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大和尚的攻勢配合巧妙,朱四兩若退後背後就會中刀,朱四兩如前進則胸口就要中刀,他不進不退則頭腰就得中刀,他縱高伏低也是斷手傷腳,看來不知合作殺人過多少次了。
只是朱四兩既沒有中刀,也沒有斷手斷腳。
因爲冷若霜的“離別鉤”,鉤斷了刀光,也鉤斷了無虎大師的手,更鉤斷了了無蟻大師的脖子。
無熊大師吃驚地戰慄道:“你!你敢在此行兇殺人……”
冷若霜冷笑道:“你們這些採花集團‘一窩蜂’的餘孽,在官府堆積的案底,都快堆積成一座小山了,‘六扇門’龍布詩龍老總的‘滅蜂行動’,懸下的花紅已經累積過十二萬兩,殺了你們既可爲民除害,又可賺點小錢花花,本姑娘何樂而不爲?”
受傷的無虎大師抱着血淋林的斷臂,嘶吼道:“原來你早知我們的底細?”
冷若霜冷冷的道:“你們的大頭子,‘色魔’歡喜佛和他的手下‘黃蜂’蜂王黃家居在‘寒山寺’,被我大姐一鍋端了(參看《歡喜佛》卷第五章);而你們‘採花一窩蜂’六王三後,‘馬、胡、熊、木、虎、蛛、蟻、黃、毒’,九大股裡的‘毒蜂’唐晚晴也死在情敵顧流鳶之手(參見《骷髏蓋》卷第三章),如果我猜得不錯,兩位也是六個蜂王中的兩個吧?”
“不錯。”豔麗老僧無熊大師沉聲道:“我是‘熊蜂’蜂王,我身邊這位乃‘虎蜂’蜂王,拜你慈悲的爲‘蟻蜂’蜂王。”
冷若霜突然之間,乍覺背後有急風,原來“虎峰”無虎大師趁若霜跟同伴無熊對語之際,已潛至女孩背後,一刀猛力劈出!
冷若霜的身子,突然俯倒下去,無虎大師一刀斬空,若霜人往前傾,聽分辨位,反腕一劍,正刺中無虎大師!
無虎大師強烈地喘息,啞聲喚了句:“胡蜂……替我報仇……”巨大身形蓬然倒下。
驀然,“青龍”神臺上的濃煙飛卷,罩向若霜——
冷若霜警覺,只見那“青龍”邪神神像之後,飛掠下一個幽異的胡僧,揮掌直蓋了下來。
而此時,外面大殿上人聲鼎沸,那些和尚和小沙彌,已各抄起棍棒蜂擁趕來支援,彩戲師和朱四兩各發出一聲吶喊,回身以寡擊衆,衝了過去!
冷若霜不及回劍,單掌去迎,耳際只聽得殿外遠處,獨孤殘峰大呼道:“如霜姑娘小心他的‘蜂刺’!”
冷若霜只見幽光中,“胡蜂”無胡大師狠獰地笑,猛想起蔡九斤死後手掌洞穿的慘象,待收掌已然不及,當下硬着頭皮,單掌全力擊出!
“啪、啪”二聲響,冷若霜連與對方交擊了兩章,無胡大師掌心的“蜂刺”,刺尖頓時刺人若霜掌上,未入三分,就被若霜掌力反挫,倒插主人無胡大師掌中,倒穿掌背而出!
無胡大師萬料不到對方一小小女孩竟有此掌力,掌心穿破,痛人心脾,倉皇而退。
冷若霜劍在意先,後發先至,一劍將無胡大師刺個透心涼,不料豔麗的無熊大師,刀尖一曲,“噗”地嵌入冷若霜左琵琶骨上。
冷若霜痛得悶“哼”一聲,鉤劍一交,勉力架住一擊,不料左掌被刺傷,臂骨也給刀傷,把握不住,“離別鉤”登時被擊飛,“篤”地射入屋頂木樑上,劍柄搖震不止,“嗡嗡”猶有餘響。
彩戲師和朱四兩,被蜂擁而至的三十二名淫蜂和尚手下團團包圍,禪杖生風,戒刀狂剁,彩戲師利用眼花繚亂的戲法,尚可應付一陣,而只憑借一把殺豬刀硬拼蠻幹的朱四兩,已受傷十餘處,情況岌岌可危。
九名捕快從大殿外殺入,青年淄衣捕頭獨孤殘峰半空斜掠,一面叫道:“如霜姑娘莫怕,獨孤來助你一臂之力……”然後“砰”地一掌,結結實實,擊在冷若霜的背上。
冷若霜倔強的忍痛悶“哼”一聲,她撲倒於地,吐了一口鮮血,待掙扎而起,又吐了一口血,她艱辛痛苦地道:“你……你……”只說了兩個字,又在咯血。
獨孤殘峰帶來的八個緇衣捕快,突然調轉槍頭,與和尚們一起撲向彩戲師和朱四兩,二人被刀山劍林壓制得得動彈不得,只能一面反抗一面對獨孤殘啐口大罵:
“獨孤狗賊,老子看錯了你!呸!”
“狗官,官匪一家,禍害良民,有種你就殺了我!”
