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李子清與大刀螳螂一番交流,對於這社祠大神是個什麼事兒也就明白了。
原來這大神,既享受一村祭祀,便要保佑這一村。
這一界之人類,雖然一生下來就是先天境界,但也不免生老病死痛之苦。
村人無非從事種田打獵,有時頗有爭競,人與人爭,村與村爭,或又人與獸爭,妖與妖爭。總而言之,這妖界是個典型的弱肉強食的世界。
李子清從這大刀螳螂之口中也瞭解到,附近九村,連同自己所在這古柳村,都歸一個叫做白上人的妖修管轄。
那白上人本體原是一隻仙鶴,境界在靈道六階,他的社祠神壇中設有三個座位,分大神二神三神。大神自然是那白上人。
不過,白上人下轄各村卻是沒有哪個社祠大神敢設二神三神的。現在李子清這邊設了二神,只怕是不免要跟白上人那邊起衝突。
大刀螳螂心中認定李子清實力境界都很高,心中自然是老神在在地,介紹得很坦然,李子清卻是對這一條消息暗暗警惕。
李子清正在心中盤算之時,卻見社祠之門“呀”地一聲打開了,只見一位老年婦女,抱着一個約摸六七歲的孩子進了社祠。
這老年婦女神色惶恐,進來之後,就跪下叩首,口中唸唸有詞。
李子清覺得奇怪,立即凝神細聽,只聽這老年婦女唸叨的是:“混元大神、大刀二神,求你們保佑我家憨娃兒!”
原來是這名叫憨娃兒的孩子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李子清見了,看了大刀螳螂一眼,只見大刀螳螂對老年婦女和孩子視如未見。
李子清就神識傳訊詢問郎九道:“郎九,這個事兒也有?你以前是怎麼辦的?”
大刀螳螂郎九回答道:“大神,本二神以前,都是心情好時就給他解決一下,心情不好時就裝作沒看到。”
李子清聽了,心知這也就是大小妖王們對待所轄人類的常態。李子清身爲人類修仙者,對於這種事情,自然不會像郎九那樣憑心情好壞行事,當即開口對老年婦人說道:
“你且莫急!”
就聽這老年婦人喜極而泣:“大神顯靈啦!大神顯靈啦!”
接着老年婦人又重重叩頭,只道:“求混元大神保佑!求混元大神保佑!”
原來,社祠大神頂多跟主祭說話,卻是從來不對其他村人開口。
李子清也不理老年婦人說些什麼,只放出神識一番探查,發現這小娃兒卻是受了寒氣,積滯已久。
當下李子清屈指彈出一道真元,隔空渡入那小娃兒體內,不多時,行過一個周天,就將積滯寒氣消了。
這憨娃兒本是此界生人,天生就是先天境界,積寒一消,登時就來了精神。
老年婦人見了,拉過憨娃,“砰砰”響地直叩頭。又說了一番敬神謝神的話,這才心滿意足地去了——
不多時,消息傳遍全村,村中人都說,這一回我們村的社祠大神顯靈了,靈驗得很哪!
果然,隔了一會兒工夫,就多有村人前來請神看病。稍後,對大神都改了稱呼,叫做“混元仙姑”了。
李子清自然對於來看病的村人是一一治療。
好在這一界人天生的是先天境界,生病的也不多,也沒什麼嚴重的,只是三五個人,小小毛病而已;否則,就算她是混元仙姑,能顯靈,也吃不消這真元消耗。
大刀螳螂見李子清一一爲村人治療,卻是詫異得很,一是詫異“頂頭上司”大神混元傘李子清居然肯消耗真元給村人一一治療,二是詫異這混元傘李子清的真元境界果然是比自己只低不高!
這個發現讓大刀螳螂郎九心中不免怨恨,只恨自己的父母把自己本體託生爲一隻螳螂,如果是混元傘,那該多好!
卻說村中數個病人離去,那主祭老者自然是被驚動,匆匆趕來。這主祭老者到了之後,先是恭恭敬敬地叩首,然後是請求祭寶。
這祭寶,也就是社祠大神賜下一樣法器,可以給村中獵隊外出打獵時提供保護。
李子清聽明白對方求取祭寶,心中一時感慨:
當初在劉海身邊,劉海煉製了一些法寶給自己,自己不要,那時是萬萬沒料到有一天會離開劉海,自己獨闖天下。
而今自己手中,除去混元傘,也只有一座九品千葉蓮花座臺,一根縛仙綾。
蓮臺是當時自己喜歡它的樣式才收着的,縛仙索卻是狀如紅綾,乃是劉海煉製來給自己當作飾物和防身武器用的。
這兩件法寶雖不能與混元傘相比,但攻防能力都不弱,而且對於自己來說,意義也頗重大。
大刀螳螂見李子清一時不語,當即對主祭老者喝道:“本二神不是給過你們祭寶了嗎?!”
