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很快便臨近了。
縱使皇室出現了那般大的波瀾,縱使這其中暗涌非常,但整個汀元京都,還是洋溢着一種喜洋洋的氣氛。
於百姓而言,能夠上吃飽穿暖的日子,能夠過上一個好年,便是最好了不是嗎?
隨着糧鋪散出的消息,幾近整個汀元都已是知曉,原來那散糧背後的示意者,是四皇子。
太子穆雲古又是已經離世,一時間,整個汀元皆是議論紛紛,這下一位太子,怕就是四皇子穆雲錦纔是了吧?
暗潮,處處皆涌。
王府,也是打扮起來。
處處都是掛起了紅色的綢緞,也是每一處院落,都貼起了喜慶的紅色福字窗花。
“紫蔻,瞧瞧,看正沒正?”
杜微微的聲音帶着些喜意揚起,示意站在階下的紫蔻看自己剛貼好的窗花。
明日便是除夕了,賀瀟去了宮中,自己便留在了府上,開始準備這除夕夜要做的一些事情。
一大早,說要入宮時,杜微微本是要跟着的,卻是因爲賀瀟的再三不準,自己便沒有跟着一道去,但賀瀟卻是向自己保證了,這一趟,自是會將穆雲新保出來。
總歸,是一件心事了結了。心頭放下了不少,杜微微也是格外專心地弄起了府上的除夕夜安排。
“小姐,再往左邊去一些。”
紫蔻踮着腳看着那福字窗花,一邊說着話,一邊比劃着。
“這樣嗎?”說着,杜微微移動了手中的窗花。
“再往左去一點,一點點。”
“這樣呢?”
“好了好了,正正好。”
隨着紫蔻肯定的話語落下,杜微微空着的右手這才一把拿起了放在窗櫺上的漿糊刷,刷到了窗花的邊緣,而後重重的拍了拍。
“真好看!”紫蔻走到杜微微身旁,不由自主地誇讚了一句,“小姐畫的窗花就是好看!”
“鬼丫頭,就你嘴甜!”
扶着紫蔻的手從凳子上下來,聽着她那誇讚的話,杜微微伸出手彈了彈她的額頭,口中不禁嗔了一句。
轉過視線,看向了不遠處石亭裡頭的兩個男子,聲音綿陽揚起,戲弄意味十足:“我說,你們好了沒呀?”
紫蔻站在杜微微的身旁,將漿糊凳子挪到了下一個要貼的地方,而後也是衝着石亭那邊看去。
亭子裡的人,正是沉木和黃。
雖說是兩個男子,卻是做着一件通常女子才做的事情,剪窗花。
之所以會讓他倆剪,便是因爲一開始時,沉木和黃過來幫忙,卻是對紫蔻坐在一旁剪窗花表現出了一絲絲的不以爲然,最後便是杜微微看不下去,安排兩人去石亭子處剪窗花去了。
這不碰不知道,一碰,沉木和黃二人才是意識到,這剪窗花,簡直比他們平日裡練武還要難上加難!
兩個人皆是皺着眉頭,手中動作分外不自然地拿着剪子,動作格外彆扭地剪着手中杜微微早就是畫好的窗花。
隨着杜微微的問話落下,兩個人的額頭上皆是沁出了密密的汗,動作更是僵硬了不少。
同時刻,兩個男子擡起眼,默默地對視了一瞬,瞬間讀懂了對方眼中的情緒和意思。
自己,這是做的什麼孽!逞的什麼能!
“小姐,我看還是算了,他們剪出來的窗花肯定巨醜,別回頭把您畫的都給毀了,那就太不值了!”階上的兩個女子又是看了看石亭處的兩人,紫蔻率先開口說了話,語氣裡,少不了對他們的嫌棄之意。
杜微微扭過頭,看向身旁的紫蔻,倒也是未多說什麼,點了點頭,同意了。
得了小姐的意思,紫蔻的氣勢瞬時揚了起來,大步往石亭方向而去,還未走到石亭處,聲音已是響起:“來,還是讓本姑娘好好教教你們纔是!”
沉木擡起眼,看向了神色靈動的紫蔻,很是乖巧地讓開了自己坐的位置,天寒,石凳本就是涼的,自己坐熱了給紫蔻坐,自是應該的。
黃坐着沒動,暗暗跟自己較着勁,就是不肯鬆開自己手中的剪子和窗花。
“哎呀你們怎麼剪成這樣?!”剛坐下,紫蔻的眸子瞬時睜大,雙手重重地拍在了石桌上,又一下子站了起來,而後,雙手格外嫌棄地捏起了桌上一個是算剪好了的窗花,拿到半空中,揚了又揚。
“這就是……你們剪的?!”
紫蔻的聲音裡帶着明顯的不可置信。
杜微微站在階上,目光始終看着三個人的方向,看到紫蔻拿起的那絲毫看不出是什麼花狀的紅紙,終於忍不住,掩面笑了起來。
黃就在紫蔻的對面,似是對於她灼灼的目光有些承受不來,扭過頭,和沉木對視一眼,終是有些不自在地點了點頭,語氣裡,還有些不肯服輸的勁兒:“對……對啊!怎麼了?”
“怎麼了?!你們還好意思問怎麼了?!”
黃的話語剛出口,紫蔻的聲音瞬時高起,將黃的聲音重重壓了下去:“你們剪的這是窗花?!啊?!你們自己看看,這是什麼玩意兒???”
說話間,紫蔻的手一把將那根本不成樣子的紅紙,在沉木和黃的眼前,重重地揚了好幾下。
“你們告訴我,誰能看出來這是個窗花?”紫蔻明顯被兩個人氣得不清,自家小姐畫了整整兩天的窗花,到了這兩個人手裡,竟是被剪得跟破紙一般!
沉木心性本就沉,此刻停了紫蔻的話,自是什麼話都沒說,略略垂着頭,神色明顯有些尷尬。
黃卻是不同,幾次擡眸看向紫蔻,又是迅速避開,聽到紫蔻說的這最後一句話,終是不甘心地小聲回了一句:“我能看出來啊……”
“你!!!”紫蔻一時氣急,手中又一次重重拍在了石桌上,怒目瞪着黃,手下的動作也是將那窗花紙壓皺。
“你們這剪的,簡直像狗啃的!!!”
紫蔻的怒意十足,靈動的眸子裡冒着火,狠狠地瞪看向了兩人,口中終於是損出了聲。
“噗嗤——”杜微微雖一直站在階上,對於石亭處的話聽得並不分清,但紫蔻的這最後一句,她卻是聽了個清楚,笑意綿延而起,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