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 54 章

安莊妃攔住劉煙蓉:“這個不行, 這個是我最喜歡的玉釵,別想拿走。”說着將玉釵往懷裡攬,無奈她抱了滿懷的釵環首飾, 這一動, 叮叮聰聰又不知什麼東西掉下來, 急得安莊妃“哎呀”一聲, 又去撈, 胳膊一鬆,索性掉了一地珍珠翡翠,滾得滿地都是。

安莊妃氣急了, 想摔手,又想起手裡攥着玉釵, 力氣沒把握好, 一下閃了腰。

劉煙蓉看的好笑, 強行忍住了,說:“娘娘, 你這也不讓,那也不許,這都個把時辰了,您看看,箱子裡還空空的。貴妃那裡是捐出了全部家當, 雖說不多, 但那是實打實的五箱金銀首飾和錦緞, 咱這裡不用那麼多, 也不能太少啊!”

安莊妃急得大叫一聲:“樑阿滿!”剩下的話卻不敢說了。心中憋悶得很, 壓低聲音道:“就你會收買人心,就你會到聖上面前邀寵。看你不被宮裡人記恨死。”

“主子!”劉煙蓉道:“說話當心。有人說見到順來和王永發從鍾粹宮出來, 這兩個人不是好相與的。貴妃娘娘到底在深宮磋磨這麼久,也開始學會用手段了。”

安莊妃道:“可惜當年沒把她弄死。”

劉煙蓉望了她一眼,也有些後悔,後悔當初沒攔着安莊妃對樑阿滿下手,如今勢成死敵,不好還轉。也後悔當初沒狠下功夫,讓樑阿滿去投胎。如今成了這樣的局面,真有些棘手。

安莊妃將手中玉釵一摔,玉釵碎成幾段,險些崩到劉煙蓉臉上。“都不要了,都不要了,讓人進來都裝起來,裝四箱子。到底是爲了前線將士,我好歹也是將門出身,哥哥還在邊關,不能做些什麼,送這些物件表我拳拳之心。可是,也用不着她來裝好人。”

劉煙蓉擡頭看她。

“你收拾什麼,這些事讓他們去做。人呢?”

劉煙蓉把地上的東西往箱子裡放,說:“貴妃娘娘向聖上請旨,將25歲以上的宮人都放出宮裡。我們宮裡有四個,三個要走,一大早就跟我告了假,去尚宮局報備去了。”

劉煙蓉半天沒聽到自家主子聲響,扭頭一看,安莊妃已經氣得癱倒在牀。

儲秀宮這四個箱子收訖,宮中所捐物資就都在這裡了。辛如昌細細登記造冊,又着人清點了一遍,暫且存入戶部庫房。

他將手頭事一一安排妥當,又向王永發說明,便領個小太監去了怡貴妃所在的鐘粹宮。

劉全見是他,領着他直接進後殿,邊說:“主子正等您呢,說您什麼時候來不用通稟,直接進去。”

辛如昌說:“有勞劉公公。”

二人進去,阿滿手裡正拿着一本書,眼睛去望着地下,不知想些什麼。

聽見動靜,阿滿忙把書放下,屏退其他人,單單留下辛劉二人。

“如何?”

辛如昌展開賬冊,“這批四合如意紋宋錦是前年蘇州進貢的,賬上只有十匹。我特地問了當年的採辦,他說是因爲這批宋錦花色沉穩,拿不準合不合各宮娘娘心意,只定了十匹,是他拿的花樣親自去蘇州的。進來後各宮娘娘嫌花樣不雅,庫房中仍有三匹,養心殿一匹,儲秀宮、永和宮還有鍾粹宮各送了兩匹。方纔儲秀宮送來的箱子里正好有兩匹。”

阿滿聽辛如昌說到這裡,有些好笑,這人真是個一句話都不多的。“你的意思是,全天下就十匹這種緞子,其餘地方都沒少,只有永和宮不知少沒少?”

辛如昌說:“娘娘明察。”

“行,你去吧。”阿滿邊說邊朝劉全示意,“這事除了你師父旁人不用知曉。”

“是。”辛如昌接過劉全遞來的荷包自去。

阿滿默然良久問:“是誰用這緞子做的皮球套子?”

