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恩和被老媽攙着出了臥室門,客廳裡婆婆和金奎早就坐好了等着她們出來吃飯呢,見席恩和走出來金奎趕緊站起來,迎上去搭了把手,“就等着你和媽了,看你們關着門聊得歡,就沒敲門打擾,快涼了趕緊吃,還有我看你這意思,打算過兩天買個輪椅,這幾個月身子太重了,還是出來進去坐着點,別回來再出什麼事兒。” 席恩和嫌他小題大做,“至於麼,懷孕就坐輪椅,那大街上不全是殘疾了,我自己小心點就行,你上班不在家倆媽伺候我一個人,能出什麼事兒啊,大夫不是說了麼,六個月以後胎兒都發育差不多了,不可能出事兒,你少烏鴉嘴。” 金奎扶着席恩和坐下來,一桌子雞鴨魚肉蔬菜鮮湯,席恩和從小到大就愛吃,什麼東西都沒有嘴重要,她拿起筷子就往碗裡扒拉,轉眼間風捲殘雲如秋風掃落葉,苗翠花目瞪口呆,接連喊了好幾聲恩和,她都沒聽見,苗翠花沒轍了,腳底下忽然重重的一扁,席恩和嗷一嗓子喊出來,把金奎嚇得筷子都沒拿住。 “怎麼了這是,吃出蟑螂來了?” 席恩和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扭頭看着苗翠花,她擠眉弄眼好半天,席恩和這才恍然大悟,抹了抹嘴放下筷子,愁容慘淡的。 “哎,倒是也沒什麼,就是我感覺自己沒胃口,吃不下去。” 金奎一聽這話愣住了,低頭眼睛掃過她跟前那一堆魚骨頭和幾乎見底了的飯碗,嚥了口唾沫,“你還打算吃多少啊?” 席恩和丹鳳眼一瞪,乍一看風情瀲灩,仔細一看盛氣凌人。 “幹嗎啊,你嫌我吃得多浪費錢了唄,我不是自己吃,我爲了肚子裡你孩子,不然我還樂意保持身材呢,我自從懷孕了體重水漲船高的,早仨月前就突破一百一十斤大關了,你問問我媽,我嫁給你之前就沒超過九十五斤,我犧牲這麼大,你多給點吃的都不行啊,要是請保姆你還得管飽呢,你現在就對我花一點都這麼算計,我以後紅顏衰老了你是不是連給我個安身立命的地兒都不樂意了啊,我得被你掃地出門唄。” 金奎被席恩和攪合得目瞪口呆,到底說錯了什麼了引來這麼一通傷春悲秋啊,他雙手合十趕緊作揖,“得了,我錯了行吧,吃飯,我以後就非禮勿言非禮勿聽,我就是欠,你說怎麼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呢。” 金奎低下頭悶頭扒拉飯,席恩和揪着他衣領又把頭擡了起來,“這就完了啊,你不想點辦法補償我一下是吧,我白生一肚子氣了,到時候孩子生出來跟我一條戰線折騰死你你別含冤啊。” 婆婆看見倆人又要打起來,想着孩子都六個多月了,半年都忍了過來可不能在這麼關鍵的時刻再把孩子掉了,趕緊擺着手橫在倆人中間打圓場,“恩和別跟他一般見識,爲了孩子好可別動氣呀,你想要什麼補償媽給你,媽一會兒就去,你好好養身子
,可別動了胎氣,這時候要是孩子出毛病可比兩三個月的時候要命,那連帶着當媽的都搞不好弄進去了喲。” 席恩和心裡鬆了口氣,她步步緊逼就是爲了勾搭婆婆上套,她還害怕老太太息事寧人壓根兒不理這茬呢,她擡起頭不慌不忙不動聲色,咬着筷子頭想了會兒,“媽我不要什麼補償,生兒育女是應該的,女人責任麼,我就是個金奎逗着玩兒,不過我這幾天看報紙吧,看見上面有專門的研究孕婦的科學家說,凡是想要順產將來母子平安的,一般在六個月的時候都要求枚平安符,我跟我媽說了,她還找了一個大師呢,但是吧,人家要求夫家的人去領,孃家畢竟隔着一層呢,好像約了明天,可是明兒是週一,金奎正好上班,所以我想,實在不行就算了,聽天由命吧,好壞都是這孩子的命,強求不來。” 婆婆一聽這話趕緊攔住,“別啊,我孫子的命怎麼還聽天擺佈了,不是夫家的人拿符去麼,我不算啊,我是金家大家長,金奎也得聽我的啊,我去比他有分量,你告我地址,我明兒去。” 席恩和牛頭看了一眼坐在旁邊高興得跟什麼似的親媽,使了個眼色,苗翠花趕緊把話茬接了過去,“親家母,地點明兒早晨我告訴你,坐幾路公交我都交待清楚了,你放心,見了這位大師,你孫子保證平安降生,未來給你們家光耀門楣。” 