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孔捷等將領們的熱情邀請下,此次前來參觀交流的學生們硬是在根據地停留了小半個月的時間,與幹部們相互交流、學習、探討,並融入西部根據地將士們的生活。
在前線戰場上廝殺慣了的將士們很有些感慨。
“這些學生們的心底似乎都埋着一顆種子,一顆朝氣蓬勃,充滿了陽光和美好的種子,種出來的世界也是一片光明的。”
這片光明給前線廝殺的將士們帶來新的希望。
用領頭的一位年長一些的學生的話說:“老兵同志們,按照現在的形勢,戰爭遲早有一天會結束的,等到戰爭結束之後你們未來的人生還有很長。”
這些學生們未曾親身經歷過殘酷與犧牲。
所以他們嚮往光明,更加偏向於理想主義者。
前線作戰的將士們則更加偏向於實用主義者。
雙方的結合,相互學習,讓學生們見識到戰爭的殘酷和無情,見識到真實世界的冷漠和規則。
也讓這些久經沙場而除了當兵幾乎不知道幹什麼的將士們,意識到除了軍旅生涯之外,他們還有許多可以美好的生活和理想去追求。
這是一場相互救贖之旅。
而在宿命的牽引下,一些註定了要相識的彼此也順利的認識。
——在孔捷和李雲龍的唆使下,趙剛提前了幾年時光,與本應該和他命運糾纏的馮楠正式碰面。
幽靜的大院裡,孔捷和李雲龍將趙剛忽悠過來,說是有個相當重要的人要和你見面,趙剛滿臉不解,但還是按照兩人的安排,老老實實的在院子裡等着。
另一邊,孔捷的老婆沈文月將馮楠帶向院子。
藉口說希望介紹一位文武雙全,既不失儒雅,又不失血氣方剛的將領,和她認識認識。
“馮楠,你不是一直想了解了解這些前線廝殺的鐵血將領們的思想嗎?
趙剛不止是前線作戰的猛將,同樣還是燕京大學畢業的高材生,是老孔,老李,老丁他們這個羣體裡面學問最高的,我想他應該能夠給你答案。”
馮楠對於此次的會面也充滿了期待,她早聽說過鐵三角趙政委的大名,聽說當初趙剛和孔捷做過搭檔,給孔捷當過政委,後來又給李雲龍當政委,在鐵三角這個團體裡邊,趙剛從來都是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雙方就這麼在幽靜的院子裡相見,空蕩蕩的院子,就只剩下他們二人。
其餘人不想當電燈泡,提前走了。
當然——院門口,院牆邊上擠了一堆人,一個個扒着脖子,伸着腦袋,偷偷看熱鬧。
“噓,我說你們都安靜點,吵吵鬧鬧的,老子都聽不清楚老趙他們在聊什麼了!”
李雲龍忍不住臭罵,讓身後湊熱鬧的幹部們安靜下來。
院子裡首次會面的馮楠和趙剛望向彼此。
某些人的緣分似乎是前世就註定的。
儘管在孔捷的蝴蝶效應下,趙剛與馮楠的相見時間提前了幾年,兩人的身份以及當下時局的形勢也略有不同。
抗戰還沒有徹底結束,此時馮楠還在大學就讀,尚且沒有畢業。
但彼此相吸引,在命運的輪迴下相互纏繞的結局卻並沒有改變。
馮楠:“趙政委,你好!”
趙剛:“還是叫我趙剛吧,今天咱們認識,是以朋友的身份相交,不論其他的,除去所有的工作職務,我們終究要活出的還是自己。”
馮楠點了點頭,溫婉的南方女子,性情中卻同樣有落落大方的一面:“趙剛,我見過你。”
她的話語說的直接。
正在爬牆角的李雲龍都聽懵了,“啥情況,這馮楠見過老趙?”
孔捷道:“老李,別打岔,接着聽!”
院子裡,趙剛的神情也很鄭重,話語說得深沉:“馮楠,我也是,我正在想,是在什麼地方。”
馮楠道:“我們可能是在另外一個時空見過,或者,是在夢裡。”
趙剛道:“對,有可能是在前世見過!”
