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何其可悲
隔着一層厚厚的玻璃,樑泊看着重症病房的羅琳以及坐在病‘牀’前握着羅琳的手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的沈方輝,看了一會兒後,她神情漠然的轉身。
加莫里和傑西卡看着樑泊離去的身影,神‘色’不一,眼底都流‘露’出些許的複雜。
不管怎麼說,方輝是從婚禮上趕過來的,在衆目睽睽之下,拋下她趕來醫院挽救羅琳,這讓他們很感動,可是對眼前這個瘦弱的‘女’人,則有些愧疚了。
所以她的漠然,他們也無話可說。
樑泊走出醫院,擡頭看了看天空,明晃晃的太陽很刺眼,她有些頭暈。
“樑小姐。”易東哲正停好車,看見樑泊,他有些怔然。
他和藍明翰是來看看沈方輝的,卻沒想到竟然碰上了她,
樑泊擠出一抹笑容:“易先生,藍先生。”
易東哲不知道爲什麼他有些尷尬,或許是因爲婚禮的取消,或許是因爲此刻他在醫院碰見了她,
沒有‘女’人能接受自己的老公在婚禮上拋下自己,無論什麼理由。
他想,眼前的這個‘女’人心裡很不好過,他看見了她淡漠背後的受傷和痛苦,雖然她看起來很平靜。
藍明翰對樑泊只見過三次面,只知道她是沈方輝的老婆,根本就不曾和她打過‘交’道,自然更沒立場說些什麼,只是沉默的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周齊剛好把車從停車場開了出來,朝樑小泊按了一聲喇叭。
樑泊朝兩人點頭:“我先走了。”
藍明翰挑了挑眉,卡宴neshybrid,150多萬,這年輕的男人是誰?方輝老婆怎麼認識他的?
易東哲看着周齊的車快速的飄過,眉心不自覺的緊擰,這男人究竟是誰?和她什麼關係?
……
周齊瞥了一眼樑泊的臉‘色’,並沒有說些什麼,沉默的開着車,反倒是樑泊開口說道:“醫生怎麼說?”
“情況不是很好,24小時危險期如果醒不過來就會死。”
三車相撞,而那‘女’人剛好又在中間,如果單單是和她前面的豐田相撞,以她的寶馬x6的安全‘性’能來講,她不可能受這麼重的傷,只能說這賤‘女’人運氣實在不好,後面的貨車司機在講電話沒有反應過來,徑直撞了上去。
樑泊抿了抿嘴,不再說話,儘管羅琳一條命都在鬼‘門’關遊‘蕩’,但也許是先入爲主,羅琳前幾天跟她說過的句猶在耳邊,她完全有理由懷疑這場車禍是羅琳事先策劃好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纔會把自己一條命都險些搭了進去。
只要這樣一想,她就生不出同情之心,相反,心裡隱隱有些快感,原來自己也是個惡毒的‘女’人。
周齊膘了她一眼,遲疑的問道:“你……有什麼打算?”她還會原諒沈方輝嗎?
樑泊沒有回答他,只是盯着前方,飄忽失神。
把她送到自己的別墅,周齊正要下車,樑泊突然看向他:“把鑰匙給我,你去忙你的事。”恐語氣不夠,她認真的加了一句:“你放心,我人雖然笨,但絕不會笨的做傻事,自殺不適合我,所以你不必擔憂。”
周齊的眉一橫挑,怒目相視,眼見着就要吼叫。
“開機。”樑泊指了指他西裝內側口袋的地方,他的手機一直在震動,他偷偷的把手機關機了,只爲陪着她,他的心意,她看在眼裡,卻苦在心上。
如果方輝也能這樣細心,這樣用心,她和他又怎麼會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周齊皺眉。
樑泊朝他伸出手,低低的說道:“我也想一個人靜靜。”
周齊沉默,想了想後,把鑰匙遞給他。
樑泊看着周齊的車開出很遠,才低下了頭,不再是平靜和木然。
淚,一顆一顆滴掉,掉在地上。
……
樑泊走進不屬於自己的房子,隨便打開了一間空置的房間,她試着閉上眼睡覺,希望睡一覺醒來,發現一切都不曾發生。
可是她卻做不到,睜着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瞪着天‘花’板,任思緒在腦海中拉扯。
不知道過了多久,視線由原來的明亮清晰慢慢的變的暗淡模糊,她乾脆坐起來,靠着牆看着窗外,天,已經黑了,今天終於過去了。
今天的夜空什麼都沒有,沒有星光,沒有月亮,只有一片黑,就彷彿她此時的心情。
叮咚……叮咚……
似是‘門’鈴聲,遠遠傳來讓她有一瞬間恍惚,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一時反應不過來。
“您撥的電話已關機……”
周齊把手機放回口袋,看着眼前漆黑一片的房子,抿緊的‘脣’拉成一條直線,手指死死的按在‘門’鈴上,腦子裡面生出無數個猜測。
按了十多分鐘都不見樑泊來開‘門’,周齊焦急的開始掄起拳頭敲‘門’,厚實的‘門’被敲的呯呯響,打破了靜諡安靜的四周環境,也引起不少的動靜,甚至連巡邏的保安都被吸引過來了。
周齊沒心思理會這些,在這麼大的動靜下,還不見樑泊來開‘門’後,他心裡產生不安的情緒,把手上提着的食物放置在‘花’園裡的石椅上他果斷的決定砸‘門’。
退後兩米,深吸一口氣,然後飛奔上前,一腳重重的踹在了‘門’上,震得他腳發麻,厚實的‘門’板除了發現了一聲巨響,安然無恙。
“該死的。”周齊低咒。
樑泊被周齊踹出的那聲巨響震的回了神,才意識她在周齊家裡,而下面……踹‘門’的人有可能是周齊。
想到這,樑泊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從‘牀’上下來,一片黑暗,她又不知道燈的開關在哪裡,‘摸’起手機,才發現沒電自動關了機,難怪周齊在下面踹‘門’了。
好在她很快找到了開關。
二樓房間的燈一亮,周齊踹‘門’的動作就終止了,心裡卻生出滔滔怒火,他發誓,等一下他一定要掐死樑泊這個蠢‘女’人。
樑泊一打開‘門’,耳邊就傳來周齊的怒吼,震的她耳膜都發疼。
“你這個笨‘女’人,真想掐死你。”害得他以爲她出了什麼事,或是她昏‘迷’,又害怕她一個人跑了。
樑泊身子畏縮了一下,支支吾吾不知道說什麼。
周齊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轉身往車走去,又突然停住回頭命令道:“把石椅上的飯拿進去。”
“哦,好。”樑泊這時候哪敢還有二話。
……
餐桌上,樑泊看着周齊擺上的飯菜,嘴‘脣’蠕動了一下,她想說自己真的沒胃口,可是看着周齊恨不得掐死她的憤怒模樣,她又不敢說。
周齊冷睨了她一眼,嘴角暗勾,卻很快消失,依舊怒瞪着她:“怎麼,還要我喂啊?”
