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 聽音訊法場尋人
這個決定沈如初之前也反覆掂量過、權衡過,最後才下了這個決心,肚子裡的寶寶動靜越來越頻繁,身子一天比一天沉重,多走幾步路都覺得肚皮要炸開了,要不是鬆月步步攙扶,她差點看不清腳下的路;很容易餓,很容易累,走到哪裡都需要人服侍,她這樣的人在醫館裡根本做不了多少事。
原本她還再堅持幾天,畢竟醫館才步入正軌,開業沒多久,正是需要人打理的時候,她捨不得離開,一天不去醫館,她心裡不習慣;醫館就像是她的孩子一般,凝聚了她的心血以及對未來的全部期待。然而,百里無缺的出現讓她不得不盡快下決心——她相信百里無缺還會再去醫館的,無論是衝着那本《毒經》還是百花丸,他肯定還會出現的。
她不去醫館,藉着在家安胎的名義,雖然是一種鴕鳥政策,但好歹也減少了與百里無缺直接碰頭的機率,更將那自己本就是個普通婦人的身份坐實。
屏退了所有人,沈如初坐在了梳妝檯前,但並不是梳妝打扮,而是自己研磨寫起了東西——她的面前擺放着一本發黃、生着黴斑的舊書,頁面上的墨跡漸漸淡去。
沈如初拿出一本小冊子,認真謄寫着。
兩個時辰之後,沈如初將那本《毒經》謄寫完畢,放在了三本厚薄相同的小冊子上,每一條解毒、製毒的方子都被她分成了三份,寫了不同的小冊子上,只看一本小冊子是不可能看見一條完整的解毒或製毒的藥方。
“這本書是好書,不能落入壞人的手裡,也不能被蠢人給浪費了。我要保護好它。哪怕是不惜毀掉它,也不能隨意落入壞人的手裡。”沈如初心道,既然百里無缺能找到她,而且話裡話外都是在探聽毒聖及這本《毒經》的消息,那麼他肯定是掌握了一些線索。知道至少是懷疑《毒經》在自己手裡。
在家安靜地待了幾天,果真,不用去醫館,不用操心受累。日子自然是舒坦很多,每天睡到自然醒,下午的時候在鬆月的陪同下去外面散散步;甘草總是變着花樣給她做好吃的,在美食的誘惑下,沈如初的肚子比以前更大了,這幾日她時常摸着鼓鼓的肚皮,對着肚子裡的寶寶喃喃自語,道:“寶寶,你告訴孃親,是你又長大了。還是孃親又變胖了?你在裡面要乖乖聽話,再不準踢孃親了,否則等你回來,一定要打你的屁屁哦。”
自從有了這個孩子,她對文旭的思念減淡了不少了。畢竟是有了新的精神寄託;她自己也在壓制對文旭的擔憂和思念,並不是不在意他,而且每次思念文旭的時候,她的情緒都會特別低落,甚至傷心落淚,這樣對胎兒的影響很不好,所以。沈如初每次想文旭的時候,總是轉移注意力,將心意放在了寶寶身上。
肚子裡的寶寶彷彿能感受到沈如初的情緒,很乖地在沈如初的肚子裡動了動,像是撒嬌,沈如初又拍拍肚子。道:“知道怕了吧?那就要當個乖寶寶哦。”
這時,甘草端了一碗紅豆湯過來,道:“夫人,喝點紅豆湯吧,又沙又甜。您之前說過的,這紅豆湯可以補血。”
沈如初笑道:“是啊,紅豆湯可以補血。你自己也喝一些。”她看着甘草已經漸漸紅潤的臉龐,整個人比她進府之前胖了不少,也白嫩了一些。
甘草笑道:“奴婢身體很好,不用補的。奴婢總共熬了兩碗,另一碗先給夫人放着,待晚間的時候吃,到時加了百合,放一些湯圓,煮給夫人吃。”
沈如初笑道:“那也好。讓你費心了。多虧有你啊。”
甘草不好意思地笑了。
沈如初端起那碗熱氣騰騰的紅豆湯,放在鼻子下聞了聞,笑道:“真的很香甜。謝謝你,甘草。”
甘草笑道:“夫人,這都是婢子應該做的。您再和婢子這麼客氣,婢子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正說着,鬆月風風火火跑進來了,還沒到沈如初身邊就大聲道:“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她經過沈如初的一番調教,很多時候都能做到處事不亂,雖是個丫頭,卻難得的有分寸,所以,當她喊出“大事不好”的時候,沈如初着實大吃一驚,驚得她手一抖,碗裡的紅豆湯便濺了出來。
“怎麼了?醫館出事了?那個北公子又派人來找麻煩了?”沈如初急忙問道,將自己的猜測一口氣說了出來。
鬆月喘着粗氣,手裡還提着一個籃子,裡面是給沈如初買的新鮮瓜果,她捂着肚子,顯然還來不及回答沈如初的問話。
沈如初復又坐下,道:“你先稍微歇息一會再回答吧。”
鬆月喘氣道:“夫人,一大批軍人在安陽城中心擺了一個大法場,裡面、裡面綁了兩個人,就是咱們之前遊湖時見到的,那個小姐,哦,就是暢春樓的那個;還有一個殺氣冷冽的年輕男人,都在那裡五花大綁呢。”
沈如初聽了這話,有些怪鬆月的莽失,道:“安陽城本來就是個軍城,軍人說了算,兵痞當家,他們想綁架幾個人,或者讓一些人掉腦袋,也沒什麼大不了。說不定是馬徵明抓到了兇手,想要公開正法,又或者當衆宣泄仇恨,折磨那些人一番,也很正常的。”
“不是啊,夫人……”鬆月仍舊氣喘吁吁。
沈如初嘆了一口氣,道:“千雪也被綁在法場上了?你看得真切?”
