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追究長舌婢女

“爵爺,府裡頭的風言風語你別往心裡去,他們都是胡說的,公主和溫先生怎麼可能呢?一日爲師終生爲父啊!”流蘇的勸解,張翰並不願意聽,溫鹿鳴是個令他難堪的名字,他只是岔開話題道:“流蘇,我是你一手帶大的,除了奶孃,你就是我最親近的人。只有你會對我說實話。”

翰哥兒的話令流蘇突然想哭,“爵爺想問什麼就問吧!”

“流蘇,每個女子在洞房花燭夜都會……落紅嗎?”

流蘇心裡悶得慌,她咬咬脣道:“爵爺忘了,流蘇沒有嫁過人呀!”

翰哥兒自嘲地笑了笑:“流蘇,你說我是不是過分了?我不該懷疑蕙孃的,對嗎?”

流蘇也不忍翰哥兒自責,安慰道:“這件事也不怪爵爺,公主新婚之夜沒有落紅是事實,是個男子都會在意的,爵爺介懷不過是人之常情。”

“下人們議論的話其實也情有可原對不對?蕙娘是皇上親封的柔善公主,要什麼樣富貴的女婿會沒有?娘她爲什麼偏偏選中我,這動機真是容易令人生疑,對不對?”張翰苦笑。

流蘇道:“爵爺你可不要妄自菲薄,爵爺心善,王妃對爵爺的品性胸有成竹,纔會把公主嫁給爵爺的。”

“對我的品性胸有成竹,知道我愛蕙娘,知道我會包容蕙娘,所以娘她選中了我,這不正是應驗了下人們的說辭嗎?”

流蘇語塞。

張翰又道:“流蘇,我親孃她到底是怎麼死的?”

流蘇緊張:“爵爺何必追根究底,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真相的好。”

“流蘇,我心裡好煩亂,我現在只想求個明白。我親孃的死真如真娘所言,是被婉婉的娘給害死的嗎?真娘說表舅母她奪走了我親孃心頭最珍寶的一樣東西,我親孃鬱鬱而終,這是真的嗎?”

流蘇被張翰糾纏不過,慌亂道:“真娘說什麼便是什麼了。”

“可是我現在覺得不對,如果我娘將蕙娘許配給我另有目的的話,那麼真娘就是在撒謊。我娘她並不是爲了阻止我娶仇人的女兒爲妻。而將蕙娘許配給我。我娘她只是爲了幫蕙娘遮掩,纔將她許配給我的。”

“難道爵爺會相信公主和溫先生之間真的有染嗎?耳聽爲虛……”

“眼見爲實……”張翰有些絕望,他的眼前閃過蕙娘與溫鹿鳴相處時的畫面。蕙娘委屈了靠在溫鹿鳴懷裡哭,蕙娘高興了,與溫鹿鳴相視而笑,溫鹿鳴生病了。蕙娘着急上火地去探望,蕙娘似乎對溫鹿鳴比對他還要關心。

“爵爺看見什麼了?”流蘇擔心地看着張翰。

張翰整個人顯得落寞。他虛脫地靠在椅子裡,如一灘軟泥。

這樣的張翰深深揪痛了流蘇的心,她握住張翰的手,一咬牙道:“翰哥兒。其實你親孃她的死和婉婉小姐的娘沒有任何關係,你親孃是被真娘她逼死的!”

張翰不可置信地擡起頭來,他看見流蘇的眼裡蘊滿了眼淚。如豆子一般灑落下來。

關於蕙娘和溫鹿鳴的議論大概持續了半日,雍王府裡頭就再也沒有人敢議論了。因爲最早開始議論的芙蓉堂裡的兩個丫頭被白雲暖杖打二十之後逐了出去,有一個還是婉婉的陪嫁丫鬟。

婉婉在芙蓉堂裡敢怒不敢言,只能悶頭哭着。

真娘依照白雲暖的吩咐給婉婉另送了兩個伶俐的丫鬟過去,婉婉爲了表達心中不滿,當着真孃的面就給了那兩個丫鬟一頓下馬威。

真娘回到安品園,將婉婉的情形和白雲暖彙報了一下,白雲暖道:“她心裡有怨氣,肯定要找個發泄的地方。”

真娘道:“我現在算是明白王妃你的苦心了,幸而公主是嫁給了翰哥兒,就住在雍王府裡頭,要是離開這雍王府,這樣的風口浪尖她可如何受得?婆婆到底比不上自個兒的親孃知冷知熱不是嗎?”

白雲暖道:“蕙娘她現在情緒可還好?”

真娘搖頭:“公主和爵爺都待在嘉禾苑裡沒有出來,不曉得他二人怎樣了。”

白雲暖道:“你替我跑一趟,看看這兩個孩子怎樣了,要好生安撫着纔是。”

真娘點頭,“那溫先生那裡……”

“他病了,不要去叨擾他,原就無中生有的事情,何必讓他於病榻上生煩?”

