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恩和懷孕之後婆婆的臉色好看了不少,以前因爲沒孩子鬧的烏煙瘴氣的,現在倒是心平氣和,把席恩和當祖宗似的供了起來,金奎每天下班都忘不了捎回來點水果,這季節的水蜜桃二十一斤,也就稱四五個,他連眼皮都不眨,其實工資滿打滿算也就三千塊錢。 蘇錦年參加了齊琦辦的何以軒的葬禮回來之後,各大媒體記者都瘋了似的圍堵在法琛門口還有席恩和公寓外面,大有不追問出來誓不罷休的架勢,蘇錦年僱了保安守在門口,將那些人堵在外面,但是一不敢出去了,鋪天蓋地的新聞都是猜測她是不是何以軒的前妻,她之說了一句願逝者安息,這句話卻把那些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記者所有好奇心都勾了起來。 蘇錦年說席恩和你要知足,我現在成了寡婦,我覺得有一個男人疼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不過的事了,遺憾我再也沒有了。 可是席恩和一點沒滿足,她說你不是寡婦,離婚了還顧得上別人死活,他不管有多大苦衷,人走茶涼,你還要向前看不是。 蘇錦年握着電話心都一寸一寸的成了死灰。 如果你還在,你是不是會爲我抵擋風雨,我不用害怕出去就被他們狂轟濫炸,至少你還在身邊替我面對世界。 如果你還在,你是不是還是過去的何以軒,我知道你從來沒有變,是我甘願放棄了還能重新來過的機會。 如果你還在,可惜你已經不在。 而金奎也被席恩和鬧的天翻地覆,她挺着大肚子坐在他腿上,兩隻手不安分的在他胸前遊走,“老公,你輕點兒啊,別傷着孩子。” 金奎無可奈何的聳聳肩,“都這麼大了,我還能忍到你生完孩子,到時候再說吧,那事兒幹起來能不激烈麼,我再輕點還不如不弄呢,我也累,還不痛快。” 席恩和不管不顧的把嘴脣貼在他耳朵旁邊呼氣,他就躲,一張臉還沒幾分鐘呢就被她逗得通紅,“別鬧了寶貝,我快受不了了,你別自找苦吃呀。” 席恩和咯咯的笑着,“你還想要麼?” 他抿着嘴脣,點點頭,自己都忍不住笑,“想要,但是爲了孩子我能忍。” “你這麼疼孩子麼?” 金奎一臉驚訝的點頭,“那當然了,我是孩子親爹啊,誰能比我還疼你們呀。” 席恩和不動聲色的把嘴脣貼在他脖子上,溼潤熱辣的感覺讓金奎忍不住緊緊繃住了身子,腦海中邪惡的畫面一閃而過,嚥了下口水,翻滾的喉結把席恩和逗得直笑。 “可是你白天上班,你怎麼照顧我們啊,你媽買菜做飯洗衣服,有時候我有什麼需要都不好意思麻煩她,這樣下去孩子怎麼健康成長啊,你知道的,這個時候最重要了,搞不好一屍兩命呢。” “別胡說!” 金奎沉了下臉,“那你想怎麼樣啊?” 席恩和咬了下嘴脣,“爲了你們金家子孫後代考慮,我打算把我媽弄來,陪着我生產坐月子。” 金奎瞠目結舌,他終於明白了這幾個月席恩和對他本來特冷淡爲什麼今兒這麼主動火爆了,敢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是憋着這個主意呢。 金奎有點爲難,倒不是和丈母孃不合,而是自己的親媽也在家裡,總共就這麼大點的地兒,低頭不見擡頭見,一個屋檐下難免鍋碗砰鍋沿兒,搞不好就雞飛狗跳的打起來,婆婆遇上丈母孃,聽着就讓人毛骨悚然,他咬着嘴脣不知道怎麼拒絕,席恩和多精啊,一下子就看出來了,冷笑着去掐他的下巴。 “我告訴你啊,金奎你一點兒都不適合口是心非,你眼睛太奸了,一下子就出賣了你,你不是就不樂意麼,我媽來也不吃你不喝你的,就是陪着我,萬一哪兒不舒服了你媽正好不在家呢,最起碼我旁邊還有人啊,要不你就學人家有錢家,給孕婦僱個保姆,我就不躥搗我媽了,你二選一吧。” 金奎被席恩和鬧得心裡頭七上八下的,僱保姆?他
