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好算計石磊拒親
石磊的話意思再明確不過,不願爲了一個不待見自己的女人去得罪馬家,此話一出生生堵住了沈雲忠接下來的話,他怎麼好意思再說出讓他迎娶沈如初的話來,那不是伸過臉去讓人家打麼?自己捨得起這張老臉,沈如初怎麼辦?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還愁嫁了?
“說得也是,三丫頭眼界有點高,這一點我沒少批評她!”沈雲忠一笑,恢復了先前的平靜。?
石磊知道他的來意,劉力俊和他透露過,沈雲忠去劉家說親的事他也略微知道一點,故意說話截住沈雲忠下面的話,爲的是不讓雙方尷尬,畢竟撕破臉皮不是好事,就算不買沈雲忠的賬,中間還隔着沈格飛,再說了,當初不是答應故友照顧沈家老少的嘛。
沈雲忠是個老人精,雖然一輩子在軍中打拼,接觸的不是死人就是粗人,但他粗中有細,見石磊漫不經心,眼角含笑,他曾看見石磊站在沈家的前院中癡迷地看着正在修剪枝條的沈如初,思及此處沈雲忠不禁搖頭,這人情世故,最是逃不過一個世態炎涼。
石磊不是不喜歡沈如初,倒是一直存了那個心思,之前還藉着酒勁在醉仙樓對沈如初拉拉扯扯,說是發酒瘋,沈如初卻知道他沒醉得那麼實在。
既然是喜歡,爲什麼猜到了沈雲忠的來意卻堵住了他後面的話?
原因出在馬文俊那裡。
沈雲忠做夢也沒想到,馬家會那麼陰險,劉家說親不成的消息傳了過去,馬文俊急忙招了石磊過去,倒沒有說什麼恐嚇的話,只說了自己嫡妻有個貌美的丫鬟要送給石磊,沒點名這丫鬟將來的身份,是給石磊做妻還是做妾,但石磊心中明亮得給盞燈似的,這得了馬文俊嫡妻的貼身丫鬟意味着什麼,意味着與馬家有了千絲萬縷的關係。
一般的大戶人家,輕易不會將貼身服侍的丫頭配出去,即便是配人,那也是底實可靠的——說明石磊在馬文俊的心中將會成爲底實的人,換句話說,那就是自己人。
可這自己人是有代價的,聰明如石磊,怎麼會不懂?石磊十四歲就參軍,既不高大也不威猛,在營中摸爬滾打了好幾年,如今混了個正八品的小官,靠的不是勇猛善戰,也不是運氣過人,而是那份機靈與世故。
他當下明白,現在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放棄沈如初,當馬文俊的“自己人”,雖然這“自己人”未必就被馬文俊納入麾下,但憑着他的聰明,這是遲早的事情;
二是頂風作案,做一回有氣節的人,勇敢選擇自己喜歡的女人,那就徹底成了馬文俊的敵人,而且是名副其實的敵人。
“馬大人,能高攀上貴府的姑娘,那是我石磊三生有幸。沈家那三丫頭是相貌俊美,如出水芙蓉,也是清白人家,但屬下覺得她與馬大人才是絕配,天造地設的一雙,屬下這裡先祝願馬大人贏得美人歸了。”石磊當機立斷地說了一番話。
沈如初的倩影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原本清晰的絕世容顏竟然瞬間模糊,竟然肖想着那馬文俊嫡妻崔氏的丫鬟。
“女人嘛,吹了燈還不都一樣,一個屁股兩個奶!”石磊心道,“就算那丫鬟不如沈如初生的好看,但能在大戶人家當丫鬟,又是貼身服侍的,能醜到哪裡去!”
當着馬文俊的面,石磊在心裡盤算了一個通透,整體來說,舍掉沈如初不吃虧,女人嘛,不就是傳宗接代的,找誰不一樣,能找個對自己仕途有幫助的,將來豈不是事半功倍!
沈雲忠看着面前的石磊笑得愜意,心下明白是怎麼回事,笑道:“磊子,我忽然想起家中還有事,今兒就到此爲止吧。”
石磊殷勤地站起來,搶着去結賬,雖說與沈家做不成親事,但還不想失去沈家的交情,結完帳客客氣氣地將沈雲忠送出了茶館。
沈雲忠一聲長嘆,世態炎涼,真是世態炎涼啊!他挺直了脊樑往沈家的方向走去,雖然心中澀然無比,但也涌蕩着當年上戰場的悲壯——他就不相信憑沈家這種家底,憑沈如初這般的才貌找不到合適的男人!
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痛,沈念卿的委屈堅忍,沈如初的乖巧懂事,高氏的咄咄逼人,種種畫面洶涌而來,帶着響徹心底的悲鳴,讓沈雲忠生出一種流淚的衝動,喃喃自語:“這風颳得真狠,吹得人眼痛,眼淚都出來嘍!”
他回到沈家的時候,黃老三秉承之前在軍隊時的耿直和忠誠,將今日馬文俊來沈家的事說了一遍,又毫不保留地把沈如初如何對待、沈芝媛如何追人的情景也說了個通透。
沈雲忠當下生氣,白花花的兩撇鬍子便在寒風中抖動得厲害,冷道:“這四丫頭越發輕浮了!”
對於沈芝媛,他實在是恨其不爭,先不說勾搭男人有違婦德,傳出去讓她閨譽難保;馬文俊一門心思想得到沈如初,這件事已然成了安陽城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在這節骨眼上,她怎麼就不知自重!
“唉。”沈雲忠重重嘆了一口氣,這一聲長嘆老氣橫秋,聽了讓人心酸。
“去把三姑娘、四姑娘叫來!”沈雲忠進院子的時候正巧碰見秋蕊,冷聲冷臉地吩咐着,秋蕊心有慼慼焉地領命而去。
沈如初的房間內,沈芝媛正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試圖打動沈如初,求道:“好姐姐,你就應了我吧,見了那馬公子我才知道什麼是心動,書上說的一見鍾情怦然心動,莫過如此,只要能得那馬公子的青眼,妹妹這輩子也算是不白活。姐姐既然不喜那馬公子,不如將他讓給妹妹,妹妹將來給姐姐供奉長生牌位……”
沈如初急忙打斷她:“停!”長生牌位?你不詛咒我就謝天謝地了。
她倒是願意讓,但怎麼讓?第一,馬文俊和自己一毛錢關係沒有,雖然安陽城的人非把他們綁在一起;第二,就算她讓了,那馬文俊又豈是腥的臭的都帶回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