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開學前夕,書局二樓的兩間房終於租出去了一間。房客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帶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男人是看到穆朵貼在書局門上的招租啓示直接進門的,他自稱叫千風,小女孩叫毛毛,是他女兒。
穆朵看到毛毛,就想起了小時候和父親一起生活的時光。雖然也不是什麼溫馨愉快的時光,但怎麼說也是一家人。千風說毛毛的媽媽已經不在了,穆朵也沒有多問。事後卻被葉遠兮罵慘了,就算要把房間出租,也不能租給一個不知道來歷底細的單身男人啊!就算穆朵已經解釋了千風不是單身男人,他還有個女兒,還是沒能完全打消葉遠兮的顧慮。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了,穆朵已經簽了合同,收了錢,違約是要雙倍賠償的。
除了這點,穆朵把房間租給千風還因爲千風說自己沒有固定的工作,只有晚上出去做代駕,白天穆朵去學校時,他可以幫忙看店。交換條件是他晚上出去做代駕的時候,請穆朵幫忙照看一下毛毛。互惠互利的事,穆朵當然鼓掌歡迎。
開學之後,葉遠兮幾乎每天下課都跟穆朵一起回兩手書局,估計還是對千風不放心,不過他和毛毛倒是相處融洽。沒有人再提起發生在書局的靈異事件,穆朵也幾乎把步塵和小進的事忘了,更別提要找出父親留下的那本“山海集錄”了。
直到一天晚上,千風出去做代駕了,葉遠兮在沙發上給毛毛念着童話書,書局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一隻野貓闖進了書局。那隻貓從門縫溜進來,“嚶,嚶”的叫着,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仔細看這隻貓長得有點奇特,耳朵又長又尖,金棕相間的毛也很長,最奇特的是它的背上長着一雙像翅膀一樣的東西,估計是什麼天生的畸形吧!
穆朵用雙手拎起這隻貓,跟葉遠兮和毛毛說:“你們看,這小傢伙長得醜萌醜萌的呢?”她說完看着手裡的貓,感覺貓竟然在瞪着自己,莫非它不喜歡被人說它醜?葉遠兮卻不以爲然,他一向對長毛的小動物“過敏”。毛毛倒是很喜歡這隻貓,小孩子都喜歡小動物吧!她從沙發上爬下來,也不聽童話了,一直在跟貓玩兒。還奶聲奶氣的問穆朵:“姐姐,我們可以收養它嗎?”
“當然可以啦!”穆朵笑眯眯地摸了摸毛毛的頭,葉遠兮只能在一旁一臉無奈地看着。實在看不下去,看時間也不早了,就回去了。等毛毛也睡了,穆朵準備給那隻貓洗洗澡,畢竟它一直在外面流浪,身上都是髒兮兮的。
穆朵在浴室放好了熱水,把貓抱進了澡盆裡。“啊!好燙!”這貓居然會說話,聲音居然還是個特別蘇的男聲。穆朵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踉蹌着又往後退了退。誰知道那貓又開口了,“你好!我是類,叫易纏綿。”
“類”?又是異獸嗎?山海經中提過,“亶爰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狸而有髦,其名曰類,自爲牝牡,食者不妒。”穆朵平復下來,看着它的樣子,確實有點像山海經中提到的“類”。不過,這年頭的異獸都有名字的嗎?
這時,穆朵發現這隻自稱是“類”的貓,背後那雙像翅膀的東西竟然真的變成了一雙長着金色羽毛的翅膀,臉也變成了一個俊美男子的臉,可身體卻還是隻貓。穆朵看着它的樣子,突然覺得好滑稽,忍不住笑起來。
穆朵的笑徹底激怒了對方,它從澡盆裡跳出來撲向穆朵。穆朵來不及躲閃,被一個光着身體,長着翅膀的男人壓在了身下,沒錯,這時“類”已經完全變成了人形。穆朵趕緊嚇得用手把眼睛捂上,沒想到類只是伸出舌頭在穆朵的臉上舔了一下,就從她身上站了起來,還真是隻貓。穆朵忍不住從指縫偷看,正好看到了它的下半身。
“啊!”穆朵忍不住慘叫了一聲,把手從眼睛上移開,也站了起來。它竟然是個女人!穆朵這纔想起山海經裡的那句“自爲牝牡”,那不就是“雌雄同體”的意思!想到這裡,穆朵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徹底不再害怕了。
爲了不讓穆朵再笑下去,類只好又變回了貓的形態,也收起了翅膀。穆朵這纔想起來問它爲什麼要來,經過上次步塵的事,穆朵就知道異獸來書局一定沒有那麼簡單。可是類的回答卻讓穆朵證明是自己想多了,類說:“因爲我聞到了山海集錄的味道。”
山海經中說“類”一般在亶爰山一帶出沒,亶爰山從地圖上看大概在今天的廣東韶關附近,合着這傢伙是一路從廣東聞着來的上海啊!類也提到了山海集錄,在穆朵的追問下,類才說出了山海集錄的一些淵源。
原來世上不是隻有一本山海集錄,而是每個羽士家族都有一本,也就是說兩手書局的不是唯一的一本。至於類爲什麼要找來,它自己也不知道,它只知道這世上的每個神怪異獸都想找到,或許只有書裡纔有解開一切秘密的答案吧!
如果說世上的每個神怪異獸都想找到山海集錄,那步塵當時怎麼沒有提起呢?畢竟當時山海集錄離她近在咫尺,是因爲她已經死了,只是個靈魂嗎?
聽類說着這些,穆朵突然覺得有了睡意,她讓類自己洗乾淨然後去一樓休息。反正它能化成人形,自己洗個澡應該不困難。說完這些,穆朵就回了三樓的臥室,因爲第二天是週末,她準備好好睡個懶覺,她已經開始對這些見怪不怪了。
可是第二天上午起牀,穆朵就後悔了。千風吃過早餐,已經帶着毛毛出去玩兒了。穆朵十點多才起牀,本想下來去開書局的門,剛到一樓,就發現有兩個男人面對面坐着對視,準確地說是在對峙。其中一個是葉遠兮,另一個竟然是類,穿上衣服還真有點認不出來了。看到這一幕,穆朵就知道大事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