樑泊驚跳,連忙說道:“不……不是,我自己吃,我自己吃。”
周齊雙手環抱,冷冷的看着她,樑泊不得已,只得拼命的端起碗筷扒飯。
周齊不理會她,徑直上了二樓,樑泊松了一口氣,輕輕的放下了手裡的碗,等到周齊再下樓的時候,樑泊已經把飯菜都封好放進了冰箱。
“房間我給你整理好了,就在我房間隔壁。”
“謝謝。”樑泊喃喃的說道。
周齊指了指流理臺上的杯子,樑泊連忙倒了一杯水奉上。
周齊眼底深處一縷笑意一閃而過,卻不讓樑泊察覺到,喝了一口水,才指了指沙發:“坐下來,說說爲什麼剛纔那麼晚纔給我開‘門’?故意拿我泄憤?”
樑泊原本要坐下去的,聽周齊這樣一說,她立馬站直聲明:“纔不是。”她只是陷入了自己的冥想中沒有及時回神。
周齊把杯裡的水喝光,不客氣的把空杯子一遞:“剛纔踹‘門’耗費了我不少力氣,都快虛脫了,再來一杯。”
樑泊嘴角有些‘抽’搐,她現在的心情壓抑難受好不好,這小子還偏偏硬像是沒事發生一樣把她當傭人使喚,不過,也正是因爲周齊這樣對她,她才感覺自己還活着,沒有陷入傷痛裡不可自拔。
給周齊再倒了水,想了想後,樑泊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兩人隔着一張茶几,面對面的坐着。
周齊順手拿起搖控器按開了電視,把聲音調小,盯着電視看了好半會,才低低的說道:“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陪我,我媽出身豪‘門’,是外公最小也是唯一的‘女’兒,她很寵愛我,我要什麼給什麼,在她眼裡,錢能解決一切,她愛我,她寵我,卻從來不空出時間陪我,她從來不曾想過我最想要的是什麼,比起我,她更關心我爸的仕途。”
樑泊怔怔的看着他。
“其實我只是想要她偶爾抱抱我,偶爾給我講講故事,偶爾推卻一些貴‘婦’們的宴會帶我去遊樂園和公園走走,可是我媽從來不曾如此,陪伴在我身邊的永遠是掛着職業笑容的傭人。”
樑泊動了動嘴,看着坐在沙發落寞的人,想安慰他,卻找不到詞。
周齊無意識的轉着臺:“而我爸,只有我闖了禍的時候,纔會看見他,平常我是看不到他人的。”
“我是獨子,家裡的房子很大,縱使有專業的保姆和傭人陪在我身邊,卻讓我感覺我永遠都是一個人,那種孤單,讓我不想呆在空‘洞’的房子裡面,於是,我叛逆,我闖禍,我想引起他們的注意,想讓他們多陪陪我,可是無數次的希望,無數次的失望。”
“慢慢地,我死心了,到最後,我平靜的接受了這樣的家庭,因爲我的出身就是如此,我無法改變,只能適應。”
“家族的興榮日後有一天也會是我的責任,由窮變富,會成爲傳奇,人人稱讚,個個追捧,但如果由富變窮,則是過街老鼠,永無天日,我們從出生就習慣了那樣的生活。”
周齊擡頭,明亮的臉龐黯然傷神,自嘲的看向正看着他的樑泊:“大家族牽一處動全身,誰都輸不起,也沒落不起,所以再如何的孤單寂寞,卻也心裡清楚,這是我過着奢侈生活必須付出的代價,有得必有失。”
樑泊靜靜的看着他,漆黑的眸子流‘露’出心疼和安慰。
周齊笑了:“所以看見你,我會忍不住的任‘性’,甚至想要無理取鬧欺負你,因爲你會溫暖我,會包容我,會心疼我,樑小泊,你要記得,你對我重要很重要,就算沈方輝給不了你幸福,就算你因爲他而對絕望,但是別忘了,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並非是爲了愛而活。”
樑泊突然有些自我厭惡,連周齊都知道,人活在世上,並非是爲了愛而活,可是她呢,卻直到現在才明白這個道理,把方輝當成她全部的人生,她何其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