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當街偷東西被人發現後的場面,在大周境內的各個城池裡都極爲常見。
當然,相比於被人發現的偷竊行爲,那些沒能被發現的偷竊行爲顯然要多的多。
所以陳昂下意識的便站起了身,想要嘗試去阻攔那正處於逃跑當中的小偷。
只是他纔剛剛站起,沒來得及有下一步的舉動,便忽然被身旁的木匠拉住了個胳膊。
“老人家,這事兒您可別摻合,就您這麼一把老骨頭了,萬一再讓那小偷沒輕沒重的給磕碰了,可就不值得了。”
木匠開口勸道。
這是好心,陳昂自然不會生氣,只是無奈的說道:“那也不能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吧?光天化日之下,要是任由這種行竊之人跑了,怕是會讓歹人日後更加行事肆無忌憚的。”
“老人家您別擔心了,有巡街衙役們收拾這種人呢。之前城尉大人張貼過一則公告,大致意思是,但凡發生了這種類似的事情,不建議咱們這些普通老百姓去出面阻止,最好全都交由巡街衙役處理。
“一是咱們普通老百姓容易受傷,甚至遇到窮兇極惡之徒,還可能喪命。二則是,如果是小偷小摸的行徑,就算抓起來,依據着周律,也關不了太長時間。如果咱們普通老百姓出面阻止,萬一被這些人給盯上了,等他們從牢獄裡出來報復的話,就得不償失了。”
木匠笑呵呵的說道。
陳昂愣了下,仔細一琢磨,卻又覺得江凡這個說法很有道理。
還真是完全站在了普通百姓的角度去考慮這種問題,至少陳昂在太學教學的三十年時間裡,從未見過類似的官員!
但問題是……這種小偷小摸的事情,想要讓巡街衙役及時趕到,根本就不可能啊……
陳昂嘆了口氣,看着那乾瘦男子已經跑到了近前,心下多少有點遺憾。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身影突兀的從他的頭頂上翻躍了過去!
緊接着這道身影便乾淨利落的從天而降,落到了那名乾瘦男子逃跑的路線上,剛好擋在了乾瘦男子前行不足兩米的距離。
根本沒給乾瘦男子任何反應的時間,順着乾瘦男子急速奔跑的力道,一拳正中面門,輕而易舉的便將乾瘦男子打暈了過去……
陳昂下意識的張大了嘴巴,傻傻的看着這突然出現、並且打暈了小偷的身影,看着他身上所穿的、整個大周統一的捕快服,腦子一時間有些轉不過彎來。
這種身手,至少也得是修武之人才能做到吧?
怎麼這河陽城的捕快,還是武者不成?
即便金陵城內,以武者的身份擔任捕快的……不能說沒有,但也絕對是鳳毛菱角,沒想到在河陽城裡,也有這樣的人物?
看着那捕快彎腰從小偷的身上搜出來一個錢袋,然後單手拎着小偷,走到了氣喘吁吁追來的女子面前,笑容滿面的將錢袋還給了女子。
在女子不住道謝的情況下,居然還朝着女子欠身行禮,陳昂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的某種認知,正在變得錯亂。
“老人家您看,我沒說錯吧?有巡街衙役和捕快收拾這種人呢。在咱們河陽啊,您老就放一百個心。之前城尉大人便已經把城裡的混混、痞子全都收拾了一遍,現在啊,也就是這種小偷小摸的還有一些。”
“巡街衙役和捕快們都盯着呢,誰敢擾亂治安,那準沒好。老人家,我把話放這兒,咱們大週上下啊,就沒有第二座城能比咱們河陽還安全的,就算是金陵,都絕對和咱們河陽比不了!”
木匠自豪感十足的開口說道。
陳昂呆呆的點了點頭,旋即回過神來,奇怪的問道:“城尉大人把城裡的混混和痞子收拾了一遍?怎麼回事?爲什麼要這麼做?”
“那誰知道啊,城尉大人好像是把這個叫……‘嚴打’?對!‘掃黑除惡’!就這個詞兒!原因我就不清楚了,但反正自從城尉大人把那些混混痞子都收拾了之後,咱們河陽真是一片的朗朗乾坤啊。”
木匠笑呵呵的說道。
“掃黑……除惡?嘖嘖,有意思,成,師傅你忙,老夫去找那位捕快聊聊。”
陳昂說着,朝着木匠拱了拱手,然後便揹着雙手,走到了不遠處的捕快身旁。
捕快剛和周圍那些主動問好的商鋪掌櫃們打完招呼,謝絕了一些掌櫃想要贈送的吃食,正打算拎着被打暈的小偷返回府衙,便看到一名老者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官爺,怎麼稱呼啊?”
陳昂笑呵呵的問道。
捕快愣了下,趕忙笑着回道:“趙焱,老人家可別叫什麼官爺。我就是一小捕快,老人家叫我趙捕快就行了。不知道……老人家有什麼事嗎?”
“哦,趙捕快。沒什麼事,老夫今天初到河陽,實在是看什麼都覺得新鮮,所以才冒昧來和趙捕快打個招呼,想跟趙捕快聊兩句,應該不耽誤趙捕快的公務吧?”
陳昂笑眯眯的問道。
趙焱看了一眼手中拎着的小偷,遲疑了下後,苦笑道:“老人家初來乍到,會對河陽的一些事情覺得好奇,倒也正常。不過我確實公務比較繁忙,老爺子想聊的話,儘量長話短說可好?”
這般溫順和善的迴應,讓陳昂心情極佳,對趙焱的評價,也再次拔高了幾分。
“放心,老夫不是個絮叨人。就是有點好奇,趙捕快……看你的身手,應該是習武之人吧?”
陳昂笑呵呵的問道。
“是,老人家好眼力,我是三品的武者。”
趙焱點頭承認道。
“三品的武者……在任何城池裡,都足以去當捕頭了,甚至於一些小城內,當個總捕也不在話下,即便沒有官身,可捕頭、總捕的級別,本也不高,想額外特批的話,並不算難事。不知道趙捕快爲什麼甘心在這河陽當一個捕快?老夫沒猜錯的話,河陽城所有的捕快裡,趙捕快應該是最厲害的吧?甚至於……很可能是唯一的武者?”
陳昂好奇的問道。
趙焱愣了下,旋即再次苦笑搖頭道:“老人家,您這可真是猜錯了。咱們河陽總共六十一名捕快,全都是武者,而我……其實是最弱的一個。”
嘎?!你說啥?!
陳昂眼睛一瞪,整個人直接愣在了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