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小鬼子無能的狂怒,孔捷表現的很從容。
你筱冢義男想要大豐莊,大不了咱送給你就是了。
早已經將所有人員乃至物資全部撤離,只剩下空殼子的大豐莊,那些土屋、石牆,就留給你小鬼子用來宣泄忿怒好了。
反正咱有這個家底兒,回頭以孔五萬的旗號,重建大豐莊,所需要的各項物資,照樣還得你敵戰區來輸出。
而日軍此次對大豐莊的突襲,已經不能算作是一次常規性的突襲。
甚至已經擴大到掃蕩的層面。
小鬼子想撤離,想從獨立團根據地的地界上離開,那也不是說走就得走的。
鬼子前腳一撤,孔捷後腳便通過總指揮部,把命令下達各處。
“通知各團、各營、各連,包括聯繫的上的民兵部隊和地方部隊,眼下日軍主力一撤,這甭管是吃肉還是喝湯,眼下就是最後的機會了。
過了這村兒,可就沒這店兒了。”
命令下達之後,整個獨立團根據地,各方部隊無不“沸騰”。
大家就等着孔捷最後的命令,痛打落水狗呢!
日軍此次發動奇襲大掃蕩,分散的各方部隊想要一股腦的撤離出去,總得經過不少的山區、小道、樹林、土坡。
這些地方可是外圍游擊區的民兵部隊,還有一些地方部隊的地盤。
於是在鬼子山內聯隊與川上聯隊一路後撤的過程中,可沒少遭受民兵部隊和地方部隊的沿途伏擊。
特別是這獨立團臨近的一些民兵隊伍和地方部隊,由於長期跟着獨立團打仗,哪怕是跟在屁股後面喝點湯,那武器裝備也早就換了一茬又一茬兒。
比起一兩年前的八路軍主力作戰團,恐怕都不逞多讓。
再加上獨立團各方主力窮追不捨,鬼子只是一門心思的撤出獨立團的游擊區,根本無心戀戰。
在沿途遭遇的伏擊戰中,鬼子僞軍是一路不斷傷亡。
老鬼子山內和川上氣的嗷嗷叫。
“這些該死的土八路,我部與獨立團主力交鋒的時候,不見他們的影子,眼下我們一撤,他們立馬就糾纏了上來,實在是惱人至極。”
就這樣。
日軍派出兩支聯隊進攻大豐莊的奇襲掃蕩失敗之後的大撤離,反倒成了地方部隊和民兵部隊趁機撈油水的“大舞臺”。
鬼子一路撤離,民兵部隊和地方部隊的同志們沿途不斷襲擾。
等到鬼子僞軍好不容易趕到鄉鎮、村落和一些據點附近,結果又遭受第二波等待已久的伏擊。
就是要在小鬼子最放鬆警惕的時刻偷襲。
各地方部隊,還有一些聚集起來的民兵部隊,大家湊在一塊兒,眼下就像是在分一塊兒大蛋糕。
你一口,我一口,這兒一口,那兒一口。
就這麼給鬼子僞軍一點兒點兒的放血,將一次又一次的小勝利、小繳獲不斷的積攢起來。
竟是演變成最終的大勝利、大繳獲。
痛打鬼子落水狗的戰鬥一直持續到第二日。
針對大分豐大掃蕩,發動的數千日僞軍終於逃回縣城、鄉鎮、據點,在各方民兵和地方部隊的襲擾下。
竟也傷亡近千人。
各地方部隊和民兵部隊藉機繳獲了相當數量的槍支彈藥。
至此,大豐莊二次設伏終於畫上了完美的句號。
……
……
一支隊指揮部。
此次在大豐莊展開的二次設伏作戰順利完成。
作爲東道主,更邀請各級幹部、各團長前來獨立團觀戰的孔捷,自然得略盡地主之誼。
於是,孔捷便把各級幹部,包括旅長在內,請回了支隊總指揮部。
揚言:
“沒什麼好菜,咱們還要以身作則,部隊也不能飲酒,就隨便安排大家一頓,也當是爲此次順利的完成大豐莊二次設伏,大家一起慶祝慶祝。”
老戰友孔捷的面子是要給的。
孔老闆的面子那更得給!
毫不吹牛的說。
眼下整個太行、太嶽根據地,但凡是團體甚至以上級別的幹部,他或許敢說在軍事上,與孔老闆沒什麼太大的關聯。
但是在部隊的後勤供應上,生意合作上。
沒有哪個團長敢說,求不到人家孔老闆頭上的。
沒看隔壁的團因爲和人家獨立團合作,現在每隔兩頓都吃得上肉了嗎?