其實主祭老者之所以要求祭寶,乃是村人都道混元仙姑顯靈,比原來的大神靈驗,老者一時心動,暗想這新來的大神肯定更加厲害,那麼求到的祭寶肯定也更厲害。
李子清聽了大刀螳螂這一喝,當即止住它,對主祭老者說道:
“你要祭寶,我這裡倒是有一件九品千葉蓮臺,可以給你們使用。”
說到這裡,李子清當即取出,注入自己神識與真元,對主祭老者說道:“你持此物,只要是在千里之內,都可與我感應,但不可越出千里之外!”
主祭老者聽了,喜出望外。原來的大刀大神所賜予的祭寶,只能管用到二百里左右,如今這個,可以管用到千里之內,果然是更爲高級更加厲害!
大刀螳螂聽了,也是心中暗暗驚訝慚愧,沒想到大神掌控法寶的能力這麼強,果然比自己厲害多了——大刀螳螂對李子清更是高看尊崇了!
李子清將那九品千葉蓮臺取下一瓣蓮葉,收入體內,就將它作爲祭寶交付主祭。
這主祭老者小心翼翼地接過,雙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退下站立,聽大神混元仙姑訓示。
李子清見他退去,又吩咐道:“我要的獻祭要求不高,只將時鮮果子,瓜桃李棗的不拘多少,隨有隨奉即可。”
主祭聽了,連聲稱是,歡天喜地地去了。
主祭去後,李子清坐於壇上,閉目修煉。她本來就是在先天九階境界壓制多年,進階多身境界後,顧着葉經秋的事兒,也沒來得用鞏固就來到了這一界,此時纔算是真正開始鞏固。
大刀螳螂郎九自然是按要求爲李子清護法。
這郎九就見李子清入定不多時,全身氣息攀升,不多時在境界上衝上了二階頂峰,心中更是佩服。
見了李子清這個閉關情形,郎九是再也不敢以自己是小妖王靈道四階而在李子清面前自傲了!這大刀螳螂郎九若是知道李子清多年壓制境界,此時還有餘力再進一階,只怕非但不敢自傲,還得慚愧不已。
李子清收功醒來,正要讓這郎九修煉,自己來爲之護法,恰是此時,只覺得有異響破空而至。李子清擡眼看去,卻是一隻黃雀兒,體大如鬥。
只見這黃雀兒一頭撞開社祠大門,衝了進來,卻又是“咦”地一聲,停了下來,對着祭壇喝道:
“小螳螂,上個月算你僥倖,今天再也休想,快快讓出神位於我!”
說罷,不待郎九回答,這黃雀兒又對李子清喝道:“你是什麼人,竟敢先我一步佔我神位搶我地盤?”
大刀螳螂郎九見了,趕緊對李子清說道:“大神,她以黃爲姓,就叫黃莉,原是山中摩牙嶺的頭兒,上個月裡被別人搶了地盤,她就來奪我的地盤!
不過上個月和本二神一戰,卻也沒佔着便宜!她不去搶別人地盤,專門找我,也是欺負郎某太甚!”
李子清聽明白了首尾,就對郎九道:“這裡就是我的地盤,既有我在,又豈能讓她給搶了去?”
李子清料定這黃莉不會比郎九高出多少,雖然黃雀本是螳螂的天敵,但現在看這兩個境界相當,郎九能僥倖勝出,這黃莉應該是自己可以對付得了的。
李子清正要出手,郎九卻想在李子清面前顯忠心,主動請戰道:“還請大神允許本二神出戰!”
李子清聽了,含笑說道:“也好!”
大刀螳螂郎九一見李子清允准,當即躍上前來。黃莉卻道:“小螳螂,咱們出來打,別破壞了我的社祠!”