席恩和母女倆給金奎媽忽悠得不知天南地北了,滿心歡喜的早早睡了,就等着轉天上午見這位大師,她還琢磨着這席恩和的媽雖然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好吃懶做沒有眼皮,但好歹爲了他們老金家也算盡心盡力的,不然幹人傢什麼事兒啊,不就是衝着閨女麼,老太太甚至盤算着只要大孫子平平安安,她樂意住着就住着,怎麼着力氣上不搭把手好歹買點東西也得張羅着吧,有益無害。 席恩和那邊也窩在牀上做着準備,先是從苗翠花手裡要來了婚介所的電話,告訴人家千萬囑咐好了老大爺,別說是相親,老太太臉皮薄不願意去,還是兒女騙去的,讓老大爺施展魅力把老太太侃暈了,倆人也就成了。 接着又打開櫃子拿出來一件自己穿着嫌顏色老氣的裙子,顛顛兒的跑出了臥室,遞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婆婆手裡。 “媽您明天穿這個去,好看,把您身上這件跟圍裙似的大褂換下來吧,多難看啊,您才六十多歲,不正是吃喝不愁的年歲麼,不打扮等到什麼時候啊,八十多歲下不來牀了再美啊,誰看呀。” 老太太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裙子,抖落開晾在半空中,旁邊的金奎就那麼一瞥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還不敢太掃興,咬牙兜着,老太太耳朵多尖啊,扭頭看着兒子,“你也看不合適是吧,這顏色倒是挺深沉,寶藍色加棕,可是這款式……A字裙吧?還露肩,這大街上哪個老太太這麼穿啊,這都
是你們二三十歲女孩穿的,生了孩子的穿都有點不合適,更別提我這都要當奶奶的人了,我再讓人家以爲是老不正經。” 金奎跟着點頭,笑着指着裙子,剛要說“這你穿出去掃黃的再給你請進局子裡去我可沒臉接你”,可是眼睛不經意掃上席恩和,她正瞪着眼珠子一臉邪惡的瞪着金奎,他嘎嘣一下閉嘴不言語了,縮回沙發接着看電視,可是嘴角還死死抿着,生怕二次噴出來。 “媽您不知道,現在人們境界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是什麼啊,保守,裹嚴實了再出門,別遭人白眼珠子,大方得體跟三八紅旗手似的,可是現在呢,您出去看看那些8090後,有的連點都露着呢就走出去了,專往人堆裡扎,圖的就是面紅耳赤玩兒的就是心跳,您別太落伍了,我就是懷孕了,等我生完孩子咱娘倆一起穿,靚瞎別人的鈦合金狗眼,跟雙生姐妹花似的。” 要說席恩和就是會說話,而這老太太也確實耳根子軟愛聽好的,就這麼一番話看似無厘頭,是個人都不能上當吧,老太太還信以爲真了,拿着裙子左右又看了兩眼,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確實好看啊,我到現在活了六十多年還真沒穿過這麼時尚的,明天試試也行,女人不能服老,不管多大歲數,行,明兒我就穿這個,恩和等你生完孩子,帶着媽多買兩件好看的,稍微比這個嚴實點,洋氣時髦的,媽也跟着你出去美美,別回來到時候燒成灰兒了還沒打扮過呢,我這一世來得也太冤了。” 席恩和大功告成進了屋,苗翠花晚上出去逛外灘還沒回來,說要是太晚了估計就住賓館了,讓他們別等她了,也不用留門兒,金奎九點來鍾也進了臥室,今天好不容易能睡牀了,就是席恩和懷孕了自己什麼都幹不了好歹軟綿綿的牀鋪也比硬梆梆的地板舒服多了啊,他爬上牀看了一眼敷着面膜看雜誌的席恩和,想起了剛纔那一幕,笑着在她脖子上親了一口,“寶貝你怎麼想的啊,我媽穿那個太不合適了,明兒見大師去再給人家嚇着。” 席恩和噗嗤一聲,比金奎在飯桌上那一聲還響,“見大師去?哪個正經師傅顯得沒事兒陪你媽一個老太婆聊天啊,人家有那功夫還在山上打坐呢,我騙騙你媽的你也信,真納悶兒你在社會上這兩年怎麼混過來的,沒讓人算計死就是好事兒。” 金奎聽得莫名其妙,又緊着點捱過去,捅了捅席恩和的肩膀,“那你說的這麼熱鬧,什麼求符祈禱的,還給她打扮成那樣,是讓我媽見誰去啊?” 席恩和放下雜誌,把面膜掀起來,抹了抹臉上的白鮮奶,“天機不可泄露,但是明天你媽下午一回來,你就明白了。搞不好你還能在不久的將來收點見面禮兒,這年頭小姑娘都想法設法認乾爹,你一個大男人要是能直接請個爹回來你剩下的日子就等着磕頭感謝我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