真娘便領命去了嘉禾苑。

先是探望了蕙娘一番,蕙娘一個人躺在牀上,看起來很是落寞,顯然是受了那些流言的影響,但扔掛心着溫鹿鳴,問真娘道:“溫先生可知道府裡下人議論他的事情?他病了,不要因此更加重了病情纔好。”

流蘇一旁聽着,心裡有些芥蒂,怨懟蕙娘不懂得避嫌。

真娘寬慰蕙娘道:“無中生有的事情,溫先生何等胸襟,如何能往心裡去呢?公主只管放心就是,倒是你自己,王妃擔心你受此影響。”

蕙娘勉強笑着搖頭說自己不會,“我和溫先生之間清清白白,所以何懼流言蜚語?”

“公主但可放心,王妃已經嚴懲了造謠的丫鬟,打了板子逐出王府去了。”

蕙娘聽了頓覺不妥,“娘她大可不必如此,這樣反倒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令人覺得娘如此做是掩耳盜鈴,是欲蓋彌彰了。”

“那般奴才吃着雍王府的飯菜卻敢議論主子的是非,是該嚴懲,王妃是傻子給猴看,以儆效尤,相信其他人定然借他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胡言亂語了。”

蕙娘使勁扯了扯嘴角回給真娘一個勉強的笑。

真娘告辭了蕙娘,由流蘇送了出來。真娘道:“翰哥兒情緒可好?”

流蘇支吾着不肯回答,真娘待要囑咐他幾句什麼,忽見翰哥兒立在迴廊上,冷冷地看着她。

真娘走過去。向張翰屈身行禮:“奴婢拜見爵爺。”

張翰道:“真娘,我有話想和你說。”

真娘點了頭便隨張翰入了書房,書房外的流蘇很有些忐忑不安,她想既然她已經向翰哥兒說出了事實真相,那麼她也就必須承擔後果,她心裡明瞭,以真孃的個性。她對翰哥兒說出那個埋藏了十幾年的真相。真娘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真娘走進書房時,見翰哥兒黑沉着臉端坐在書案裡頭,以爲他是爲了蕙孃的事。便笑着勸道:“爵爺,那些奴婢長舌多事,唯恐天下不亂,爵爺可不要被她們的污言穢語混淆了視聽。公主和溫先生之間……”

張翰打斷真娘道:“和蕙娘有關,和你有關。”

真娘愣住。困惑地看着張翰。

張翰脣邊一抹詭譎的苦笑:“我親孃她到底是怎麼死的?”

真娘一怔,繼而道:“關於你親孃的事,我不是和爵爺已經說清楚了嗎?是因爲楊夫人……”

“真娘!”張翰拍案而起,怒視着真娘。“你滿嘴謊話,就不怕我娘死不瞑目嗎?”

“爵爺此話是何意啊?”

“我娘根本不是婉婉的娘害死的,害死我孃的罪魁禍首是你!真娘。你好歹毒的心哪!你爲了自己能到雍王府投靠王妃,竟然狠心將我娘逼死。巧言令色,以我的前程相要挾,我娘她太愛我這個兒子,纔會被你利用,而傻傻地選擇自盡,真娘,這十幾年你在雍王府錦衣玉食,午夜夢迴,你不怕看見我孃的冤魂嗎?”

張翰的質問句句如針,真娘向後趔趄了幾大步才站穩了,顫聲道:“爵爺說什麼,真娘聽不懂。”

張翰哈哈大笑起來,直把眼淚笑了出來:“真娘,你還要裝,你在王妃跟前裝了一世好人,在我面前你再裝我也能將你的真面目識破,你就是狼子野心,貪圖自己的富貴,而逼迫我們母子分離,害我母親枉死,害我寄人籬下,你真是歹毒的婦人,你——”張翰指着真孃的鼻子,怒不可遏,

真娘冷聲道:“翰哥兒,你可以恨我,但是說出寄人籬下的話來,如何對得起王爺王妃對你的養育之恩?”

“別和我說什麼養育之恩,他們養我,真正的目的只是爲了讓我娶蕙娘!”

“蕙娘她不好嗎?她哪一點配不上你?她堂堂柔善公主,下嫁於你……”

“是啊,堂堂柔善公主爲什麼要下嫁?”翰哥兒灼灼地盯着真娘,“其間的緣由,真娘,你是王妃的心腹不會不知道吧?爲了自己能夠進雍王府,你苦心孤詣逼死我娘,爲了讓我娶蕙娘,你不惜編排我孃的死因對我撒謊,讓我放棄婉婉,娶了蕙娘,真娘,你機關算盡太聰明,你告訴我你心裡頭到底藏了多少腌臢的秘密?”

面對張翰的質問,真孃的胸口起伏着,卻說不出任何話來。她只能打開書房的門,悶頭向外走,流蘇站在門外,四目相對,流蘇不禁有些後怕和氣短。

張翰跟了出來,冷笑道:“怎麼,真娘,你們又想像逐走芙蓉堂的丫鬟那樣逐走流蘇嗎?如果沒做虧心事,何必遮遮蓋呢?”