的工資都不夠給保姆的,拿什麼吃飯啊,出去賣身呀,他看着席恩和,想問問還有沒有商量的餘地,大不了和街坊鄰居打個招呼唄,有事兒搭把手,可是他剛要張嘴,看見她那張臉,分明就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僱保姆都是託辭,她也知道沒可能,目的就是把她親媽弄來,和自己媽作對。 席恩和看着金奎那副猶猶豫豫的表情也等不急了,推了他大腿一把,“啞巴了,琢磨什麼損招呢?快點給個痛快話,僱保姆照顧我呢,我明兒就去人才市場找,找我媽來呢,我現在就給打電話,網上訂明早晨的機票,下午就到了,反正作爲金家的一員,我也得考慮你們的能力範圍不是?請我媽不要錢,而且絕對盡心盡力,我是她閨女啊,親生的,懷的是她外孫,可你要是僱保姆呢,得給人家錢,一分都不能少,而且還未必稱心如意,興許走的時候還順走點東西呢,你再報警,再忙活一陣子追回贓物,這前前後後加起來可真是得不償失了。” 金奎哭笑不得的看着她,伸手挽起她的頭髮在掌心摩挲着,“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是最適合的人選就是你媽唄?” “這話說的,我媽不是你媽啊?” 金奎趕緊擺手,照這麼下去又要開打,“隨你,我當然高興了,你媽來我完全放心,可是……” 金奎說完抻着脖子看了一眼外面客廳剝橘子的老媽,“我媽那兒我不好說啊,你說你媽來了住哪兒?咱們這屋不行,那就是和我媽住一塊兒,這倆人碰在一起一句話嗆起來還不得把房蓋挑了啊?那孩子生出來不是無家可歸了麼?” 席恩和冷笑着,那表情是金奎最害怕的,她往往一這樣,心裡都憋勁什麼壞主意呢。 “只要你媽退一步,我媽肯定海闊天空。” 事到如今還能說什麼呢,只能點頭,席恩和翻身下牀是美得給她媽打電話去了,自己也跟着下了牀,站在臥室門口徘徊半天,就是不知道怎麼過去跟親媽打招呼,老太太和席恩和她媽雖然不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吧,但是也不對付,結婚那陣因爲聘禮鬧的不可開交,那是一個純粹的摳神,活這麼大歲數光佔便宜就足夠開銀行的了,金奎甚至都看到了這個不足六十平米的家裡未來幾個月的五雷轟頂的場面。 “你幹什麼呢在那兒站着,嚇我一跳,有話過來說,沒事兒進去陪你媳婦兒待着,這都五個多月了,孕婦心情最重要,你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哄好了你老婆給我們家傳宗接代,其他的都往後放。” 金奎搓着手走過去,強擠出來一絲笑模樣,“媽,現在我已經滿足不了她的使喚了,是您該爲了金家後代兒女做出一番犧牲的功夫了。” 老太太一愣,“什麼意思啊,你老婆想吃人肉喝人血啊?” “倒是沒那麼可怕。” 金奎笑嘻嘻的也蹲下來,拾了個橘子包皮,“現在我白天上班,您雖然處處特別細緻,但是也畢竟人手有限,也有忙不過來的時候,而且她有時候白天在家裡待着覺得特別空虛,自己一個人沒人跟說話,街坊鄰居處的關係再好,也是外人,知冷知熱的說不了不是?所以她打算,把她媽給弄來,陪着到生產,滿打滿算也就四多個月了,您一咬牙也就忍過去了,再說人家來是爲了照顧閨女,只要您也心平氣和的,也就風平浪靜過去了。” 老太太聽了這話那臉上的表情頓時就多雲轉陰了,放下橘子站起來,一邊撣着圍裙上的浮土,一邊翻着白眼看屋裡,“她現在就給她媽打電話吶?” 金奎點點頭,“晚上訂,明早兒的飛機,下午也就到了。” “哼,倒是挺着急的啊。” 老太太橫眉一豎,笑得比哭都難看。 “你怎麼打算的啊,你媳婦兒說什麼就是什麼,無限制縱容唄,她哪天想騎我脖子上上拉屎你也笑着把她抱起來騎上唄?” 老太太說着話就走到了沙發
