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穆雲古去了邊疆?”穆雲新一身火紅色的衣袍而出,不同的是,他的腰間,繫了一條通體黑色的腰帶,一塊同樣色彩的黑色玉環扣在了正中間的位置。
典舒頓了一頓,身子稍稍退開了些,而後迅速將那飯菜端了起來:“是,午時的時候離京的。”
沉了片刻,穆雲新的眉頭妖嬈一挑,嘴角淡淡地勾起一個笑意,只是那笑意裡卻是濃濃的嘲諷意味:“老頭子果真是有一套。”
典舒端着托盤,有些膽怯地低着頭站在一旁,卻是並不能聽明白穆雲新的意思。
穆雲古離京,卻是偏偏在自己調查百花園的時候,遠在邊疆,自是不會牽扯到他,穆天德,你果然是偏心於他。
“三皇子……這飯菜……”典舒的頭依舊低着,眸子時不時擡起偷偷地看向穆雲新,開口問道。
“倒了。”穆雲新身形一個轉過,衣襬飄起,重新回了屋內。
“可……”才一個字出口,屋門已是被重重地關了起來。
典舒的神色有些沮喪,看了看手中已是又冷掉的飯菜,終是轉身,離開了。
屋內,龍涎香的氣味極重,穆雲新赤着腳走到了矮桌前,撩起衣襬就地坐下,矮桌上,擺着的正是先前他在百花園帶回來的那個黑色石塊,不同的是,外頭的黑色灰燼已是被處理乾淨,展露在穆雲新面前的,是一個銅製的打火盒,長方體的形狀,有一面未空,裡頭,還有着殘餘的硝火粉。
穆雲新的視線一直淺淺地落在了這塊打火盒上,心緒滿滿。
打火盒,是由兩部分組成,一是裝滿了硝火粉的火盒,而另一部分,便是既爲盒蓋又爲點火的起火銅棒,而現在,起火棒卻是不見了蹤跡。
穆雲新的眸子裡滿滿的都是思緒,看着那分外精緻的打火盒,終是伸出了手拿了起來。
盒子上,紋着了汀元皇室獨有的紋路,蚩尤,而現在,最爲關鍵的,便是那起火銅棒,因爲穆雲新知曉,那銅棒上,該是有着所分配的宮闈的名號。也便是說,若是尋到了那起火銅棒,便能知曉這打火盒是從哪一宮所出。
嘴角輕輕地勾了一勾,穆雲新無聲地笑了笑,一個揮袖,桌上的打火盒瞬時便飛到了他的衣袖中,長袖揮動不停,再一次揮動時,一旁的一雙墨色鞋已然落到了他的腳邊。
穿上鞋,穆雲新的手一把拿起了一直靜靜放在矮桌上的玉骨笛,往外走去。
典舒將飯菜送回了廚房,終是覺得有些浪費,還是將那飯菜都收好,想着若是自己餓了許是能充充飢,心頭沉沉,有些心思的模樣,腳步便也走的慢,也是在快要到三皇子正殿時才聽到了穆雲新的聲音。
“典舒。”
穆雲新出了門,下意識地便是去看典舒,卻是在環視了一週後並未看見,心頭有了淡淡的怒意,重重地開了口。
“典舒。”
典舒先是一愣,而後才反應了過來,腳步猛地加快向着正殿方向跑去。
“三皇子,典舒在。”上次被玉骨傷了之後,典舒的腿便一直沒有好,走路都是瘸着的模樣,此刻聽到三皇子的聲音,自是加快速度往那處跑去。
穆雲新立在階上,聽見典舒的聲音,視線向那處看去,一眼便瞧見了他一瘸一拐向着自己跑來的樣子,眉頭不動神色的挑了挑,聲音也是一道落下:“要你有何用。”
典舒心頭本還十分急切,擔心三皇子有什麼要緊事找自己,卻是在聽到三皇子的這句話後,腳步猛地放慢了下來,有些呆愣地看向穆雲新的方向。
“我要去查百花園,你這個腿腳,能有何用。”穆雲新的眉頭重重一挑,收回了看向典舒的視線,走下臺階,向着殿外走去。
“三皇子!”典舒心頭一急,全然沒有顧上自己受傷的膝蓋,匆忙向着穆雲新的方向跑去,“典舒的腿沒事,可以幫忙的!”
話雖這麼說,但典舒的腿還是在跑向穆雲新的過程中,猛地抖了一下。
穆雲新的餘光瞥向了典舒的方向,目光淡淡然:“我向來,不用無用之人。”說完,再沒有停留,徑直離開了三皇子殿。
只留下典舒一人,有些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久久不知所措。
停頓了許久,纔好似反應了過來,三皇子說不用無用,那是不是說,自己好起來便可以了?
這般想着,典舒的心頭竟是冒出了一絲暖意,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腿,臉上,早已是變成了滿滿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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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黛的院子內,杜微微和木黛笑着說着話,陽光下,整個人都好似洋溢着暖暖的溫情。
賀瀟坐在他們的一旁,並不多說話,只是在提及到自己的地方,才笑着說上一兩句,整個人倒是顯得很是儒雅。
木黛的眼裡滿滿的都是母親的慈愛,手一直拉着杜微微沒有鬆,餘光卻是始終都看着了賀瀟的方向,這人,視線一直落在了微兒的身上,濃烈卻又內斂的視線。
木黛也是經歷過情感的人,自是一眼便看了出來,這男子對微兒,是全心全意的愛。
想到這,心頭已是重重地落了下來,等來日,若是自己離開了京都,也是可以放下這個心了。
杜微微依舊笑着和孃親說着話,目光有時會無意識地看向賀瀟的方向,卻是每次,都能對上賀瀟慢帶着情意的眸子。
良久,院子裡的氛圍都讓人心頭滿滿的溫情。
賀瀟的眸子雖始終落在杜微微的身上,卻是並未忽略外頭的事情,便是在天的身形剛在院落外的樹上落下時,賀瀟已是注意到。
看向聊得正開心的母女兩人,賀瀟沒有多說話,而是起身,腳步聲放緩,從亭子的後頭繞着向外走去。
天的身形隱匿在樹上,自是看到了爺向着外頭走來,腳步輕點,已是從樹上落下。
不過片刻的功夫,院落的門打開,賀瀟一身黑色衣袍,帶着涼風一般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