不詳。”說完看了看江凌,眼裡全是不捨,“此時千餘里,來回再快也要半個月。凌兒,明兒我讓母親來,將兩家的親事再訂下來。否則,我心不安。”
江凌瞅着他,臉上似笑非笑:“如果你在襄陽又被哪家權貴姑娘看上呢,這訂了親,可就少了許多機會。”
秦憶卻不曾理會她的取笑,眼睛深深地看着她,發誓一般道:“凌兒,我此生,只願娶你一人。”說完上前一步,一把將她摟進懷裡,“你一定要等我回來。我一回來,咱們就成親,可好?”兩人既已退親,現在又有趙崢明在一旁虎視眈眈,這一去雖然只有半個月,但秦憶心裡仍然覺得不踏實。
房內有李青荷,院外或有路過之人,兩人在院子裡摟摟抱抱,江凌知道很是不妥。但她知道秦憶情不自禁,她能感覺到他心跳的慌亂,實不忍心推開他。這個男人,雖然很衝動,有時甚至魯莽,考慮問題不很周全,不是小說裡描寫的那種完美型男子,但他自從動了情,對自已的感情就從來沒有動搖過。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能在遠離政治中心的南方小城,與這樣一個男子平平淡淡共度一生,她覺得就是幸福。所以對於接下來的分離,她也心生不捨。
“嗯,好。”江凌嘆了一口氣,溫柔的應了一聲,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你的傷口還未好,一定要多加註意。帶夠傷藥,每晚歇息時讓下人給你煎藥換藥;能坐在馬車裡,就儘量坐在馬車裡,不要在馬上顛簸。到了襄陽,如果允許,就讓護衛捎封信來,讓我們知道你的情況,以免掛心。”
聽得江凌這番囑咐叮嚀,秦憶心裡踏實下來,緊緊地摟着她:“你放心,我一定會盡早平安回來。”
時間緊迫,兩人相擁了一會兒,秦憶雖然萬般不願放開,卻還是鬆開了手:“你看有什麼要送給縣主的,趕緊去收拾一下。”
“好。”江凌轉回房去,換了身衣裙,又從空間裡掏出一幅畫來。自從李婉到來,她就知道一定住不久。唐朝皇室再開放,也不可以有讓一個女子長時間在外面逗留,所以江凌早就在思索要送什麼禮物給李婉。貴重的東西她送不起,便是送了李婉也會拒絕。倒是那天李婉到江家來對她那幅畫讚歎不已,江凌就打定了主意,在陸府時抽空給她畫了一幅畫。雖然還來不及裝裱,但有總比沒有好。
從房裡出來,她招呼一聲站在院子裡跟李青荷說話的秦憶:“走吧。”
“娘,我出去一會兒。”江凌又轉頭向李青荷交待一聲,便跟秦憶上了車。
時值中午,此時出發晚上正好到祁陽留宿。所以秦憶與江凌雖然一路纏綿,卻不敢有絲毫逗留,馬車一路快駛,不一會兒,便在秦府門前停了下來。
“我要回府收拾東西,馬車先送你到陸府去。”秦憶交待一句,又親了江凌一下,這才戀戀不捨地下了車。
馬車起動,江凌透過車窗看着秦憶高大的身影消失在秦府大門口,輕輕嘆了一口氣,放下了車簾。雖然她對秦憶的感情很有信心,雖然只分別半個月,但世事難料,誰知又會出什麼岔子?想到這裡,她的心裡便跟秦憶一樣,極不踏實。
到了陸府,馬車長驅直入,直到李婉所住的院子前才停下。江凌一進到院子,李婉就撲了過來,一把抱住江凌的胳膊:“江凌,跟我去襄陽,可好?”
“呃,這可不行。”江凌笑了起來。
“爲何不行?我能來看你,你也到襄陽看看我嘛。”李婉嘟起了嘴,滿眼的不捨。雖然相處不過幾日,但她覺得江凌最對她的脾氣,極有思想有主見的江凌讓她心裡不自覺的產生出依戀來。想到回到襄陽,雖姐妹衆多,但連一個說心裡話的人都沒有,她想讓江凌跟她一起去襄陽的念頭就尤爲強烈。
“我得賺錢養家呢。等哪時我有錢有閒了,就到襄陽去看你。”江凌捏捏她的臉。
“現在不是有錢建宅子了嗎?酒樓每年也會有錢分給你嘛。還有賣味精得的錢,你們家完全可以不愁生活了。而且秦憶也在護送我們回去,你這一路便又可以跟他在一起,不是嗎?”李婉繼續遊說她。
江凌搖搖頭:“真不行。我要走了,味精都沒法制。這要是缺了貨,秦夫人可要得罪人呢。”
其實真要有錢又有閒的時候,江凌真想出去看看此時的山河風光。但家裡現在處處要用錢,酒樓新開,宅子還未建好,要操心要用錢的地方甚多,還真不到她能出去旅遊的程度。再說,李婉心心念念想要她嫁給她那庶出的哥哥,到了襄陽,如果對方真看上她,她又當如何?何必平白無故去招惹這樣的麻煩呢?
李婉也知道江凌是個主意極正的人,只要她拿定了主意,想要勸她改變那是極困難的事。再說,以江家現在的狀況,還真離不開江凌。雖然她有心想拿錢出來幫江凌一把,但她知道以江凌的傲氣,絕不會接受這種幫助的。只得嘆了一口氣,垂頭喪氣地回了房裡,拿出一套首飾道:“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套首飾,送給你留個記念,也不枉我們相識一場。你不許推辭,一定得收下。”
江凌看那首飾裡全裝在一個金絲楠木雕刻精美的匣子裡,笄、簪、釵、環、步搖、鳳冠、華盛、發鈿……樣樣具全,而且都是黃金作底,珠玉鑲嵌,一看就價值不菲,連忙推辭:“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再說,君子不奪人之好,既是你最喜歡的,自當你自己留着。我這人,不喜歡頭上戴東西,覺得繁瑣,給了我也是放着,你還是自己留着吧。”
“說了不許推辭。”李婉把首飾匣子關上,硬塞到江凌手裡,“你要是不收,就是不把我當朋友。”
雖然江凌心裡並不覺得縣主比她高上一等,但也知道在古代,能得皇室女子看重並口稱朋友,是一件極榮耀的事。再說李婉感情真摯,她既這樣說,自己再推辭便是不知好歹了。當下站起來鄭重地行了一禮,把首飾匣子收了,李婉這才轉怒爲喜歡。
“江凌沒什麼好東西可送縣主的……”江凌伸手進懷裡,正要客氣兩句,卻不想李婉一擺手打斷了她的話:“你別的不用送,只要給我畫一幅畫,提上一首你做的詩,便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