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跟着那人繼續前行,一路上並不說話,風恆默默的關注着周圍的景物,發現他們正往一座山峰而去。
這座山不算大,也不陡峭,遠遠能看見山頂上矗立着一片建築羣,只是看起來並不富麗,反而顯得有些破敗,山腳有個簡易的門樓,上書‘丹堂’二字,進門之後,一股草藥香氣撲面而來。
風恆四下一看,見此處似乎獨成一片天地,外面積雪深可及膝,此處雖也有雪花飛落,地面卻並無積雪,略一感受,發現此地的元素之力十分紊亂,料想這應該就是原因了,只見四周並無其他花草樹木,入眼盡是藥草,微風襲來,藥香越發濃郁。
那弟子也不說話,徑自帶着二人往上走,風恆一邊走一邊觀察,發現這裡的草藥種植得極有規律,從下往上藥草的品級在不斷上升,山腳處是大片跌打草、石楠草、地根草等尋常藥物,而現在已經出現了不少像寒星果、紫衣草這樣的等級稍高的藥材。
當下不由得有些激動,這樣的種植規模超出了風恆的想象,不知道上面還會見到些什麼藥材,一時又看見藥園中有不少弟子正在給藥材澆水除草,料想那應該就是所謂的藥童了,莫非自己以後的工作也是這個?
風恆心下一喜,這些藥園對自己來說無異於一座寶庫啊,這裡的種植規模那麼大,工作時悄悄採個幾株應該不會被發現的吧?想到此處不由一笑。
幾人漸到山腰,此處的藥材品級自然更高,每種藥材的種植數量也沒有之前的多,所以一眼看去有些繁雜,但風恆卻是越發激動,這裡的好些藥材在外面可都是絕版的貨色,而且已經出現了幾種四品丹藥的主配藥,那上面的...
“這丹堂雖然在門內佔地面積很大,但裡面的人卻是最少的,相應的工作也是最繁重的,通常只有覺得自己修煉無望的弟子纔會來這裡,往屆新入門的弟子也幾乎不會選擇此處,沒想到你們兩的想法倒挺特別的。”那弟子忽然開口,打斷了風恆的思緒。
“這...不瞞師兄,我自幼出身於一個藥材世家,從小便對藥材頗有感情,對傳說中的煉丹術更是嚮往已久,如果能在這裡學到一招半式,在下也就不枉此行了。”風恆忙道。
那弟子聞言停下腳步,轉頭打量了他幾眼,臉上的鄙夷之色第一次消失不見,嘴角一揚道:“原來是這樣,其實說實話成爲一個煉丹師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若非如今這個行業已經沒落,估計很多人都會有這種想法。”
風恆點了點頭,這個情況他倒是瞭解的,從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丹道一途就已經不復輝煌,不少丹方和煉製手法相繼失傳,這也是現如今丹藥那麼貴的原因了。
那弟子繼續前行,“既然你那麼喜歡丹道,那就好好學學吧,門中現在也有幾位了不得的煉丹高手,希望不久後能再多一位,那樣以後的丹藥配備也不至於那麼緊張了。”
風恆一笑,對這個弟子第一次有了不少好感,“多謝師兄,在下一定努力學習,對了,不知師兄名諱,若真有那一天,少不得要報答師兄的。”
那弟子聞言哈哈笑了一陣,“你倒是挺厚道的,這纔剛入門倒想照顧我這已經呆了數年的師兄了?不過看你那麼真誠,交個朋友也無妨,我叫陳臣,你就叫我陳師兄吧。”
風恆忙應了一聲,旁邊的青音默不作聲,不知在想些什麼。
幾人繼續前行,眼看就要到達山頂,風恆卻發現此處的藥園竟然被一種不知名的布料遮蓋住,並不能看見裡面藥材,心下一想也就明白了,這布料的用途只怕不是防止他人窺探,而是避免其中草藥的藥性流失。
但凡好的藥材都有一個較爲普遍的特性,那就是揮發性極強,所以往往在很遠的地方就能感覺到,雖說一定程度上並不會對藥性造成什麼影響,但如此珍貴的東西,自然是越完美越好。
風恆索性不再四下張望,反正也看不出什麼來。
不多時幾人終於來到一排樓房前,相較別處而言此處的最大的特點是房屋特別整齊,十幾間房屋爲一排,規格樣式幾乎完全一樣,站在這個位置隱隱能看見後面還有幾排。
其次就是此處的藥香超乎尋常的濃郁,甚至讓人有些頭暈,青音想是不太習慣,輕微的咳嗽起來。
“吳長老,弟子陳臣前來拜會!”陳臣停下腳步,對着一排建築高聲叫道。
過了一會兒才聽一個有些疲倦的聲音道:“左邊第二間,進來吧!”