上,往那兒一坐,金奎瞧着萬般無奈,他回頭看了一眼席恩和,半虛掩的門裡她翻箱倒櫃正給他她媽找被子枕頭,眼看着就是塵埃落定了,這邊是老太太陰沉着一張臉運氣,他果然體會到了夾在中間受氣兩邊不是人的窘境。兩邊權衡一下,也就自己親媽還好說話點兒,只好硬着頭皮走過去,死皮賴臉的挨着坐下。 “媽您得這麼想不是,就爲了區區幾個月的忍氣吞聲您不要孫子健康了?恩和現在要是不能如願孩子都跟着受氣,她不好好吃飯不好好睡覺,那孩子能休息好麼?再說了您不是爲了您的孫子麼,我也是爲了我媳婦兒啊,把丈母孃接來住幾個月,再不痛快咬牙挺過去也完了,您現在爲了這麼點兒小事兒置氣,恩和不高興了咱們都沒發過啊。” 老太太其實也知道,既然她提出來了,百分百得順從,可就是咽不下這口氣,自己這歲數了忙前忙後的伺候她,到最後還來一句不如她親媽盡心盡力,這事兒換了誰也都受不了,可是再仔細一想,怎麼忍氣吞聲都爲了孫子,到時候白白胖胖的大小子往懷裡一抱,什麼事兒都不叫事兒了。 “那你確定,她那奇葩媽不會跟我頂着幹是吧?我告訴你啊,我可不是省油的燈,她要是說了什麼我聽着不對味,我可不管孫子媳婦兒了,我不能被別人拿住了,這可是關係到之後我們倆都死了之前這十幾年誰是老大的問題,我是絕對捍衛的。” 金奎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就用四個字形容——水深火熱。 你說媳婦兒年紀小,不懂事,破馬張飛弄得屋裡雞飛狗跳,當男人的也得忍不是,誰讓你喜歡她呢,又是獨生女,爹媽都寵在手心裡,到你家裡受氣那不是找離婚麼,可是自己這親媽呢,抄起來六十好幾的人了,說話還這麼不着四六,你跟丈母孃爭老大,這還不是百分之百奔着輸去的麼,男人娶了媳婦兒連媽都不要,更何況媳婦兒俯首帖耳的丈母孃呢,那還不是天大地大沒媽大麼。 “金奎!金奎!” 席恩和嗷一嗓子從屋裡飛出來,給金奎嚇得魂飛魄散,還不敢直接就跑進去,小眼睛往自己媽臉上掃,老太太沒好氣的嚥了口唾沫,“看我幹嘛啊,你姥姥叫你呢!她是我親媽!” 老太太說完話甩手進了自己的屋,“砰”的一聲關門音,給都快爬上牀的席恩和又砰了下來,扒在門口斜眼,“什麼意思啊,不樂意呀,不樂意直說,別來這武力,我肚子大了,幹不過你們。” 金奎趕緊站起來一邊把媳婦兒往屋裡拉一邊好話哄着央求着,生怕這句把原本就激怒的老太太徹底惹火了。 “你放心,我媽那意思是跟自己置氣呢,你說照顧兒媳婦兒孫子都照顧不好,還得麻煩親家母來,這麼大歲數了從外地折騰到這兒來,她心裡過意不去,別的意思一點沒有,你這人太敏感,這樣不好,回來孩子生出來都神經兮兮的。” 席恩和冷笑着回頭,看着金奎把門關上,盤着腿一邊摳腳一邊嗤鼻,“我告訴你,我媽明天下午三點準到,你去機場接她,請假去,我媽不認識這邊地理,到時候迷路了你負擔得起麼?” 金奎練練點頭,端着水盆到牀邊兒上,拿開水倒了進去,給席恩和洗腳,“你放心,以後在咱們家你是老大你媽老二,我媽老三我最後,你養那倆烏龜都在我前頭,行吧?” 席恩和捂着嘴笑了一下,金奎噁心得直反胃,“摳腳也沒洗手別往嘴裡放,你不是得過腳氣麼,再給孩子傳上了。” 席恩和沒搭理這茬,從枕頭底下掏出來一張紙,往半空中一亮,上面豆大的四個字標題給金奎看得一愣。 “約法三章?” ——一不許和我媽對着幹,不管是你還是你媽。 ——二不許讓我媽做家務,我媽只是來照顧我。 ——三不許安排我媽和你媽住,你睡地鋪我和我媽睡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