劉全說:“這個,這個.......當時小主子身邊人有八個,出了事後又轉去各宮,奴才也想到這茬,問了好些人,卻沒查出來了。奴才無能。”

“不怪你。他們有心做事,你怎麼查得到。是我太不留心了,若不是你,還察覺不了這裡頭的古怪,竟被人換了。”阿滿呼吸亂了片刻,心中自責:“我成了衆矢之的竟然茫然不覺,真傻。”

“嘿,也是天道昭昭,他們哪曉得咱們宮裡這緞子竟然被蛀了蟲眼兒纔拿去做皮球套子。他們以爲神不知鬼不覺,還是露了形跡。”劉全憤然,“害得咱小主子......”轉念想到又要勾起主子傷心,趕緊打住,轉個話頭道:“宋寶遞話來說跟那假套子在一塊兒的小鳥小雀兒全死了。還說幸虧咱發現得早,放到宮裡不知禍害多少人。不過娘娘請放心,咱宮裡宮外都拿艾薰了三遍,舊的被窩鋪蓋都換下來燒了......”

在劉全刻意的嘮叨中,阿滿想到的卻是,原來不是李和崇害了嵐兒,而是她們連累了他。這幕後之人還真是狠辣,竟然想一箭雙鵰。

“不,是一箭四雕。”俞禮舟豎起四根手指,爲自己精妙的謀劃不禁眉飛色舞。

王德妃歪頭看了她一會兒,神色不變。

俞禮舟仍在興奮中,絲毫不在意,說道:“其一,安誠讓他哥哥安近思截殺皇子,是謀害皇嗣之罪,當斬;其二安近思這位置自然要空出來,到時候自然由我們的人頂上去;其三由此發揮,讓承乾宮那位的血統讓人生疑;其四,樑阿滿與承乾宮走得近,順便還可以把她拉下來。”

王德妃聽完,說:“你這第一條和第三條不是自相矛盾麼,要麼只能讓莊妃獲罪,要麼只能讓李和崇倒掉。”

“兩條都成,安莊妃以爲李和崇是真皇嗣,纔派人截殺。”

王德妃又說:“安近思在邊關守城,我們的人?不都是些文人麼,哪裡有什麼得用的武將?突厥年年來犯,都已經葬送了兩位老將,那些紙上談兵的小毛孩子,空有一腔熱血,不知人殺過沒。”

俞禮舟道:“娘娘,這只是二公子的初步謀劃,您若有更高明的計策,那更好。”

王德妃思忖了片刻,說:“突然冒出這麼個人,竟然知道這麼多內情,還竟然就撞到我們手上。這是不是太巧了,有人在做局引我們入甕麼?”

“這個二公子也想到了,所以對這人嚴密盤查,又派了親信往各處去核實,結果就是真有這好運氣落在我們頭上。”俞禮舟道,她見王德妃依然半信半疑,又勸道:“這也是善有善報。二公子向來心善,去年去田莊的路上遇到這人倒在路邊,便帶莊上救了回來。起先那人並不透露什麼,公子卻爲那人找到了失散的親眷,又助他們安家落戶。前些日子大約是行蹤透露了,有人要他的命,虧得他命大,逃過一劫,親眷卻全死了。這才發了狠,將這一切說出來的。”

“有人,是誰要他的命?是安家?還有,就他一個證人,紅口白牙,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能做得來數。”

“二公子已經派人去查過了,必定是得了實證。他說讓我們放心便是,有十足的把握。”

王德妃冷笑一聲:“放心?他有十足的把握怎把我推到這風口浪尖上來,原本好好的局面弄得這樣被動。還蛇蛇蠍蠍,藏頭露尾。他在背後出謀劃策,到前頭衝鋒陷陣的是我,出了差錯直接也是往我頭上來。他左一個放心,右一個十足把握。哼,我……”

王德妃卻打住不說了,轉而道:“你去給他遞個信,就說我要見他才放心。”

“這……”俞禮舟爲難道:“摺子已經遞上去了。”

王德妃聞言柳眉倒立,將桌一拍,說:“哼,就是老頭子也沒這麼做事的。這麼逼我,就沒想過我的死活麼,就沒想過我撂挑子不幹麼?你們這是拿準了我不敢麼?”

“娘娘,二公子這樣做也是爲了王家,您跟王家打斷骨頭連着筋吶!大皇子做了太子,您自然母儀天下。”

王德妃氣得眼眶發紅,看着俞禮舟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暗罵一聲:“蠢貨。”忍了又忍,道:“算了,算了,我不管了,你們自己看着辦吧,反正都是一條聖上的螞蚱,要好一塊好,要死一起完。”

俞禮舟眉頭一皺,德妃竟然說出這番兆頭不好的話,不禁暗暗白了一眼,心中暗道:“到底是女人頭髮長見識短,哪有老爺和二公子那般氣概謀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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