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爺並不多說,天明白,自己這是推算對了,爺就是想讓瀟湘閣的人來瀟湘館學學這買賣之道。
半刻鐘的光景,原本正店內的人一一散去,不少女子離開前,羨愛的目光又一次看向了賀瀟。
小廝手腳極快,最後一個人後腳剛離開,便一下子將門關上,銷了起來。
再回身時,已是極爲規矩地走到了掌櫃的身後。
掌櫃的身子弓着,恭恭敬敬地站在了賀瀟的面前。
掌櫃的姓李,年輕時是上一任賀瀟父親的手下,後來年紀長了,便主動要求來這瀟湘館做些清閒的事情。
賀瀟很少徑直來這正店,李掌櫃便推算着,該是有什麼要緊的事要說,便安排小廝遣走了衆買主。
身子福了福,略顯蒼老的聲音響起:“主子。”
賀瀟坐着未動,擡眼看了看李掌櫃,又看了看他身後站着的七八個小廝,雖無笑意,話語裡,卻是帶着誇讚:“李掌櫃教人有術,這瀟湘館果真被帶的極好。”
聽出來主子這是對剛剛散發珍珠之事的誇讚,連連福身:“不敢不敢,這是老奴該做的。”而後依舊帶着敬畏地站着,等着賀瀟安排事務。
起身,沉穩的步子走到了放着各類首飾的木架上,賀瀟的眉眼肅穆,一一輕掃着,時不時地拿起一兩支簪子,細細地看上兩眼。
李掌櫃有些疑惑,想開口的話終是嚥了回去,依舊恭敬地站在一側。
良久,纔好似想起了身後還有這麼一羣人,賀瀟沉沉的話語出口:“無事。我隨意看看。”
除了天黃,所有人面色均是一愣,主子這次來,只是來看……首飾的?
李掌櫃反應極快,神色很快恢復了正常,依言點了點頭,身子已是往後退去,回過身,向着一干小廝招了招手示意散開。
身形,已是往裡間走去。
只是,腳步還沒邁入,賀瀟的聲音便又一次響了起來:“一般……”
頓時,李掌櫃的步子停下,身子轉了過來,看向了賀瀟。
也不知是不是天的錯覺,好似有一瞬,爺面上的表情竟閃現了不自在。
長時間的沉靜,李掌櫃也不敢退身,只得站在原地。
沉吟了一刻,賀瀟還是接着說了話:“一般女子,都會選些什麼?”
又一刻的沉寂,掌櫃的似是沒想到,自家主子,竟問出了這般的問題。不過轉瞬,也是反應了過來,王爺和王妃的感情如此之好,心頭也是喜意不已。
聲音恭敬道:“送往王府的首飾都是專門打製的,全部都在裡間的屋子裡放着。”自從王爺安排讓瀟湘館每日給王妃送上簪子,館裡就專門安排了師傅特意爲王妃鍛造首飾。
手上原本拿着一對耳環的手定了一瞬,賀瀟將耳環放下,向着李掌櫃點了點頭,而後步子往裡間走去。
天黃相對一眼,雖知曉王爺對於王妃格外上心,卻也是驚訝於爺竟這般關切,心底多多少少有些訝異。
李掌櫃眼裡是隱隱的笑意,面上恭敬着,領着賀瀟去了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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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微微醒來的時候,首先感受到的,便是鼻中所嗅到的香氣。輕輕淺淺,煞是沁人心脾。
腦中一下子便反應了過來自己身在何處,視線還沒轉過,便聽到溫潤的女聲響起:“微微,醒了。”
而後一道沉穩的金色身影已是入了她的眼,木澄拿着帕子,格外細緻地擦着杜微微頭上的汗。
杜微微嘴角勾起笑,聲音也是甜甜:“姑母。”說着,已是要撐起身子,卻是在左手用力時,陡然發現疼痛感又一次劇烈傳來,一下子,身子又躺回了牀上,腦中這纔想起了自己失去意識前所發生的事,眼神略一沉,又揚起笑看着木澄。
木澄眉頭鎖得緊,一見杜微微想起身,趕忙伸出手去扶她:“小心些,傷口是剛包紮好,可千萬別又傷着了。”
杜微微笑着應了聲,傷口處依舊疼痛難忍,卻也是隻能忍着不出聲,坐起了身靠着牀頭,杜微微這纔看到,原來屋子裡,坐滿了人。
穆天德坐在最靠近自己的一張椅上,身旁,穆雲古,穆雲新,穆雲錦,穆雲季依次坐着。
而罪魁禍首水沐清,已是跪在了穆天德的面前。
心緒轉地極快,杜微微思緒一頓,而後面帶着有些無奈的笑意:“微微見過皇上,見過衆皇子。”
穆雲季坐在最後的位置,小小的臉上涌現着複雜的神色,他擔心微姐姐,卻又害怕於因爲上次的事,微姐姐還未原諒自己。
穆天德面色沉沉,鼻腔裡發出重重地一聲哼。
杜微微笑意淺淺,還帶着恰到好處的委屈,雖然輩分上來說,自己該是稱呼他一聲姑父,但這姑父,可是這天下獨大之人,又怎敢隨意喚之。
木澄已是在牀邊坐下,手安撫似地拍上了杜微微的手,看着杜微微,口無聲的動了動。
杜微微卻是一下子看懂了。
別怕,萬事都有姑母。
也是那一瞬,杜微微切實地感受到了這個姑母對自己的關切。
穆天德的眸眼內已是沉沉壓下的怒火,看着面前跪着的女子,餘光又看了看躺在牀上的杜微微,聲音終是緩緩地出了口:“杜微微。”
聲音凝重,能聽出壓抑着的怒火。
“微微在。”杜微微不卑不亢,即便是坐在牀上,依舊是彎了彎腰,恭敬地做了一禮。
“朕問你,你是怎麼受傷的。”
受傷兩字剛出口,穆雲新的眼眸頓時凜起,看向了跪着的水沐清。
穆雲錦眉眼淺淡,卻也是有着不易察覺的怒意。
停了一瞬,杜微微想要說話,卻是突然間又緘了口。眼神看向跪着的衣衫不整的水沐清,思緒裡不斷迴盪着的,是水沐清說的每一句話。
頭微微垂下,杜微微抿了抿嘴脣,再擡頭時,眼裡竟涌上了一絲淚水。
“是微微不小心……不關水妃娘娘的事……”話語說得極爲巧妙,並未有人詢問是否與水沐清有光,但杜微微這般開口,便是讓水沐清再脫不了關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