獨孤殘峰嘆息道:“你們這些蠢蛋,我和你們假惺惺的稱兄道弟,只是想利用你們來掩飾我的真實身份罷了,就憑你們?也配做我‘一窩蜂’第一峰王‘馬蜂’的朋友?還真是可笑!”
冷若霜感到吃驚的道:“千算萬算,也沒算到,我們身邊‘正義凜然’、‘年輕有爲’的獨孤大捕頭,居然是九大淫蜂蜂王之首的‘馬蜂’?!”
獨孤殘峰笑笑:“自從我們老大‘歡喜佛’掛了之後,我們採花集團,被你們‘涼城客棧’追殺的七零八落,我們只有混進廟宇,藏入公門,才僥倖保全了性命。”
無熊大師道:“我們抓到的美女,淫完後都是通過‘馬蜂’,與縣太爺席大老爺平分春色,就是販賣村姑得來的銀子,州府裡的海上花海大人也分紅了不少,就憑你們幾個小人物,就想要翻案救人,簡直是癡人說夢……”
“別廢話了,”獨孤殘峰冷笑道:“這裡暴露了,招呼夥計,帶上‘地窖’裡所有的女奴,馬上撤離,至於他們,女的奸了,男的殺了!”
無熊大師應了一聲,忽地一道淒厲的劍光,自高粱上電射而出,在無熊沒來不及有任何動作之前,已刺入他的胸膛!
接着,冷若霜一條纖細的身影,挽劍而起!
獨孤殘峰嘆息一聲:“死的好,這樣我就可以獨吞這批女人了。”他突然凌空飛起,一掌接一掌,擊了六掌!
每一擊落,冷若霜搖搖墜墜都能堪堪躲過,獨孤殘峰把石壁擊了六個裂掌印,到了第七掌,冷若霜貼牆而起,一劍刺中獨孤殘峰,“嗡”地一聲,軟劍彎了個弧形,竟遭返彈回來!
獨孤殘峰笑了笑:“沒用的,我早在兩年前就修煉成了‘金鐘罩、鐵布衫’的最高級別‘豔罩門’,我全身刀槍不入,我身上沒有任何罩門,你殺不死我的。”
冷若霜甩甩頭髮,笑的欺霜賽雪:“我不信。”
玉腕一震之間,快不及眨眼的飛出七劍,三劍刺中對方心口,三劍刺到敵人咽喉,最後一劍刺在獨孤殘峰眉心,鉤劍均被彈回,徒留下七個白點而已。
冷若霜清晰冷豔的眼神,望定獨孤殘峰:“你一定有死穴罩門。”
她的眼神像她的劍尖一樣清澈冷冽。隨着她的屢試屢敗、屢敗屢試,她的眼神愈驕傲,愈清冷,愈明利。
獨孤殘峰似乎失去了繼續陪對方遊戲下去的耐心,他正要出掌反擊,忽然冷若霜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靜若處子。
不動。
一動不動。
獨孤殘峰意外的有些微微的慌亂——
冷若霜輕輕地、輕輕地、輕輕地伸出一根手指。
無名指。
徐徐的、徐徐的、徐徐的伸出手指,慢得像一寸一寸的遞出,一分一分的接近,奇怪的是,獨孤殘峰好像完全不知道若霜已出招,竟然不知躲閃,只是摘耳細聽,直至冷若霜的指尖,已觸近他臉上,還在他眼瞼上,輕巧的摸了一摸。
“你居然看出了我的罩門……”獨孤殘峰當即面如死灰,長嘆一聲:“你是怎麼知道我是個瞎子的?”
冷若霜笑得冷冷清清:“我有‘驅鬼’之術,你的好兄弟無熊新死不久,你的瞽目之秘,是他的陰魂不散和我說的,你能爲獨吞女人而見死不救,他又爲何要顧念兄弟讓你獨活呢?”
獨孤殘峰又是一聲哀嘆:“我真是太貪心了,或許二姑娘也該知道,獨孤之所以能調任升遷到本縣,做這‘總捕頭’的老虎位,多少與我舅父席青谷席大老爺有關,舅父大人已經答允獨孤,不日將穎兒表妹許我爲妻,獨孤本該有美滿家庭、大好前程,現在就因一時貪念,被‘青龍會’控制,爲‘青龍老大’賣命斂財掠色,本該屬於我的一切的一切,都破滅了……”
冷若霜面似冰霜,恨恨的道:“我家若芊妹妹年小體弱,舊創未愈,我寧可殺了你,也不要那苦命的丫頭,嫁給你這個人面獸心的表兄!”
“哈哈哈……”困獸般狂笑之後,獨孤殘峰大喝一聲,正要掠起撲擊全力一搏之時,他猛烈一一震,左目已多了一把彎彎曲曲的劍。
鉤劍。
劍,無聲無息。
劍柄,多了一條細細的銀鏈。
銀鏈的另一頭,仍握在冷若霜纖細的手裡。
獨孤殘峰忽然被目眶一陣奪神喪志的劇痛,巨浪般涌來,終於仰天而倒。
羣蜂無首,淫蜂和尚們一鬨而散,“青龍”神像之下,獨孤殘峰呻吟着:“青龍……”(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