陳臣應了一聲,領着風恆二人來到左邊第二間房子,忽然發現一股濃烈的煙氣從窗戶中冒出,其中夾雜着一股怪異的藥味,風恆眉頭一皺,這是藥練糊了的味道吧?
果然,幾人剛要進門就聽裡面傳來怒喝,“蠢材!這麼簡單的提煉學了那麼久都做不好,繼續回去種你的藥材吧,一個月之後若還是不行,你就永遠當個藥童吧!”
罵聲過後,裡面傳來了一聲“是”,這聲音細聲細氣,顯然有些害怕。
陳臣也不理會,領着二人走了進去,可能想着二人馬上就是此處的人,倒沒有多做避諱,原則上來說每個丹師的煉丹過程都是極其保密的,不可能讓人輕易參觀。
風恆從沒見過丹房是什麼樣的,心中自然有些好奇和期待,豈料走進去一看,不覺有些失望,這房間裡的擺設極其簡單,左右兩邊各有一個類似於古董架一般的大架子,上面擺滿了各種盒子,除此之外就是中間一張大木桌,上面放着不少瓶瓶罐罐。
不過最吸引風恆的是在大桌子旁邊的煉丹爐,這個煉丹爐通體由一個半人高的圓柱形鐵桶構成,直徑約有三寸左右,離得老遠就能感覺到裡面的熱氣,只是不知道里面的燃料是什麼。
在丹爐的腰部位置有一個鐵製的手柄,從光滑程度來看應該是經常需要觸摸的,風恆心下猜測應該是控制火力的裝置。
此時在丹爐上的是一個黑色的丹鼎,不知道是被薰的還是本來就這顏色,這鼎整體呈圓形,看起來有點像茶壺,下面有三足支撐,鼎蓋上有幾個微小的氣孔正徐徐的冒着煙,糊味就是從這裡傳出來的了。
當然風恆也立馬就看到了房子裡的兩個人,一個看樣子應該有六十來歲,身穿一件簡易的袍服,臉上留着長長的鬍子,整體透着股嚴謹和堅毅。
另一個身穿弟子服,看樣子也就十七八歲,顯然剛纔被罵的就是他了,此時尚有些戰戰兢兢。
老者還待說什麼,見三人進門也就不再說了,只喝了聲回去吧!
那弟子如蒙大赦,恭敬的一拱手就逃也似的出門。
老者望着他的背影餘怒未消,罵道:“爛泥扶不上牆!”
陳臣連忙上前賠笑道:“呵呵,不過是一點小事,長老何必動怒,你看我這不給你添新人來了嗎。”
老者聞言臉色回覆,笑道:“你這猴兒,哪次來不將老夫的丹藥帶走幾顆,少在這兒跟我打馬虎眼兒。”
陳臣故作憋屈,“長老那麼說可不厚道了啊,既然如此那我就帶他們回去了,你自己慢慢在這教育弟子吧。”
老者一揮手,“少耍貧嘴,你跟你那師傅一樣,上輩子都是猴精。”旋即又上下打量了風恆和青音一番道:“他兩真是過來報到的?”
“怎麼可能!”陳臣忙道,“你老也不想想你這是什麼地方,若不是我苦口婆心的勸說了一整天,鬼才會來這裡,這份好你就記着吧!”
“行了,等會兒少不了你的。”老者有些不耐煩,“他兩是哪裡來的?”
陳臣附耳對老者不知道說些什麼,就見老者眼光一亮,向風恆道:“你會煉丹?”
風恆一愣,“這....”旋即瞥見老者身後的陳臣一個勁的衝他眨眼睛,忙道:“以前確實學習過一點,只是...不怎麼熟練...”
老者哦了一聲,像是有些驚奇,指着桌子上的一堆藥材道:“這些藥材你認識嗎?”
風恆自然知道什麼時候該顯什麼時候該藏,當下走了過去,將桌上的藥材一一查看了一番,“勉強認識。”
老者嘿嘿一笑,“還勉強?口氣倒不小。”說完隨意拿起一株藥材道,“你說說這是什麼?”
風恆通讀鴻宇丹道,對這些基本的知識是再熟悉不過,雖實踐經驗欠缺,但根據樣子氣味也能說個八九不離十。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株應該是寧神花,二品寧神丹的主藥之一,不過這一株想來應該是種在山陰位置,受光比較少,顏色略淺,雖有十年份,但品相併不是很好,藥效估計頂多能發揮個六七成,只能算同類中的中下層次吧。”風恆侃侃而談。
此語一出,房子裡的三人全都愣住,知道一株藥材的名字不足爲奇,而能將藥材的年份和生長環境看出來,並對品相進行評估,這一般都是在丹道浸淫數年的高手纔敢當衆做的事,因爲這其中有許多不確定因素也有可能導致藥材出現這樣或那樣的問題,若非高手,一般是不敢說得那麼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