這下子真相大白。
李雲龍的眼珠子瞪得滾圓,簡直佩服的五體投地:“他孃的,要說會討人家姑娘歡心,還得看老趙呀!聽聽這話說的,簡直太有水平了,不愧是文化人,聽着就讓人舒服。”
馮楠又開口詢問,這是她一直埋藏在心底的,針對前線的鐵血將領們的問題:“趙剛,你從青年學生開始投筆從戎,百戰沙場,不惜馬革裹屍。
從此世界上少了一個知識淵博的學者,卻多了一個殺戮無數的將軍。
請問,你在追求什麼,又是爲了什麼?”
趙剛答道:“我所追求的是一種合理的、完善的,充滿人性的社會制度,爲了自由和尊嚴。”
馮楠又問道:“如果有一天,你的自由以及尊嚴受到了傷害與挑戰,而你卻又無力改變,在那時,你將會怎麼選擇呢?”
趙剛毅然地回答道:“反抗或死亡,有時死亡也是一種反抗!”
鐵骨錚錚的話語從帶有幾分儒雅之氣的趙剛的嘴巴里說出,這種能夠將儒雅與鐵血的氣質完美融合,又不會顯得有任何突兀的鐵三角將領裡邊,大概只有趙剛一個。
扒牆角的李雲龍卻有點聽不下去了:“老孔,你說這老趙和人家女學生嘀咕什麼呢?說什麼理想,死不死活不活的,這是給他介紹對象呢!
趕緊發起進攻攻佔山頭啊!哆哆嗦嗦的!”
孔捷笑着搖了搖頭,趙剛和馮楠這對相濡以沫,一見鍾情的情侶的確是令人羨慕的。
兩人幾乎是達到了那種靈魂的契合,既是夫妻,又是知己,又是志同道合的好友和同甘共苦的志士。
這樣一對情比金堅的夫妻,又有什麼人忍心去拆散呢?
嘎吱——
院子的木門被孔捷推開了,他大步走了進去,笑着說道:“反抗或者死亡,有時死亡也是一種反抗,老趙,你這話說的的確提氣,更是盡顯文人風骨。
可作爲老戰友,作爲老兄弟,我倒是有另外一種見解。”
“老孔,你說!”趙剛回答道,他和馮楠的目光一齊朝着孔捷匯聚過來。
孔捷語重心長的說道:“古人說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真正有骨氣,有血性的男人,是不會在理想的追求和正義的堅持面前選擇退縮的。
所以他們站起身來反抗,甚至不懼死亡。
這也是咱們中國能夠從封建社會一步一步改進革新,到如今局面的根本原因之一。
民族和國家之所以能夠砥礪前行,是有無數的仁人志士爲之而奮鬥不息,乃至九死而無悔。
可很多時候,這些犧牲的仁人志士們未免讓後人覺得痛惜。他們有寧催不彎的傲骨,令人欽佩,可如果從另一個角度來試想,如果面臨無可抗拒的環境,而選擇運用智慧去迂迴,從而留得有用之身,哪怕臥薪嚐膽,也要等到最終可以扭轉幹坤的時機。
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更大的勇氣和堅持呢?”
“所以我一直認爲死亡沒什麼可怕的,無論是轟轟烈烈的死,還是窩窩囊囊的死,再多的恐懼也只在那一瞬之間,然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真的猛士應該敢於面對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敢於在污濁不堪而不可逆轉的環境下,哪怕屈辱前行,也一定會負重而待!”
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語,不遠處的李雲龍更是聽得直撓腦袋。
最終孔捷把它凝練成一句話:
“老趙你要記住,你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你還有我們這一大幫子的老戰友呢!
共同進退,共同榮辱,這可是咱們這麼多年來的默契!
所以在下達任何決定之前,咱們都應該共同的探討,商議,應對纔是。”
趙剛似乎若有所思,認真的點了點頭:“老孔,你說的我都記下了。”
李雲龍有些不明所以的說道:“我說老孔,你是不是把話題跑偏了,都說什麼呢?”
孔捷的神色卻很鄭重:“老李,這些話我不止是說給老趙聽,也是說給你,說給老丁,還是說給文傑,包括咱們這些老戰友們聽的。
很多時候,反抗是最直接的勇氣的體現。
但還有的時候,最直接的反抗卻會顯得魯莽,就好比在咱們的裝備和兵力都不佔據優勢的情況下,正面的對抗儘管不失血性和勇氣,結果卻往往慘烈。
所以要隨機應變,要學會迂迴攻勢,換個思路去走,或許就是柳暗花明。”
“神神叨叨的!”李雲龍忍不住吐槽。
孔捷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笑着看向趙剛和馮楠:“老趙,還有馮楠同學,看得出來,你們兩個聊的很投機,也很有緣分嘛!
