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回身,蘇無雙扯着冷笑看向了賀瀟:“你說的不錯,確確實實同北冥族有關。”
賀瀟的步子緩緩踏入了裡間,看着蘇無雙的眸子沒有瞬毫的離開。
“北冥族三大禁藥,失息散,千里白,嗜血露。”
“還真是湊巧,這三樣,竟是全部在汀元出現了。”
對於毒,賀瀟瞭解的並不深,不過是淺淺地聽說過些,對於這北冥族的三大禁藥,他自也是知曉一些,可如今,這三大禁藥竟是都出現在了汀元,終是不得不讓人心頭蒙上了重重的懷疑,究竟,是怎麼回事?!
“嗜血露氣味淺薄,若非習武有內力之人,根本不會嗅到。而這裡間,所有的東西皆是由嗜血露所浸泡過,最爲明顯的,便是那牀鋪。”
說話間,蘇無雙的身子重又緩緩轉過,向着牀鋪的方向而走去。
“這牀錦被,除卻嗜血露的毒氣,更是加了迷香,兩重毒物相疊,住在這屋內的人,一個月內,必定毒發暴斃而亡。”
“真是狠毒。”
末了,蘇無雙緩緩拿起了錦被,扯到鼻前重重地嗅了一瞬,而後狠狠擲下,口中發出一聲重重的嘲笑。
賀瀟的眸子緩緩掃視過這自己已是來過一次的地方,微微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是恢復一片冷靜:“走吧。去看看屍體。”
他知曉這屋中有毒,如今無雙已是判斷出了這毒物,這季安宮,怕已是沒有什麼東西好查看的了。
因爲除夕夜的緣故,宜嬪和穆雲古的屍體並未下葬,始終擺放在了義莊,而又因爲天寒的原因,屍體也是並未出現腐爛的情況。
“好!”蘇無雙向來對毒物感興趣,聽到賀瀟的話,沒有絲毫的猶豫,瞬時應了聲。
義莊,本是百姓間對於未下葬放着棺材之地的稱呼,而宮中,自然是也有着這樣的地方,卻是並不叫義莊,而是穆天德親自題名的,夜行軒。
夜行者,鬼魅也。
軒處,前高後低,壓迫也。
兩者相合,意在鎮壓。
已是因此,這夜行軒,建在了整個皇宮最爲陰暗的北角上。
整個夜行軒佔地面積並不大,不過一個造型分外奇特的屋子,遠遠的,就能觸碰到那其中散發出的陰暗之氣。
即便是大白天,賀瀟和蘇無雙兩個人依舊是感覺出了夜行軒的詭異氣息,相視着看了一眼,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反倒是加快了腳步往夜行軒處而去。
夜行軒的屋子確確實實並不大,但這處地方最爲特別的地方並非地上,而是,地下。
夜行軒的北面角落處,有一個分外惹眼的樓梯,直直地通向了地下,而那裡,纔是真正擺放着棺材屍體的地方。
兩個人的步子剛跨入了夜行軒,頓時便感覺都了鋪面而來的陰寒之氣。
屋子分外內外兩間,此刻外間一個人都沒有。
入眼處,是一尊凶神惡煞一般的鐘馗像,像前的香火剛點燃的模樣,還有很長的一段。
賀瀟的眸子分外凌厲,重重地掃過鍾馗像,旋即環視了整個外間的屋子,收回視線,這才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果不其然,不過片刻的功夫,裡間已是傳來了不耐煩的聲音:“誰啊這一大早的?讓不讓人睡覺了?!”
說話間,裡間的門一下子打開,一個七零八錯穿着白色中衣的男子走了出來,眼睛微眯着,一副完全沒有睡醒的模樣。
“幹嘛的啊?”
男子根本沒有醒,眼睛眯着,只感覺到面前的兩個人器宇不凡,心頭卻是想着這夜行軒哪裡會有這樣的人物會過來,自是沒有放在心上。說話的語氣也是相當之衝。
蘇無雙打量的視線收回,看向了面前的男子,心頭上倒是有了些好奇。
這男子生的高大,且面相極惡。
看樣子,據傳這鬼害怕惡面之人,竟是真的如此?
“你是今日當值的仵作?”
賀瀟的目光波瀾不驚,氣息微微揚起,帶着些絲絲縷縷的寒意。
似是覺得這聲音格外獨特,男子擡手揉了揉自己的眼,努力睜大看向面前的人,這一看不要緊,身子瞬時跪了下來,聲音也是開始打了結:“小……小的……小的見過……見過王爺……”
縱使他只是這夜行軒的一個小小仵作,可是離尊王的大名,他還是知曉的。
“夜行軒的規矩,本王若是沒有記錯,是每時每刻都要有人守着纔是吧?”
賀瀟的步子微微往前,走到了鍾馗像的前頭,擡眸,對上了鍾馗像的那雙好似泛着紅光的眼。
身子猛地一僵,仵作口中一陣乾澀,不知該說什麼好,今日直至到午時皆是他當值,本想着該不會有人來,便想着偷會兒懶,卻沒料,竟是被這離尊王逮了個正着。
蘇無雙收回了視線,垂首擺弄了下自己的衣襬,這種時候,有賀瀟在,自己當然不用多說什麼。
停頓了片刻,賀瀟終是挪開了視線,對着仵作的方向重新落了聲:“開館。”
仵作被嚇的不行,聽到賀瀟的話,半晌才反應了過來,顫抖着聲音詢問出口:“王爺……開……開……開誰的?”
“你這仵作,怎的一點靈巧勁都沒有?我們來,自是要查看太子殿下和宜嬪娘娘的屍體。”
蘇無雙終是看不下去,對着那跪着的仵作開了口。
仵作哪裡還會去想這面前的人是誰,只是點着頭不停地應道:“小的這就……這就去取鑰匙……”
鑰匙,便是打開那樓梯入口的鑰匙。
擺放屍體的地方,陰氣自是極重,便是那入口處,也是有着特別的門道。
鎖,爲雄黃酒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鎖,而鑰匙,則是純鐵製成,外刷黑色的炭漆,分外古怪。
賀瀟和蘇無雙站在了樓梯入口的蓋板處,看着仵作顫顫巍巍地拿着一把黑色的鑰匙去開那鎖,神色皆是帶着深沉之意。
“啪嗒。”
鑰匙旋轉了三週,鎖終是一下子打開了來,仵作不敢有怠慢,很快便將那木板掀了起來,剎那間,濃郁到讓人泛嘔的藥香氣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