李子清聽了,心中暗道:瞧不出它還挺自信的呢!當即也隨郎九之後躍出,來到社場上。
此時郎九已經與黃莉戰在了一起。只見郎九雙刀如風輪一樣,此時他進退撲跌彈跳躍飛,身法靈動,比起跟李子清交手那一戰,這郎九那大刀螳螂的本事算是淋漓盡致地使出來了!
但是李子清卻是認定了郎九必敗,從根子上講,是郎九大跟李子清一戰時負了傷,這傷勢並未痊癒,所以,在勢均力敵的情況下,誰能戰得持久,誰必勝出。
再說這黃莉,雖然上次戰敗,此時此戰卻是穩穩地佔了郎九的上風。
郎九有心要表現自己的能耐,反而因之氣浮心躁,再加上傷勢未愈,漸漸就顯得不支了。
李子清自然是不願讓郎九落敗,清叱道:“郎九,你先退下。待本神來會會這黃莉!”
黃莉自然看得出郎九境界比李子清高,當時就覺得自己可以輕易拿下李子清。
李子清呢,今日將九品千葉蓮臺當作祭寶給古柳村主祭之後,也有心試驗試驗劉海煉製的另一寶物縛仙索。
此寶名叫縛仙綾,當初劉海煉製之時,因他本人還不是煉製大師,所以這縛仙綾乃是他練習之作。
雖是練習之作,卻是劉海爲着自己妻子而煉製,所以縛仙綾作爲法寶,品質境界也不低,相當於仙道境界級別的靈器,而且還是九階的那種。
這縛仙綾與那九品千葉蓮臺,都是隻差一步就可以成爲神器的。比之一般的靈道武師所能煉製的道器,高明千百倍。
對上靈道武師,這縛仙綾與九品千葉蓮臺任何一件都可以保李子清安然無恙,談笑制敵。
只是,李子清境界低了些,不能發揮法寶的全部威力;而且,以前她也沒有這樣的使用機會呀。
混元傘卻是個低級神器,李子清只知道它的品階比九品千葉蓮臺和縛仙綾高,但厲害到什麼程度,卻是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
因爲李子清自己的境界還沒達到能弄清楚的地步,所以對上大刀螳螂郎九時,李子清主動選擇使用混元傘,而不是九品千葉蓮臺和縛仙綾。
其實以李了清現在的境界,運用劉海煉製的九品千葉蓮臺或縛仙綾,威力反而比用混元傘來得大——因爲人與法寶的境界相差更小。
卻說黃莉一見李子清要爲郎九出頭,不屑地說道:
“我看你還是不要給小螳螂賣命了,好好讓出神位讓出地盤,或許我一高興還能放你一馬饒你一命!”
李子清冷冷一笑:“是麼?”
李子清有混元傘做依仗,心中有數,對黃雀兒黃莉說道:“且看今日倒是誰放誰一馬誰饒誰一命!”
此時郎九已經退下了。那小黃雀兒黃莉正要向李子清遞爪子,哪知李子清祭出縛仙綾,望空中一揮,叫一聲“疾!”
只見縛仙綾“刷”地一聲飛了出去,一下子就把黃莉給束縛住了!
縛仙綾本當是仙道境界所用的頂尖級別的靈器,是對一般的玄道高手都有吸引力的寶貝,用來對付一個靈道四階的小妖王,而且還是一個輕敵大意的小妖王,自然是綾到擒來!
小黃雀兒黃莉大吃一驚,不由得尖聲嘶叫。
大刀螳螂卻也是大吃一驚,心想自己輸給這混元傘李子清果然不冤枉,難怪人家敢放心給自己機會公平決鬥啊!
其實李子清自己也是大吃一驚,沒想到自己丈夫劉海煉製的縛仙綾如此強悍霸道!
李子清自己從前沒有機會對上過靈道武師,自然更沒有試驗過縛仙綾的威力,此時只覺得縛仙綾比混元傘還好使。
大刀螳螂郎九吃驚,吃驚之後是對李子清一臉的崇拜佩服之色;李子清吃驚,吃驚之後卻是不露聲色;
這小黃雀兒黃莉也吃驚,吃驚之後卻是驚叫失色!
然而在縛仙綾的束縛之下,現在她只有拼命掙扎嘶叫的份兒!特別是縛仙綾更有一個特點,這就是被縛者越是掙扎,就束縛得越緊!
於是,小黃雀兒黃莉的嘶叫,很快地就隨着掙扎而由嘶叫變成了慘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