據傳言說,孔老闆開設的銀行、錢莊,借款都借到延安方面去了。
返回支隊指揮部。
待一衆幹部們全部落座,孔捷熱情的端着茶壺,親自給各位團長還有旅長一行倒茶,喝戰士們用曬乾的金銀花自釀的下火茶。
接着也不知道話題怎麼就延伸到了李雲龍的坦克連,和丁偉的直行車部隊身上。
孔捷對此是讚不絕口:
“老丁,老李,這次要不是你們兩位老戰友拿出自己的王牌部隊來助陣,這大豐莊二次設伏,要應對鬼子的突襲,恐怕還真沒有這麼容易。
兩位老戰友親手打造的王牌部隊,這次可以說是讓大家開了眼了!
就衝這個,我以茶代酒,敬兩位老戰友一杯!”
丁偉一副我信你個鬼的神情,但還是端起手中的茶缸和孔捷撞了一個。
裝,我看你老孔還能怎麼裝?
李雲龍則是用曬足了一百八十天的笑容迴應:“哈哈,老孔,你這話說的就太客氣了,這次要不是藉着你在大豐莊搭建的舞臺,哪有我新二團坦克連出彩的地方?
所以說呀,還是你老孔的舞臺搭的好。”
孔捷大笑不已,繼續和稀泥,期間言語不斷地把李雲龍的坦克部隊拿出來狠誇。
誇到最後,就連一向愛吹牛,愛面子的李雲龍,那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接着,炊事班將飯菜端上來了。
大家本以爲以獨立團如今的家底兒,這次又打了這麼大的勝仗,發了財。
不說是一桌子好酒好菜,怎麼着也得弄個十個八個硬菜,把前來的幹部們打發好了吧?
誰知飯菜一端上來,好傢伙,大鍋飯!
每個幹部一碗小米飯,外加一碗菜,就這麼打發了。
李雲龍把自己碗裡的菜翻了個底兒朝天,愣是沒找到一塊肉。
早聽說獨立團的伙食是八路軍之最,就連老總和旅長三天兩頭都跑來蹭飯。
可眼下看來,果然是眼見爲實,耳聽爲虛呀!
扒拉着飯菜的幹部們的神情那叫一個精彩……就好比你到一個富豪朋友家吃飯,不說是山珍海味,至少也得有模有樣吧!
結果人家就端出來幾盤兒爛白菜幫子招待你,你心裡能是什麼滋味?
那種落差感實在是太大了。
眼見幹部們的情緒似乎凝集到了臨界點,有些個和孔捷關係近的皺着眉頭,一副就要開口的樣子。
孔捷當即先發制人。
他一臉不悅地將手中的窯碗往木桌上重重的一放,發出啪的一聲聲響,把一衆幹部們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自己身上。
接着開口喝問道:
“這炊事班到底是怎麼搞的?這次這麼多老戰友來咱獨立團做客,就連咱老旅長都在。
結果就弄點兒大鍋飯,連點葷菜都沒有。
這能像回事兒嗎?”
各團長們皆是一愣,就連旅長和政委也有些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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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意思,感情眼前的飯菜不是你孔捷自個兒安排的?
倒是咱們大家冤枉你孔捷了?
這時,一道長長的嘆息聲從屋子的角落裡傳來。
其中貌似夾雜着滿滿的心酸和無奈。
衆人的目光匯聚過去,原來是一支隊參謀長徐國安。
只見一向莊重沉穩的徐國安緩緩開口道:
“老孔啊,這事兒你可得理解理解,不是咱炊事班的同志們有意苛待咱們幹部。
你忘啦?
就咱炊事班的那點糧食和蔬菜,原計劃是要再吃上兩個月的。
就今兒個,咱已經拿出了將近半個月的蔬菜和糧食招呼大家了。
這要是全給下了鍋做了,咱支隊指揮部這邊兒,幾百號同志,接下來怕是每天都得餓肚子了!”
這話語說的情真意切,說的言辭鑿鑿,再加上一臉正色的徐國安,那張國字臉,怎麼瞧着都不像說謊。
孔捷此刻的神情貌似十分驚訝,“不是,老徐,咱糧食呢?咱不是還有不少存糧嗎?”
是啊!
你獨立團發展的這麼好,搞那麼多糧食到哪兒去了?
前不久還截獲了鬼子的三條運輸線吶!
衆幹部幾乎是一齊在心底嘀咕着。
徐國安無奈道:“老孔,你倒是瀟灑,一天到晚當甩手掌櫃,只管軍事上的事情,這其他的一概也不怎麼操心。
這段時間咱獨立團是囤積了不少的糧食,再加上不久還截獲了鬼子的幾輛運糧列車,弄了不少的軍糧。
可你忘了?
