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
聞聽此言,朱珏鼻尖的冷汗都沁了出來。
是啊。面前坐着的,乃是丹華派第七峰的至尊!
天之驕子般的易寰天在他的面前,不也一樣鎩羽而歸了麼……
實力見識的天塹鴻溝,使自己的那些小聰明在對方眼中莫不如此可笑。
可這件事,乃是自己的最大底牌。
即便他是自己暫時的靠山,即便他是莫紫的親父,真的能說麼?
心念電轉間,少年露出一絲苦笑。
“不愧是峰主,便知道瞞不了您……”
朱珏面上不動聲色,內裡卻在搜腸刮肚。緩緩言到:
“半月前,莫師姐在紫雲閣的坊市中尋到一煉製築基造化丹的丹方,卻不知真假。她見我於煉丹上天賦不凡,便想教我從旁輔助,一起煉製……峰主您也知道,這種事情,成沒成功都不好聲張,所以之前我纔不得不隱瞞一二,還望峰主您大人大量,不計……”
“行了。”
峰主沒好氣的一擺手。
“真的是從旁輔助麼?你小子太不老實,沒半句實話……算了,我女兒外出未歸,你重傷甫愈,我也不想再深究此事了……”
說着,峰主又轉回了臉去,恢復了之前背對少年而坐的姿態。
“你自己查探下身體,看看有何不同了?”
“是。”
聽到此話,朱珏連忙站起身來,好好活動了下筋骨,竟感到身體通泰,靈氣充沛,之前的傷勢竟幾乎全好了。
只是在暗暗運行小週天之時,感到右臂處有一種滯澀不通之感。
“你這次也算是因禍得福。”
峰主面壁而坐,娓娓言道。
“他易家的歸元佑體丹頗多神妙,不僅完全治好了你身上的內傷和外傷,更穩固了你的筋脈,補足甚至擴充了你的靈氣……如我所料不差,你現在已到了凝氣二層的瓶頸,隨時都可能突破。不過……”
說到這,峰主皺了皺眉頭。
“不過那易寰天的指力甚爲陰狠霸道。當時洞穿你右肩的同時,還捎上了他易家獨有的藍蓮冰毒。此刻雖然你右肩的肌肉骨骼已經長合,卻再難貫通真元靈氣,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你有朝一日超越他此時的功力,方能用自身真元歸正,將那藍蓮冰毒的侵蝕阻斷之力堂堂正正驅除體外。”
朱珏陳默着點了點頭。
怪不得他說要廢我一隻右手,原來竟真的廢我一隻右手。
修士肢體,若不能貫通真元靈力,與自身境界一同淬鍊晉級,便形同贅肉,幾與斷肢無二。
少年深鎖着眉頭,眉毛凝成了一體。
這仇必須要報!
九年!只有九年……
那易寰天今時境界,當不止普通的金丹中期,起碼也是金丹中期的巔峰存在。
而玄門晉級何等不易。
那些庸碌無爲虛度此生的也還罷了。
即便有人心堅志毅、百折不撓,無時無刻不力圖勇猛精進。可即便如此,有的人臨死尚不能築基,而百年內能結成金丹的則更加少之又少。鳳毛麟角都不足以形容。
築基者能壽百二十歲。而一旦步入金丹,可稱真人。
真人則有三元之壽——一百八十歲。
修士如牛,人壽如鞭。
光陰苦短,一晃一世……
自己說的九年時間究竟能否達成,自己此刻都覺的渺茫黯淡。
九年時光,便是三千二百八十五日!
哪怕這一次昏迷養傷,便又是虛度了兩三天。
少年此時此刻方感到時間無比的緊迫,實不能再有一絲一毫的浪費!
想到這裡,朱珏已是暗暗攥緊了拳頭……
“我本來很看好你,沒想到你卻不知天高地厚,和那易寰天訂下了什麼九年之約——言出如箭,有力難拔……你知不知道,九年時間,意味着什麼?”
不等朱珏回答,峰主兀自冷冷言到:
“九年後決鬥,便意味着你不能有一絲的懈怠,不能稍有半步的彎路,更必須有連番的奇遇——於此同時,那易寰天還不能有太大的突破……你知不知道,九年後,我甚至害怕易寰天超過了我!”
“他易家在東溟域,乃是泰山巨擘般的存在,不知比在南溟域中苦苦支撐的丹華派強大幾何;而且他易寰天竊據了大師兄之位,顯然得到了我丹華派高層的信任支持,行事更有無數的方便……不知你和他比,又有何憑仗優勢?”
“算了,年輕人自己選的路,我也管不了那麼多。山中九年,一晃便到。我等着看便是……”
等到這時,少年終於插上了嘴,小心翼翼地問道:.
“的確是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只是卻不知那易寰天此次何以如此針對於我?”
“哼……”
峰主揚了揚眉毛。本想發火,卻還是忍住了。
“你這次也算沒給我第七峰丟臉,擊落了他主峰築基期的執法弟子,便簡單說給你聽聽……”
“多年以來,他易家雖在東溟域傲然稱雄,卻一直不能獨尊。究根結底,乃是他易家的至高經典《易天九經》中有一絲缺陷,難以至臻至美。可不知何時,卻傳出一條神秘的傳聞,傳聞說那功法中的一絲缺陷,卻落在我丹華派的一塊玉牌中。一旦找到玉牌,便能補足缺憾,成十全之法。進而獨霸宇內天下……這次他能來我第七峰,必是聽到了什麼消息,卻不小心被人當了槍使……”
原來如此。
少年凝重地點了點頭。
一直以爲自己活得低調平常,原來竟已有不少實力強大的人物心懷叵測地窺伺着自己……
自己前方的路,更加紛亂迷茫了。
想到這裡,已感到時不我待。
便深施一禮道:
“此番多謝峰主親自爲我治傷解惑。若無他事,小子這便告辭了。”
“哼,這兩日照料你的,乃是於長老,要謝你就謝他吧。”
峰主說着,已是搖響了身側的鈴鐺。
片刻後,花發黑眉的於長老出現在了房中。
“送他下去。”
“是。”
於長老謙卑地一拱手,直起身來。
“跟我走。”
說完轉身便走。
朱珏連忙木然點頭跟上。
三拐兩拐,已出了陰暗的斗室和廊道,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
峰頂!