鬆月點點頭,道:“嗯,奴婢看得真切,一定是那個姑娘絕對不會錯的。她渾身是血,好像、好像快要死的樣子……聽說是要被凌遲呀……已經圍了很多人。”她一邊說話,一邊牙齒打顫。
沈如初又是一驚,凌遲在古代並不少見,但是若是要自己親眼所見,而且就發生在自己身邊,多少讓她毛骨悚然。要是凌遲其他人,她肯定當做沒有聽見,但千雪……不管怎麼說,還有一些情分在。
她正考慮要不要過去看看,因爲她實在是幫不上她什麼,過去了也只能是圍觀,白白看着她受苦,萬一刺激到肚子裡的孩子,那真是得不償失了。然而,鬆月接下來的話,又讓她不能不去了,就聽鬆月道:“奴婢看見三爺也在。”
“哪個三爺?唐天瑞?”沈如初道,唐天瑞本來就是個好奇心特別重的人,即便在也不足爲奇。
鬆月連忙搖頭,道:“不是啊,是燕飛三爺。”
沈如初心頭一驚,道:“你真的看見我哥哥了?他在那裡做什麼?”她已經很久沒見到沈燕飛了,一來彼此都很忙,二來沈燕飛也隨着戰事的推進而不停調動,甚至前段時間聽說他又要到前線去打仗,只是日子還沒定。
鬆月仍舊喘着粗氣,急忙點點頭,道:“奴婢肯定是看見三爺了。”
沈如初吸了一口氣,道:“讓老宋備馬。”
鬆月想也沒想,道:“哎,奴婢馬上就去。”走了幾步又發現不對頭,道:“夫人,那個場面會很血腥,奴婢都不敢看,夫人您現在懷着身孕,還是不要去了,那裡人又多,萬一擠到、碰到,總歸是不好的。”
沈如初揚揚手,不肯再多言。這個情況下,她沒辦法不去,有時她也怪自己多管閒事的性子,但是沈燕飛是自己的親哥哥,那能算是閒事嗎?現在千雪被馬徵明抓起來,多數和馬文俊被殺事件有關,聯想到千雪的神秘身份,她基本上坐實了北夷細作的身份,刺殺馬文俊主要是從另一方面打擊馬徵明——事實上,她也完全取到了這樣的效果。
沈燕飛和千雪之間的關係,恐怕沒人比她更清楚,沈燕飛突然不顧一切跑去了法場,萬一衝動做出什麼傻事……後果不堪設想。
沈如初坐在馬車上,還在梳理千雪和馬徵明之間的關係,當她想明白千雪是細作之後,一切問題迎刃而解;至於馬徵明要鬧出這樣大的動靜,實則是要出口惡氣,但這種做法實在不明智,只能說痛失兒子的悲慟讓他瘋狂而愚鈍。
離法場還有幾十丈遠,就看那裡人頭攢動,外圍是成羣結隊守護的士兵,一個個全副武裝,警惕戒備的樣子;法場四周圍着很多老百姓,在那裡看熱鬧。至於法場邊上,仍舊齊整地站了一圈士兵。
法場高出平地一丈的樣子,所以衆人都是仰頭朝上看。
馬徵明端坐在案臺中間,身後跟着幾個威風凜凜又殺氣騰騰的年輕將軍。
沈如初遙遙坐在馬車裡,擡頭望去時,差點將其中一個年輕將軍誤認爲是文旭——想念一個人,走到哪裡都會思念;看誰都會覺得像他。
法場中心有兩個柱子,上面用鐵鏈綁着兩個人,一男一女,披頭散髮,顯然是被人用過了重刑,沈如初看不真切,不確定那個女人便是千雪,但看身形確實有幾分相似。
“老宋、鬆月,你們過去找找人,看見了三爺,把他叫過來;萬一他要做什麼衝動的事情,死命給我拖着。”沈如初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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