真娘默默地看了張翰一眼,什麼也沒說,便走了。

張翰回到裡間時見蕙娘靜靜坐在牀沿上,穿了家常衣服,頭髮散在肩上,素面朝天,卻是分外惹憐。

張翰擠了個生硬的笑容,道:“蕙娘,你怎麼還沒睡?”

“我想我們兩個該好好談談。“蕙娘一臉沉靜,聲音也是靜人心魄的。

張翰不由沉下心來,他走到她身邊去,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見她的手冰涼得可怕,心裡不由一酸。

“蕙娘,我相信你。”

“我不信……”

張翰拉起了蕙孃的手捧在胸口,他着急得欲要解釋,蕙娘苦笑了一下,道:“我從你的眼神裡已經看到了質疑,我不怪你,我只是要和你說清楚,絕不可能是溫先生,我和溫先生之間是清白的,沒有落紅這是事實,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可是自我記事起我是什麼樣的人,我自己是清楚的,所以,你可以質疑我,但請不要受流言蜚語影響,對溫先生有看法……”

張翰聽蕙娘句句都替溫鹿鳴辯解,心裡五味雜陳,但嘴裡卻道:“蕙娘,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溫先生是長輩,我怎麼會懷疑他呢?”

“沒有落紅,我也很奇怪,我問過娘,娘說女孩子從小到大假如快步跑,假如干很重的活都可能失去,可是我身爲王府千金,柔善公主,我能幹什麼重活呢?我又何曾不循規蹈矩快步跑了?所以孃的理由根本解釋不了我心中的疑問。”蕙孃的睫毛已經潮溼。

翰哥兒不忍,他伸手將蕙娘攬入了懷中,喃喃道:“蕙娘,你別再說了,我相信你,相信你還不成嗎?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會不清楚嗎?我們做兄妹時,我那麼愛你,現在我們是夫妻了,我只會更愛你,更在乎你呀!”

翰哥兒在心裡道:蕙娘,正因爲我在乎你,纔會在意你與溫先生的關係,蕙娘,你與溫先生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呀?只是師生,而沒有一點點男女之情在嗎?那麼我親眼目睹的那些又要如何解釋呢?

蕙娘哭了,翰哥兒親吻她的眼淚,四目相對,翰哥兒柔腸百結,他低頭吻住了蕙孃的脣,告誡自己,無論蕙娘爲什麼沒有落紅,無論蕙娘和溫鹿鳴之間是什麼關係,無論白雲暖出於什麼原因要他娶蕙娘,都讓他不要追究了吧!因爲現在,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有多麼在乎蕙娘,自己有多麼失去不起蕙娘,他早已將婉婉從自己心裡摒除出去,現在他的眼裡心裡全都只有蕙娘、蕙娘、蕙娘……

張翰是那樣動情地吻着蕙娘,那吻溫柔而纏綿,令蕙娘都動容得暈頭轉向了,她伸手環住他的脖子,用更加溫柔的深情迴應着他。然後他伸手輕輕解去了她的衣裳,吻一路往下,溼潤了她的每一寸肌膚。

當她像只溫柔的小兔躺在他的身下,他看着她的眼睛憶起了這十多年來他們朝夕相處的美好,她總是小尾巴一樣跟隨在他的身後,一疊連聲地喊着他:“大哥,大哥,大哥……”

她摔倒了,總是他第一個跑過去扶他。凌哥兒與他發生爭執時,她也總是站在他一邊,凌哥兒會生氣地一跺腳,質問她道:“蕙娘,誰纔是你親哥?”

“你們兩個都是。”她會天真無邪地答。

那清澈無邪的目光瞬間將他的心給萌化了。

此刻,張翰看着蕙娘,淚痕猶存,我見猶憐,心裡不由酸楚,他柔聲喚了句“蕙娘”便重新攫住了她的脣,重重地吮吸起來。他的舌探進她的脣內,與她的舌如兩條小蛇一般追逐糾纏,直惹得她從脣齒間發出曖/昧的低吟,那低吟聲若火油將他全身心的慾火都引燃,他讓自己重重地深深地進入她的體內,帶着她一起巫山*中馳騁縱橫……

這一夜,張翰要了蕙娘許多次,每一次他都對自己說:你是我的!從前是,現在是,往後也是,誰都搶不走!

每每這時,他就想哭,蕙娘面前他不肯承認,他心底裡卻是明瞭的,他是有多麼在意蕙孃的清白。

這一夜,他摟着熟睡的蕙娘,自己卻無論如何都睡不着。

溫鹿鳴小小的受寒後,竟漸漸釀成了大傷寒。白雲暖和張易辰去探望他。他一邊咳嗽,一邊歉然道:“關於蕙孃的事,真的對不起啊,因爲我,搞得王府裡風言風語的。”

白雲暖蹙眉道:“是哪個多嘴的婢子,你病了還拿這些事來污你耳朵的?”

溫鹿鳴微笑道:“是宇夢,你也別怪他,事情因我而起,難道還要將我矇在鼓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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