咱根據地上下現在有多少人?
僅僅是主力作戰部隊就有近萬人,再加上民工團隊伍,還有大量在根據地工作的工人,從四處涌進的災民。
這一個人就算是一天只吃一斤的糧食,這每天恐怕也要消耗個小十萬斤。
你又今天給這個團送點兒,明天給這個團支援點兒,後天再給總部拉去一批糧食,又是送錢,又是送糧。
咱就是發展的再好,家底兒再厚,也制不住這麼個折騰法呀!”
不遠處的政委李文傑是一衆幹部裡邊比較年輕的,平時只說實話,他就說了一句:
“團長,大豐莊的二次設伏是勝利了。
只是爲了對付小鬼子,爲了挽回咱們八路軍的聲譽,就大豐莊境內涌進的百姓,恐怕已經不下五萬人了!”
這就是五萬張嘴巴要吃飯。
想想,哪怕是一人一口糧食,一眨眼就能吃掉一座小山……
維持着自己一兩千號隊伍已經有些捉襟見肘的各團團長們,一想到這番情形,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再想想獨立團在大豐莊打下的這場勝仗,弄到手的一些繳獲,似乎也就那麼回事兒了。
彷彿回過神的孔團長,一臉苦澀中開始在各團團長身上張望着。
“老馮……”
第五團的馮團長連忙把整張臉都險些埋到眼前的飯碗裡,一邊用筷子扒拉着,一邊咕囔着:“好吃,太好吃了,還是人家獨立團的伙食好啊!”
“老程!”
七七二團程團長聞言,費了好大力氣,把險些噎住的一口飯菜吞進肚子,連忙搖着腦袋道:“老孔啊,你可別指望我,我那七七二團接收的百姓一樣不少,自個兒都快窮的揭不開鍋了。”
“老徐!”
“老孔,我們七七一團比七七二團的情況還糟糕呢……這樣,正好上次合作,幫你們獨立團代售的商品,那尾款我也不要了,這總成了吧?”
肩膀上揹着大把災民的孔捷,此刻無論是把目光望向哪個團長,團長們無不是下意識的打個激靈。
“老旅長——”
孔捷的聲調拉的老唱,最終把目光放在旅長身上。
旅長貌似沒聽見,扭頭看向一旁的政委,拉着政委就往門外走,“政委呀,我記得老總前兩天給咱交代了什麼任務來着,還沒完成呢,是有這回事兒吧?”
“對對對——”政委連忙應道。
“那還等啥了?咱趕緊回吧!”
“誒!”
“誒呀,我那團裡也有好多事兒還等着我回去處理呢!”三兩口扒完了碗裡飯菜,將最後一粒米送進嘴巴的馮團長,站起來說道。
接着,就像是感染了瘟疫一般。
其他各團團長們紛紛起身,找了託詞,是頭也不回地就往屋外走。
熱情的孔團長站在門口喊着:“旅長,老徐、老李……這就走了,不再吃點兒?”
“飽了飽了,早就吃飽了!”
“是啊,飯菜太香了。”
“老孔啊,你就別送了!”
略微寒暄了幾句,各團團長們紛紛和孔捷打了招呼,就帶着警衛員,頭也不帶回上一下的離開。
一時之間,這孔團長竟像是衆人敬而遠之的瘟神一般。
儘管大家隱約察覺到,老孔這是在故意叫窮。
可誰也不敢去賭,萬一這老孔順着話茬子一開口,讓你哪個團幫着安置個一兩萬的災民。
那誰受得了?
待衆團長,還有旅長、政委一行全部從支隊指揮部走掉,孔團長一臉苦澀的神情,緩緩收回,緊接着返回那屋,掀開簾子,站在門口面不改色地說了一句:
“老徐,文傑,這客人都走了,咱接着吃唄!”
徐國安嘿嘿一笑,豐富的神情,與先前在旅長等幹部們面前的莊重沉穩判若兩人,“吃啥?”
孔捷:“昨天老王才託人從縣城裡買回來的兩條鯉魚,正好給做了,紅燒的,香!”
李文傑:“團長,我還是喜歡吃糖醋的。”
孔捷大笑道:“成,那就吃糖醋的,再整個梅菜扣肉,麻婆豆腐,鹽焗花生米……好歹打了這麼大的勝仗,咱自個兒也得慶祝慶祝不是?”
站在院門口的警衛:“……”
就這麼着,添酒回燈重開宴……
一面吃着可口的飯菜,孔捷一面和徐國安、李文傑,商議着如何利用大豐莊涌進的鄉親們,繼續構劃人口紅利的藍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