正好這段時間你們學生過來交流學習,總得有個人帶着,老趙啊,你這段時間也基本上沒什麼事,根據地的各項工作也都走上正軌了,你就多抽點時間,好好陪馮楠同學,在咱們根據地逛一逛,給馮楠同學講一講咱們前線的作戰故事,根據地的發展進程之類。
這可是組織交給你的重要任務!”
“……”趙剛一時不知道怎麼迴應。
孔捷則是大笑着把李雲龍,丁偉等拉着拽着出了院子。
下一對則是到李文傑和田雨,兩人的時間安排是在一天之後。
田雨是具有新思想的時代女性,嚮往革命,嚮往美好。
所以她棄筆從戎,在南京求學期間受到一些先進思想的鼓舞,果斷的輟學,然後跑來參軍。
——當然了,眼下還沒有走上這一進程,依舊在讀書。
但是田雨的性格里同樣又有矛盾點,她過於的理想化主義,浪漫化主義了,她大概是即便在炮火紛飛的歲月裡,也依舊想誕生點海誓山盟之類的絢爛愛情故事的理想化女性。
所以當她需要理想化中的抗日英雄,鐵血將士,有血性的男子氣魄的時候,李雲龍可以給她。
可她同樣又需要丈夫的包容和耐心,以及思想上的共識,能夠與她達成學識上的共鳴時,李雲龍卻怎麼也給不了她。
所以如果按照原有的軌跡,兩人結合之後,後來爆發過一些矛盾。
這是學識,經歷以及性格上的矛盾點。
這是很難調節的,就像是兩個刺蝟,彼此靠近之後,哪怕都深愛着彼此,依舊會相互傷害,扎得遍體鱗傷。
所以孔捷一直認爲,最適合李雲龍的莫過於秀芹。
大老粗出生的李雲龍和農村出來的姑娘秀芹,兩個人的本質階級是相同的,有共同的話題,有共鳴點。
秀芹的樸實,落落大方,可以包容李雲龍的很多缺點,她甚至可以犧牲自己的一切,全力支持李雲龍的事業,這是毋庸置疑的。
這也是一個站在成功男人的背後默默付出的女人的典型。
不僅如此。
老李能夠從秀芹這裡找到很多優越感,對於男人而言,最享受的不正是來自自己深愛的女人對於自己的崇拜和敬仰嗎?
源於這一切的契合,所以一直到現在,娃都有了,這李雲龍和秀芹依舊是恩愛如初,如膠似漆。
……考慮到田雨這樣一位性格中雖然有矛盾點,卻同樣不失爲優秀的,具有先進進步思想的女性。
孔捷最終覺得田雨或許和李文傑比較匹配。
李文傑的性格很有包容性,又有文化,這些年爲鐵三角根據地的發展默默貢獻了很多,是當之無愧的抗日英雄。
無論是從抗戰的經歷上,還是文化的修養上,以及性格的包容上,他幾乎都可以滿足田雨。
至於事實嘛——
李文傑和田雨碰面之後,對於彼此的確有一種難以言明的吸引力。
倒是跟在一旁的李雲龍直犯嘀咕。
咳咳咳——
孔捷忍不住笑道:“老李,咱給文傑介紹對象,你嘀咕啥呢?”
李雲龍撓了撓頭,說道:“別提了,咱也說不上來究竟怎麼回事,田雨這姑娘吧的確不錯,算是這羣學生裡邊長相比較拔尖的。
人家配文傑這小子的話還真是綽綽有餘。
可我望見這田雨,咋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好像有啥東西本應該是屬於咱老李的,卻沒有到手的那種感覺!”
孔捷:“……”
孔捷還沒有開口,一旁的丁偉已經忍不住指着鼻子大罵了:“我說老李,你小子可別吃着碗裡望着鍋裡,你這有了媳婦兒有了娃的還惦記着,讓我們這些連老婆都沒有的可怎麼活?”
“你小心我回頭把你剛纔這話告訴秀芹嫂子去!”
“別別別別別呀!”李雲龍連忙求饒:“這要是讓我那口子知道了,這還了得?不得罵咱老李是個陳世美,貪圖美色嗎?”
“你知道就好!”丁偉道。
咳咳——
孔捷默不作聲,老李啊老李,對不住了。
這總不能白月光你想要。
硃砂痣你也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